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儂很煩惱。

    學(xué)校老師要求大家暑假寫篇作文，題目叫「爸爸的工作」。秦儂從沒見過父親工作的樣子，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寫，所以嚷著要去公司看看。那天，秦季元熬不過秦儂撒嬌央求，答應(yīng)帶她到公司。

    秦季元一到公司就去開會，其他員工忙，也沒空照顧她，她無聊地到處亂跑、東張西望。然后在打印室里，看見霍褚。他當(dāng)時十七歲，經(jīng)由親友介紹利用暑假到秦家的谷林集團打工。在一堆「老人」的辦公室中，霍褚顯得格外年少顯眼，他正忙著替好幾臺打印機補充紙張，一彎腰就看見秦儂笑瞇瞇瞅著他。

    秦儂看到他像見到同類，興奮奔上纏著他說話。沒辦法，全公司只有他看起來年紀(jì)最輕也最有耐心搭理她。

    連續(xù)好幾天，她都跟著去「上班」。她總睜著那雙晶亮的大眼手舞足蹈敘述每件事，從隔壁新搬來的夫妻到樹上的甲蟲，好似沒有一件事是不有趣的。在家里、在學(xué)校向來都一個人的霍褚，并不常經(jīng)歷這樣的體驗，每當(dāng)思緒被秦儂無邊無際地帶動、天馬行空到處遨游時，他意外發(fā)現(xiàn)自己不討厭。

    望著，那時靈動天真的大眼，還能看見他。

    “霍大哥剛剛說有東西給我？什么？”

    秦儂抬起臉問。

    “妳都沒睡嗎？”

    霍褚沒回答秦儂的問題，反而問了另一個問題。因為她一揚起頭，他就看見她眼珠紅紅的血絲。

    “嗯？沒有，怎么會！”

    秦儂刻意放上笑掩飾精神不濟。

    霍褚目色下沉。

    他知道她在煩惱什么。

    “小姐就那么喜歡他？”

    ？！

    秦儂笑臉停住。

    “霍…大哥說什么呢！”

    秦儂沒想到霍褚會這樣說，干笑撇過臉，手指不自覺摳著另一手指甲。

    霍褚看著。

    這是她緊張時的小動作，和以前一樣。

    “妳沒考好？”

    “…”

    秦儂沒回答，膝上小手不安地?fù)钢?/br>
    “沒關(guān)系。我們再來一次。”

    霍褚翻開課本說。

    “公式像一堆長得一樣的蟲，太難了！”

    “初中的數(shù)學(xué)本來就難一些，多練習(xí)幾次，妳一定行。”

    “我就是記不??！”

    “那我就再說明一次?！?/br>
    “如果還是記不住呢？”

    “那就再說一次。”

    秦儂嘟起嘴。

    她討厭數(shù)學(xué)，更討厭霍褚的毅力。

    “那永遠(yuǎn)都記不住呢？！”

    不開心的她耍脾氣。

    “那我就永遠(yuǎn)說下去?！?/br>
    “霍大哥是笨蛋嗎？！”

    “我是笨蛋，但妳不是，所以妳一定會記住的?！?/br>
    秦儂啞口。

    從那天起，她的數(shù)學(xué)成績悄悄爬上及格線。

    之后，當(dāng)秦季元知道霍褚成績優(yōu)異，唸的是全國第一男子中學(xué)、TOP   3的頂尖大學(xué)后，二話不說便讓他給秦儂當(dāng)家教，從初中到高中，沒有間斷。而霍褚，也從一個工讀生，一路晉升，到現(xiàn)在，已是谷林集團的高階部長。

    失敗，是指放棄了？

    霍褚不知道。

    但秦儂，看起來并不想談。

    “他的資料在錄音筆里?！?/br>
    霍褚說，取出口袋東西，放在小茶幾上。雖然他并不是很想，但還是替秦儂整理歐卡諾最后調(diào)查資料并口述做好音頻。

    “謝謝霍大哥。”

    秦儂微笑，抱住他的臂膀。

    壓著他胸口。

    壓抑回應(yīng)她的沖動，只用與她接觸的肌膚，去感受那，已幻想掌握幾千幾百回的輪廓。

    風(fēng)，不停吹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