“不想去素水外面？”

    當(dāng)然不。柳亞東沉默以答。

    “你覺得你三個脫不了身？”侯愛森跟著邵錦泉，洞察力也是非凡的。

    柳亞東轉(zhuǎn)頭沖墻咳了兩聲。

    “不用覺得這是泥潭，進去出不來，比你黑百倍的，只要他想，他也能干干凈凈再當(dāng)個好人。”侯愛森隨后補充：“當(dāng)然哦，你得臉皮厚?！?/br>
    柳亞東不顯地一笑，有嘲諷的意思。

    “你們跟舊強、思敏阿迪他們幾個其實怪一樣的，不適合干這個，是無情，又蠻多情。這行呢，適合MMPI里，那種精神病傾向很高的人，殺你就是殺你，不跟你講一句情。”侯愛森望著他：“現(xiàn)在看看你，我老覺得和思敏真像，不講你兩個長相，是那個感覺。他一輩子為一個吳阿迪，金庸講情深不壽，是勸人不要為別人把自己折騰成個短命鬼。愛到豁命了，我看就不值當(dāng)。”

    柳亞東問：“他不是癌么？怪不著情深吧?！?/br>
    “思敏是要畢業(yè)當(dāng)兵，不是打殘廢阿迪的老師，不能蹲勞教所，后來也不會出來跟泉哥干?！?/br>
    “老......？”柳亞東腦子一抽，跳脫想老廣會不會有被人打殘的那么一天。

    “一變態(tài)。”

    籠統(tǒng)一說就明白了。

    “阿迪一個小可憐鬼，不愛他還能愛誰?！?/br>
    柳亞東沒明白，就樂：“照你說，他兩個.......不該順理成章么？”

    “不是你那么一講?！焙類凵?，“人感情很復(fù)雜?！?/br>
    巷口停的凌志是何老卵的新車，也果不其然是下的第二把黑手。鬧市里綁人，不比開車撞大摩高明上哪兒去，一脈相承的有膽無腦。邵錦泉賭的就是他拿不到付文強的軍槍，咽不下惡氣，找準機會也得做掉涂文不可。浪峰浪谷起起伏伏，彼此間結(jié)怨深重、利益沖突都不叫要緊的事情，可一旦上升到手下無故“開黑槍”，那就叫不馴服，壞規(guī)矩，沒原則，無道理。先一步做掉你叫自保，道兒上不會惹一點兒非議。邵錦泉要的就是這個先機，這個順理成章的一槍。

    何老卵下車看來人扛來的粗麻袋子，把煙蒂擲到地上猛踩，手上明晃晃的一把片刀。他罵罵咧咧，抬腳朝掙動的袋子狠踢狠碾，力道之重，讓人誤以為兩人結(jié)的是殺父之仇。

    “你武校的，曉得那塊不要人命？”侯愛森近視，不妨他瞄準。

    柳亞東看眼那黑漆漆的一桿，心口又猛窒。他咽了一口唾沫，說：“小腿?！?/br>
    “髕骨。”侯愛森拉掉保險栓，“這回還我，下回到你。那兩個你搞定?！?/br>
    廢巷子兩聲悶響，血沫子潽濺，人跪倒，凄厲地嚎叫。

    柳亞東飛撲出去。他這會兒很慶幸，蘭舟不在。

    第20章

    這天天陰著，沒有回暖跡象，冷風(fēng)潤了更覺得刺骨。柳亞東收回來三萬的現(xiàn)款，硬拖蘭舟一齊拿去給吳啟夢。

    “你、你非拉我——”蘭舟放完水，褲鏈還沒拉滿，被他扥著胳膊。

    柳亞東把裝錢的袋子甩上肩，“陪我一塊兒，我有點兒怵他，你不管賬么?！?/br>
    “他人其實挺好的?！碧m舟失笑。

    柳亞東皺眉支吾：“......我也沒說他不好。”

    蘭舟沒再追問，從口袋里掏了把什么，往他口袋里一塞。

    “什么東西？”柳亞東抓著他手，掰開來看，花花綠綠一堆。

    “巧克力?！碧m舟朝他笑。

    柳亞東的挑眉：“偷的？”

    “滾?！?/br>
    吳啟夢靠墻放一面微后傾的明凈穿衣鏡，據(jù)說這么的擺法，顯人瘦腿長。他正對著鏡子試穿一件正紅的燈芯絨夾襖，那顏色非常艷麗，釅得像蹭哪兒，都要留一個印泥跡子。木棱的窗，柳亞東朝里一看，見他比著肩線在鏡前轉(zhuǎn)了一個圈。發(fā)梢跟著一劃。他不馴地朝鏡子仰起臉，做風(fēng)情的樣子，喉結(jié)浮出來，他又夾緊下巴，眉心蹙緊，瞪著鏡子，猛地扯掉夾襖，丟回椅背，抓桌上的煙跟火機。

    柳亞東往蘭舟背后站，推他后腰，“你敲門?！?/br>
    蘭舟回頭：“他怎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