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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炮灰總想娶我(重生)在線閱讀 - 第45節(jié)

第45節(jié)

    “你這般空口畫大餅,莫非當(dāng)我是傻子不成?”沈林再次朝他下盤橫掃,咬牙道,“我做了那么多骯臟的事,陛下怎會(huì)輕易放過我?”

    “你既知骯臟,為何還要一錯(cuò)再錯(cuò)!”

    “我沒做錯(cuò)!”沈林嘶吼著,像只發(fā)了狂的猛獸,“我不能破誓!我不能!更何況我父母孩子都在盛初寒手上,換做是你,難道你就能做個(gè)圣人了嗎!”

    景無虞聽到此話,佩刀一滯,差點(diǎn)沒躲開那一擊,不知怎的,他忽然就想到了駱?biāo)即妗?/br>
    他在心里頭問自己,若是盛初寒抓了駱?biāo)即鎭硗{他,他會(huì)如何抉擇。

    是像沈林這樣不辨是非,與自己最初的信仰背道而馳,還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終究,他也不是圣人,面對這樣萬難的境地,其實(shí)也并不能旁觀者清。

    但他清楚的是,他同沈林,有著最本質(zhì)的不同。

    沈林懦弱,但他不。

    就在兩人打得忘我之間,突然從西城墻上跑下來一道身影,與此同時(shí),孩子的尖叫聲在這刀劍無眼的戰(zhàn)場上響了起來:“爹爹!”

    沈林混沌的眼神在這一刻終于重新清晰起來,他看著那個(gè)小小的身影,眼眶一下便變得發(fā)燙,熱淚蘊(yùn)含在眼中,他收回銀槍,朝孩子的方向奔了過去,“小君,你過來干什么!快回去,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那名叫小君的孩子根本不管不顧,直接抱著沈林高大的身軀委屈地哭訴起來:“爹爹,我好想你!我和弟弟meimei們被關(guān)在好黑好黑的屋子里,沒有娘親和爹爹,我好害怕!”

    景無虞也將佩刀收了鞘,隨即跟著走過去,唇邊勾起嘲諷的笑:“你是該哭,畢竟有這種賣國賊當(dāng)?shù)?,誰都要羞恥得哭鼻子的?!?/br>
    小君圓圓的眼睛一瞪,從沈林懷里掙脫出來,推了景無虞一把,兇道:“我不許你這樣說我爹爹!我爹爹是守護(hù)京城安危的大英雄,京城里那些人都說,他們能夠平安度日,全靠我爹爹神勇,你憑什么這樣說他?”

    “憑什么?”景無虞睥睨著他,“不如你自己去問問你爹,我說的話憑的到底是什么?!?/br>
    小君頭一扭,猛搖著沈林的手臂,心頭那根弦近乎搖搖欲墜,“爹爹,你不是什么賣國賊對不對?爺爺說過,你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是我和弟弟meimei的好榜樣,你沒有變的,對不對?”

    沈林哆嗦著唇,在他的追問下完全說不出話來。

    景無虞將他的神色看在眼里,適時(shí)出聲:“你看看你的孩子,看看你的父母,他們會(huì)因?yàn)槟闼^的愚忠自豪嗎?若你還要一葉障目,自欺欺人,那么從今往后,你的孩子在別人眼里,就會(huì)被釘上‘叛國賊的兒子’幾個(gè)恥辱的大字!一輩子面上無光,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沈林雙手抱頭,猛地怒吼出聲:“夠了!”隨即癱倒在地上,做著最后的掙扎,“你說可以對我之前所做既往不咎,可你不過是個(gè)世子而已,你別騙我了,你說的話怎能算數(shù)?”

    景無虞抿了抿唇,正想著該如何令他信服,不料地面泥塵震動(dòng),似是有千軍萬馬在向此處奔騰。

    他微怔,神色一動(dòng),而后抬起頭來。

    前方繡著雄鷹的景氏族徽和龍紋錦旗在風(fēng)中飄揚(yáng),不斷縮近距離,景無虞猛地瞪大眼,嘴唇抖了抖,雙拳緊握,克制著心頭的激動(dòng),顫著聲音道:“你看,說話作數(shù)的人,已經(jīng)來了?!?/br>
    沈林也望見了駱?biāo)蓟负途昂胨I(lǐng)的大軍,他們的馬蹄濺起泥漿,仿佛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埋首在小君的頸窩處,終于忍不住痛哭出聲:“是我錯(cuò)了!我降!禁軍營統(tǒng)領(lǐng)沈林,愿降!”

    *

    天大亮,北城樓下,即使是身著厚重的盔甲,也無法掩蓋住盛初寒身上仿佛與生俱來的矜貴清雋,只是此刻,這張俊雅的臉上冷意凜凜。

    已經(jīng)這個(gè)時(shí)候了,宋康成和景無虞居然還如此沉得住氣,難道他們真的要枉顧這一萬俘虜?shù)拿?,寧愿背?fù)罵名也決意不降嗎?

    他心中有那么一瞬間看不到底。

    為了掩飾煩躁,他命人提了十個(gè)俘虜上前來,朝對面高聲喊道:“時(shí)辰已到,給我殺!殺到他們降為止!”

    很快,一個(gè)個(gè)俘虜便倒在了城樓之下。

    宋康成看到這一幕慘狀,即使身經(jīng)百戰(zhàn)也不禁老淚縱橫,但他終究無力回天,只得寄希望于景無虞,盼他盡快招降沈林,聯(lián)合禁軍營的人殺回來為這些刀下亡魂報(bào)仇。

    也不知?dú)⒘硕嗌賯€(gè)俘虜,就連盛初寒自己都看得麻木了。

    但不知為何,越殺他心頭卻越是平靜。

    已經(jīng)接連過去了快四日,若今日這城在攻不下來,那便不得不做好放棄占領(lǐng)京城的準(zhǔn)備。

    畢竟護(hù)城河說到底也不過十來米寬,這么幾日過去,駱?biāo)蓟负途昂肟偰芟氲睫k法過河的。

    似乎是怕什么來什么,盛初寒剛做了退兵的打算,一員大將便步履匆匆走來,面色驚慌道:“七皇子,大事不好了!”

    “說?!笔⒊鹾嗔巳嗝夹?,聲音淡漠。

    “咱們安插在禁軍營的人傳信來說,梁帝和景弘已經(jīng)抵達(dá)了京城北城門下,沈林也已經(jīng)被景無虞重新招降了!”

    盛初寒微微一愣,“招降沈林?”

    那大將連忙道:“說是景無虞找到了沈林家人的囚禁地點(diǎn),將他們給救了出來。”

    盛初寒手上的動(dòng)作一頓,神情終于在這句話下有了一絲波動(dòng),他追問道:“還有其他消息嗎?”

    “有,”大將道,“據(jù)說那地點(diǎn)是什么勞什子鸞公主發(fā)現(xiàn)的,只不過那公主卻在進(jìn)了暗道后便不見了!景無虞正派了人滿城在找呢!”

    許多北蠻人一聽到景弘二字便慌得不行,想是從前被景弘打怕了,然而反觀盛初寒,不僅冷靜如初,唇角反而還溢出了淺笑,“果真是有失必有得?!?/br>
    他這話說得模糊,那員大將拿捏不準(zhǔn)他的意思,便問:“七皇子,咱們要退兵嗎?雖然咱們的十五萬大軍仍能與之一戰(zhàn),可若真的和他們硬碰硬,實(shí)在是不劃算啊?!?/br>
    “……便依你之見吧?!?/br>
    盛初寒背挺得筆直,清冷的眉眼掃過那座古樸肅穆的城樓,那后頭的光景,他終究還是沒能再看上一眼,良久,他表情有些懨懨,擺了擺手,“去將溧陽公主請來。”

    聞言,那大將有些怔愣,不懂這個(gè)時(shí)候怎么還讓一個(gè)女人來陣前,更奇怪的是,這七皇子不叫自己的夫人閨名或者王妃,反而直呼尊號(hào),真是叫人摸不著頭腦。

    他正欲動(dòng)身,盛初寒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又?jǐn)r住了他,“算了,還是我自己去吧。你先指揮著收兵。”

    大將不明所以問道:“那這些俘虜還殺不殺?”

    盛初寒淡淡瞥他一眼,“不殺你來養(yǎng)他們?”

    大將眼皮一跳,冷汗直冒,再也不敢多問,那邊手起刀落,又是一個(gè)人頭落地。

    明明是如此緊迫的情形下,偏生盛初寒離開的時(shí)候卻走出了一絲閑庭信步的意味兒。

    一路有士兵同他打招呼,都被他生人勿進(jìn)的眼神制止了。

    直到行至駱?biāo)架膸づ袂?,他的腳步才終于停下來。

    光還是站在外頭,都能清晰聽見里頭傳來的粗喘低吟。

    門口服侍的丫鬟見到他,早已嚇得兩腿發(fā)軟,立時(shí)癱倒在地,盛初寒噙著笑,那笑卻冷到了骨子里。

    他手掌往后揚(yáng)了揚(yáng),那丫鬟便如遇大赦一般爬起來踉蹌著跑走了。

    屋內(nèi)的兩道聲音絲毫未察覺到外頭的異樣,盛初寒在門口佇立許久,算著里頭應(yīng)當(dāng)是事了之后,這才平靜出聲喊了聲:“六哥,溧陽公主?!?/br>
    里頭的人乍然聽到這聲音,霎時(shí)靜默了片刻,而后又是一陣窸窣慌張的穿衣聲。

    烏鐸見自己被發(fā)現(xiàn),便也懶得再躲藏,應(yīng)聲道:“何事?”

    盛初寒抿了抿唇,語氣不帶一絲波瀾:“來找六哥商量退兵之事?!?/br>
    “進(jìn)來吧。”

    盛初寒掀簾而進(jìn),為防看見什么污人眼球的東西,他一直低垂著眸子,更別提看一眼駱?biāo)架?/br>
    直到確定兩人無動(dòng)作了,他才抬起頭面無表情地朝烏鐸道:“梁帝和景弘的大軍已經(jīng)躍過了護(hù)城河,正在往這邊趕來?!?/br>
    烏鐸瞬間變了臉色:“他們來得這么快?”

    “是我們攻勢太慢?!笔⒊鹾烈鞯溃熬┏鞘枪ゲ幌聛砹?,退守到常州去吧?!?/br>
    烏鐸面露難色,盛初寒只有又將顧慮重新與他說了,他這才勉強(qiáng)同意。

    駱?biāo)架虨蹊I起身穿戴齊整,平日里總是透著清純的美目躲閃著,藏了些羞恥感和不安感,她偷偷往盛初寒看去,生怕他生了氣,誰知那人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絲毫也不為所困,仿佛紅杏出墻的不是他的王妃,完全同他無關(guān)似的。

    她咬著下唇,方才那可笑的羞恥感霎時(shí)便演變成了憤恨。

    商量完正事,烏鐸一雙鷹眼饒有興趣地盯著盛初寒,揶揄道:“七弟看到我在弟妹這里,竟是一點(diǎn)兒也不驚訝嗎?”

    他特意強(qiáng)調(diào)了“弟妹”二字,盛初寒微瞇起眼,渾不在意地笑了笑:“做弟弟的,凡事理應(yīng)讓著些,哥哥喜歡她,拿去便是。”

    “這么個(gè)美人你倒舍得?!睘蹊I面帶得意,而后目光審視道,“這些時(shí)日來,七弟倒是清心寡欲,莫不真如美人兒所說,七弟是那方面不行?”

    盛初寒怔了一瞬,總算反應(yīng)過來他指的“那方面”到底是哪方面,立刻頗為不悅地睨了駱?biāo)架谎郏蟛诺溃骸爸{傳而已,信不得。”

    駱?biāo)架勓?,有些不甘心地插話道:“什么清心寡欲,恐怕不過是夫君喜歡的女人不在這里罷了?!?/br>
    “哦?”烏鐸雙眼亮了一下,配合地問道,“莫非還有比你更有味道的女子? ”

    “六哥倒是說對了?!瘪?biāo)架凵耖W了一下,雖不愿承認(rèn)但還是看著盛初寒慢吞吞道,“我有位五皇姐,名喚長鸞公主……”

    未等她說完整句話,盛初寒便猛喝出聲打斷了她:“住嘴!”

    也只是這樣幾不可察的一瞬,他又迅速反應(yīng)過來斂了異樣的神色,恢復(fù)了冷冰冰的樣子,

    烏鐸見此,意味深長道:“一提到這長鸞公主就甩臉色,看來七弟的確是心有所屬了。”

    盛初寒沒有再回答,不過烏鐸已經(jīng)達(dá)到了目的,大笑而去。

    營帳里只剩下盛初寒和駱?biāo)架鴥蓚€(gè)人。

    盛初寒將目光定在駱?biāo)架砩?,表情凍得令她如墜冰窖,他慢慢逼近她,一步步將她逼得退無可退了,才冷道:“別以為你有了烏鐸做靠山,我便不敢動(dòng)你了。如今還留著你,不過是因著你還有些用處,但你若是上趕著找死,我倒是可以盡快成全了你。不信的話,便繼續(xù)來試試?!?/br>
    駱?biāo)架鴧s被他威脅性十足的氣勢震懾在原地,臉色煞白,連他何時(shí)離開也不曾發(fā)覺。

    半晌,她終于緩過神來,不自覺地相互搓了搓涼透了的雙手。

    今日同烏鐸一起演這出戲,是為著試探一番駱?biāo)即嬖谑⒊鹾睦?,是否如她所猜測那般有所不同。

    她本沒抱太大希望,沒曾想這一試,竟真叫她試出來了,雖然只是十分微小的表情,但她確定自己沒有看錯(cuò)。

    原來從頭到尾,駱?biāo)即婧褪⒊鹾@兩人竟都在輪著誆騙她!

    什么喜歡楚妍,全都是為了掩飾盛初寒那一顆心掛在駱?biāo)即嫔砩系氖聦?shí)!

    她竟然蠢到這種地步,成為了那兩人達(dá)到目的的墊腳石、活靶子。

    駱?biāo)架鴼獾脺喩戆l(fā)抖。

    駱?biāo)即婧褪⒊鹾?/br>
    該死,都該死!

    哪怕下地獄,她也要拖著這兩個(gè)人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小盛這個(gè)綠帽似乎戴得很歡樂的樣子是腫么回事???

    第55章

    盛初寒剛出營帳, 烏鐸已下了退守常州的令。

    士兵訓(xùn)練有素,很快收拾集結(jié),站成隊(duì)列等待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