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行萬里_分節(jié)閱讀_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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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沙漠邊緣到筑地原本需要數(shù)天的時間,卻硬是被一眾灰衣人壓到了四天的時間。這幾天里,他們快馬加鞭,沒日沒夜地向筑地趕。因著時間緊迫,魏三絕并未過多關(guān)注那個瞎眼的小子——總歸這么多人看著,他也跑不了是不是。 就是這份忽視,導(dǎo)致出了些小問題。 奔波第四日,在離筑地僅有不到半天路程之時,終日坐在馬上的青年忽然身體一軟,從馬上摔了下來。若不是身后灰衣人撈了他一把,青年就要被后面的馬蹄踩到了。 “喂!” 灰衣人一把拽起青年的領(lǐng)子,拎起來一看才大驚失色,那人此時面色慘白,身上隱隱透著些腥味,再伸手一探,竟是發(fā)了高熱。 隊伍后面的sao動自然引起了魏三絕的注意,他皺著眉走過來,“他怎么了?” “似乎是重傷未愈又發(fā)炎了。” 那灰衣人說道。 “真是麻煩,能不能拖一拖?” 魏三絕轉(zhuǎn)臉看了眼遠(yuǎn)處,只要按著那個方向再走兩個時辰就能到筑地了,他不想平白無故在這里浪費時間。 “屬下看來,恐怕不能?!?nbsp;灰衣人為青年把了下脈,“再燒下去怕是會燒壞腦子?!?/br> “嘖,” 魏三絕有些不耐,但又清楚主子要的是個頭腦清楚的人而不是一個傻子,他想了一下,“這里要什么都沒有,傷口只能回筑地清理?!?/br> 那原先說話的灰衣人掃了一眼青年的傷口,欲言又止。最后也點頭同意了,他看得出這個人用的都是好藥,堅持一時半會是沒問題的。只是看著燒的眉頭緊皺、臉色煞白的青年,有種說不出的感同身受而已。 幾人用水囊里剩余的水給青年擦了擦額頭,又潤了潤他干涸的唇,才算結(jié)束。剩下的路程更是加快了腳步,魏三絕不愿為他擔(dān)責(zé),心里想著就算這人要死也不能死在自己手上,否則自己的下場也不會好過。 七月的大漠驕陽似火,照的周圍一片氤氳著幻象的白霧。溫述秋在高熱與傷痛中醒來,腦子里一片昏昏沉沉,壓著嗓子叫了聲:“水.....” 身后跟上來個灰衣人,一言不發(fā)地捏著他的下巴將水灌了進(jìn)去。青年吞咽不及,頓時便被嗆得咳嗽了起來,他咳了半天,又無力地趴了下去。胸腔的震動連著肩背和腰腹一并開始疼痛,溫述秋趴在馬背上,呼吸之間都是馬鬃毛與燥熱的空氣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他無可奈何,只希望能快點結(jié)束這樣子的日子。 哪怕是死,也比現(xiàn)在受制于人強。 溫述秋漫無目的地想著,這樣的念頭只是淺淺劃過心間,他緩緩閉上眼睛休息了片刻之后又重新振作了起來。再怎么樣,也不會比現(xiàn)在更糟了。 兩個時辰的路走的十分平坦,眾人頂著太陽穿過了毫無人煙的沙丘,在看到那黑色的龐然大物之后魏三絕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氣,無論怎么樣他總歸是完成任務(wù)了。 臨到筑地門口,男人翻身下馬,走上前叩響了大門。很快就有人在其中詢問,魏三絕一一應(yīng)答,待確認(rèn)無誤之后大門便敞開了,一絲陰涼的風(fēng)從其中吹了出來,帶走不少炎熱的夏意。 三兩侍從迎上前來,將青年從馬背上攙了下來,魏三絕沉默地看著他們將人帶走,心里百感交集。 同時,這個消息也被快速傳遞到地宮深處,坐在繁復(fù)王座上的男人聞言,垂下了眸:“這回確定是他嗎?” “屬下確認(rèn)無誤,正是溫述秋無疑?!?nbsp;原先在隊伍里的灰衣人單膝跪地,低聲道:“只是他的情況不太好,怕是問不出什么結(jié)果。” “母珠在他那里嗎?” 恭王手中把玩著個白玉杯,俊美的臉上并無太多表情。 “沒有,屬下搜過了身,母珠似乎并不在他手里。” 灰衣人回稟完之后頓了一下,躊躇了半天之后又說道:“屬下見他身上有傷,若是再得不到醫(yī)治,怕是性命有礙.....” 他話還未說完,忽然感覺一陣目光從他身上掃過。那視線毫無感情,令人毛骨悚然又冰冷至極。灰衣人自知失言,恐懼?jǐn)z取了他的心神,在這種下一秒就會被取走項上人頭的驚懼之中他匍匐了下來,臣服在男人的腳下。 “屬下偕越。” “......” 男人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很快轉(zhuǎn)開了,他仍然垂著眼看著自己手里的白玉杯,嘆道:“你倒是善良?!?/br> 這五個字說的如鴻毛一般,一路飄飄忽忽,最后卻像是千鈞重的怪石一般砸到地上。 那嘭的一聲巨響與破碎聲一道刺的人耳邊空白,灰衣人甚至聽見了風(fēng)的呼嘯聲,他不可置信地低頭看向自己胸口,那里正往外大股大股地冒著液體。 再伸手一摸,觸手粘膩溫?zé)?,灰衣人抬起頭看向那仍然高高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磕磕絆絆想要說什么話,吐出來的卻只是咸腥的血,不解的話還未問出口他便倒在了地上。 灰衣人倒下后,站在他身后的人才收刀入鞘。他抬起明亮的眼,直直望向王座上的男人。 “就是他與太子有聯(lián)系的嗎?” 九獻(xiàn)看著地上的尸體,心中復(fù)雜不已,這人曾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沒想到也會做出這種背叛之事。他心緒難平的同時,卻也下意識地思考恭王是否對自己起了疑心。若是這樣,九獻(xiàn)悄悄瞟了一眼高座上的男人,心里 “他不知死活,竟敢向老六傳消息?!?nbsp;恭王端起茶碗,呷了一口,抬起眼見面前男人原本就蒼白的面色變得更加難看,他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容,輕聲安撫道:“你莫要多想,我知你忠誠?!?/br> 衛(wèi)從容的目光大膽地在底下那個男子身上巡游了一圈,從他被貼身灰衣包裹的消瘦身軀到尖尖的下頜,再往上則是紅潤的唇與挺直的鼻梁。 他最后與那雙漆黑如點墨的眼眸對視,不知回憶起了什么,衛(wèi)從容摸了摸嘴唇,輕聲又充滿誘惑意味地道: “來,到我身邊。” 九獻(xiàn)渾身一顫,隨即便沉默著站起身,抬手一件件開始褪去他身上的衣服,然后幾近赤1裸地走向王座上的男人。他的步伐從原先的沉穩(wěn)有力逐漸變化到經(jīng)仔細(xì)訓(xùn)練出的柔美,臉上也像是習(xí)慣性一般掛上了嫵媚的面具。 他的腰柔韌又纖細(xì)至極,平時掩蓋在平庸的衣物之下,在這個特殊的時刻終于顯露出來。衛(wèi)從容絲毫不掩飾炙熱的眼神,看著面前將自己完完全全奉獻(xiàn)上來的男子。 九獻(xiàn)走到了男人的腿邊,卻并未直接跪拜,而是大膽地攀上了恭王強健的臂膀然后輕輕巧巧一個用力,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的手熟練地摩挲著男人結(jié)實的腹部,然后順著利落的線條一路伸進(jìn)被長袍所遮蓋的地方。衛(wèi)從容眼眸一暗,另一手摟著九獻(xiàn)輕輕掐了把他的腰際,男子頓時似癢似痛地輕哼出聲。 恭王興味更濃,笑道:“你還是沒變?!?/br> “是的,只要您需要?!?nbsp;九獻(xiàn)抬起臉,低聲道:“我便不會變?!?/br> 這話對于衛(wèi)從容來說,是比千萬句描述愛意更值得他信任的情話。無論聽過多少遍,他都能從中聽出些說不上來的情意。他心下是很滿意的,可是卻又不知為何偏偏不想表露出來。就好像是如果把整個自己都表露出來給九獻(xiàn)看,就會有什么無法挽回的事發(fā)生一樣,衛(wèi)從容是個聰明人,從不會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于是他下意識地選擇了忽略。 幾個時辰之后,云消霧散。 衛(wèi)從容忽然垂首,靜靜看著懷中已經(jīng)快要昏睡過去的人的眼睛,問道:“你會不會背叛我?” 九獻(xiàn)驀然驚醒,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不顧赤1裸的身軀跪在地上道:“絕不會!屬下赤心,請您明鑒!” “罷了,” 衛(wèi)從容像摸寵物一般摸了摸他的長發(fā),笑道:“即使背叛了,也最好不要讓我知道。” 九獻(xiàn)愣愣地抬起頭,身后雖然還隱隱作痛,他卻無暇顧及其他,直直站起來將臉湊了過去給了男人一個從開始到結(jié)束唯一的吻。 他心中憋了無數(shù)的話想要說出來,卻礙于身份不敢直言。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想過背叛,他生是恭王的鷹犬,死是恭王的陪葬,這種愚蠢的忠心愛意早已根植在九獻(xiàn)的心里。 他或許會變得貪心,或許會不甘于現(xiàn)狀,但永遠(yuǎn)不會將刀尖指向這個男人。九獻(xiàn)閉上了雙眼,滿足于唇齒之間的依偎,這里是他的來處,同時也是他最后的所歸。 然而這一切衛(wèi)從容都不懂,沒有人教過他這種高貴的情感,也沒有人給予過他這種隱秘、不被人知曉的情感。所以他長久以來一直都不清楚,自己的得力干將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九獻(xiàn)用盡了渾身解數(shù),希望能引得衛(wèi)從容動情,可是直到恭王將他推開,他才忽然明白過來,身份、位置、責(zé)任都不是阻礙他的原因。 最重要的原因是衛(wèi)從容的眼中,從未有過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求評論求新文預(yù)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