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車被撞成那樣基本上跟報廢沒什么區(qū)別，就算要修也必須返回原廠，所以溫志誠答應等他復工那天讓他去自己車庫重新挑一輛……就在這時一輛檸檬黃的出租車從他身邊疾馳而過，要不是他躲得及時，只怕是要被濺一身污水。

    沒過一會，那輛“肇事”的轎車又緩緩倒回來，在他面前降下車窗，“就是你吧？抱歉抱歉，我剛剛沒注意你站在這里。你說你穿一身黑衣服做什么，大晚上怪瘆人的?！?/br>
    “去韓華路仁心醫(yī)院?！甭欅蓻]接他的話頭，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里彌漫著一股煲仔飯的油膩香氣，司機是個頗為熱心腸的中年人，一聽到他要去醫(yī)院立刻噓寒問暖，“小伙子，你怎么了？要不要我開快點，不過這天氣不好，開太快我怕出事。”

    “去探病而已。”

    接下來無論司機跟他說什么，聶郗成要么不做回答，要么就盡可能答得簡略，讀懂了“拒絕交談”這一暗示的司機不再試圖和他搭話，努力把車在這開得平穩(wěn)一些。

    途中聶郗成感覺到口袋里的手機在震動，拿出來一看是個無法識別的陌生號碼。一般人都會把這個當做是sao擾電話拒接，可他卻沒有這樣做。

    “請問有什么事嗎？”

    確認接通后，電話那頭滴了一聲，傳來帶著電流雜音的機械女聲，“您好，請問您需要信用卡套現(xiàn)服務嗎？本公司誠心推薦……”

    “不需要?！?/br>
    即便嘴上說著不要，聶郗成還是按捺著聽完這段長達30秒的廣告詞，直至某一時刻，說話的陡然變成了一個男人，“是我。”

    “無限額信用卡？”聶郗成換了個姿勢，懶洋洋地說，“能說說具體流程嗎？”

    “出發(fā)日期提前一天，原因是陰影已經擴散到肺，他撐不了多久了?！?/br>
    “哪有這種好事？你們不會是詐騙的吧。”

    “下午賀律師來了，溫總單獨跟他說了很長時間的話，可能遺囑內容有關系。我還是堅持我的看法，如果你想要溫志誠上位，那么溫繁就不能活著，他和那份遺囑是整個計劃里最大的變數(shù)?！?/br>
    “抱歉，我還是對這種事情沒什么興趣，建議你們不要把心思花在這種歪門邪道上……”

    對面掛得很果斷，聶郗成按住太陽xue，矛盾地嘆了口氣。對方說的東西他早就考慮過，溫志誠和溫繁、兩份遺囑……如今還要加上一個羅弈。

    達摩克里斯之劍懸在他的頭頂，每一步都像是在走鋼索……他抬起頭，對上后視鏡里司機擔憂又警覺的眼神。

    知道對方誤會了什么的他失笑道，“我還沒淪落到要套現(xiàn)信用卡?！?/br>
    “那就好，”司機狐疑地打量了他半晌，看樣子是信了，“現(xiàn)在的年輕人主意多，總覺得我們老土又沒見識，可是啊，這世上哪有不勞而獲的事情，別隨便走彎路。”

    “我知道?！?/br>
    聶郗成啼笑皆非地連連保證自己不會做這種事，司機才把注意力重新擺回開車上。

    “聽電臺嗎？我聽著提提神，你要是覺得吵我就關掉?！?/br>
    對于這一提議聶郗成并不反感，“聽聽吧?！?/br>
    是一首有些年頭的老歌，他閉上眼睛慢慢聽。

    風中風中心里冷風

    吹失了夢事未過去就已失蹤

    此刻有種種心痛

    心中心中一切似空

    天黑天光都似夢

    迷迷惘惘聚滿心中

    追蹤一片冷的風

    當最后一個音節(jié)消散在潮濕的夜里，他聽到有人說到了，睜開眼睛就能看到那塊寫著“普渡濟世，仁心仁愛”的巨大招牌。

    普渡濟世，仁心仁愛……

    “都是騙人的?！彼麑㈩~頭貼在冰冷的玻璃上，“根本沒有這種東西?！?/br>
    第二十章暗潮（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