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臺階往下走，又能看見另一個木質(zhì)的高柜臺，靠著左右兩面墻處擺了不少圓桌，三三兩兩的壯漢靠著桌子喝酒，偶爾聊幾句話，但更多的時候都是沉默。

    直到他們聽到鈴聲后，不約而同地向階梯上投去了隱晦的探究目光。

    Oliver安靜的跟在Brook身后，略微低著頭，垂下睫毛，明面上不用目光去打量這些人，暗地里卻放出能力，將這些人的身體信息摸了個遍?？磥硎蔷瓢衫习宓谋ｇS。

    篤篤。Brook用食指關(guān)節(jié)敲了敲吧臺桌面，“烏鴉老板。”

    Oliver站在近處只能看見，吧臺后有一團(tuán)花白的頭發(fā)，這叢頭發(fā)的主人聽到響聲后抬起頭，露出了他布滿抬頭紋和老年斑的額頭來。

    “有生意了?！?/br>
    Oliver聽見柜臺后一陣打鼓聲，烏鴉老板翻出了他的眼鏡架在鼻梁上，“你能有些什么東西？Brook小子。”

    “不是我。上邊兒要我?guī)€人來?！盉rook用拇指指了指身后的Oliver。

    至于Brook的話里所說的上邊兒倒也沒有扯謊，但鑒于Brook目前的身份是某個黑幫小頭目，所以烏鴉自動將這個上邊兒理解為了Brook的頭頭。

    含糊其辭的好處就是如果Oliver這邊事情曝光之后，他可以把這個鍋推給別人，而不至于暴露身份。

    “走近些?！睘貘f伸長了脖子，沖著柜臺外面張望。

    Oliver捏了捏缺個扣子的風(fēng)衣領(lǐng)口，慢慢走到前邊去坐在一根高腳凳上。

    他大致掃了一眼柜臺里的東西便收回了目光，一言不發(fā)的側(cè)身坐在柜臺前，一只手肘彎曲搭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搭在左膝蓋上，脊背微躬，神經(jīng)質(zhì)的抖著腿。

    Brook的眼神在兩人之間游走了幾圈，不以為意地說，“那你們聊，我在外面等著。上面還要我的消息呢?！?/br>
    Oliver扭過頭看著Brook沿著臺階上去的背影，他坐在了普Prentiss背后的圓桌邊，聽著Prentiss假笑著打發(fā)開那些搭訕的男人，又借此沖Oliver這邊瞟幾眼，觀察情況。

    “我的王，你想要什么？”烏鴉蒼老的聲音和他的面容異常匹配。這是一個滿臉褶子的老年男性，卻有著一頭長及腰的灰白色卷發(fā)，雖然色彩有些斑駁但就看著柔順程度，便能得知他的頭發(fā)被保養(yǎng)的很好。鼻梁上架著的金邊圓框眼鏡鏡架上還掛著黃銅鏈子。

    “為什么是這個稱呼？”O(jiān)liver整個上半身都向柜臺靠近，他的頭漸漸遠(yuǎn)離了燈光劃分出的陰影區(qū)域。

    但低垂著的角度卻讓他的面孔從高挺的鼻梁中間被分成兩半，一半是陰影，另一半只在昏黃的燈光下顯現(xiàn)出輪廓。

    墨綠色的眼眸被低垂的濃密睫毛遮去了半部分。

    烏鴉很有情致地拿了一盞油燈放在柜臺上，大紅中泛著藍(lán)的火焰在Oliver未被遮去的眼眸中跳動著。

    烏鴉挑眉，“他們總說顧客是上帝，可畢竟我是個教徒，上帝在我眼里是最高貴而可替代的。所以，我不能這么稱呼你，以免冒犯了我的信仰。上帝之下，便是教皇，理由同上，我不能這么叫你。在教皇之下啊，就該是王，所以我的王”

    Oliver沉默了一會兒，“我倒覺得你更像是個在黑乎乎的坩堝里搗鼓稀奇古怪□□的老巫師?！闭f著他停下了抖腿。

    烏鴉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自己柜臺里放著的大大小小的燒瓶、坩、以及，透明燒瓶里裝著的各色液體。

    “我信神，我的王。這些是我的藏酒，不過換了種屬于我的風(fēng)格的包裝方式。要試試嗎？”

    他挑出了一瓶用燒瓶裝著的酒，將琥珀色的液體倒入小陶碗中遞給Oliver，“蘇格蘭威士忌，是夕陽下的湖泊?！?/br>
    Oliver低著頭可以看見烏鴉右手食指、大拇指與中指上的黑色墨水痕，加上柜臺后面露出來的一小節(jié)白色羽毛，這位烏鴉先生還有用羽毛筆寫字的興致。

    “我不喝酒?！?/br>
    “那可真是令人惋惜?！睘貘f撇撇嘴。

    Oliver將幾張遍布褶皺已經(jīng)發(fā)軟的紙張放在柜臺上，直入正題，“我想要你幫我找個人。”

    烏鴉收斂了笑意，開始翻閱這幾張紙，“你想找寫這篇文章的人？”

    “當(dāng)然不是，”O(jiān)liver低笑一聲，“這是我寫的，我想要找的是一個對這上面的東西感興趣的人?！?/br>
    “有趣。”烏鴉嘟囔了一聲不知是指Oliver還是指他手上的這篇文章，“我親愛的王，我由衷祝愿你能得到所求之物，但在此之前請喝下這杯酒。詩人和勇士總需要美酒作為寄托之物?！?/br>
    Oliver皺眉偏頭，喝酒？他可不保證會發(fā)生什么？

    Oliver端起小陶碗，嘗了一口酒液，確實是好酒，醇香又濃烈。但凡是一個愛酒之人是舍不得往著酒里面加□□或是什么其他的藥劑。烏鴉也是一樣，這就是一杯單單純純的甘醇烈酒。

    Oliver一口一口小酌著喝盡了酒碗里的最后一滴琥珀色液體。

    “我喜歡你這樣的人?！睘貘f勾起唇角，讓褶子堆滿了兩頰，“不像有些人，當(dāng)我推給他們一杯酒后，總會慷慨赴死似的牛飲，那著實浪費?！?/br>
    Oliver抬起手指只住額頭，“現(xiàn)在，我們來談?wù)務(wù)??！?/br>
    BSU辦公室，組員們圍坐在電腦旁聽著竊聽器傳回的消息，Hotch在一旁踱步，他抱著雙臂，急促的步伐暴露了他心中的不安。

    別人不知道Oliver沾了酒精怎么樣，他還會不知道嗎？

    根據(jù)Prentiss和Brook傳回的消息，烏鴉那邊的守衛(wèi)可不少。只希望Oliver不要醉酒后亂說胡話，或者說直接倒在風(fēng)笛酒吧里。

    事實證明，Oliver自己雖然被酒精影響了情緒，但不至于說漏嘴。因為無論他說不說，他早就暴露了。

    竊聽器傳回的另一句話，讓組員們心中一震。

    “哦，對，我們該談?wù)務(wù)隆２蝗?，從你的名字、你的身份開始吧，Oliver Williams探員?！睘貘f不知從哪兒摸出了一個平板電腦，放在Oliver的面前，這些現(xiàn)代電子產(chǎn)品放在這個環(huán)境中總是格格不入。

    Oliver瞳孔一縮，屏幕上是犯罪揭秘網(wǎng)的網(wǎng)頁，正中是自己和Hotch、Man去巴爾的摩郊外廢棄地下室檢查時走出房門的照片，三人穿著防彈衣，F(xiàn)BI3個大大的字母就印在防彈衣的前胸處。

    現(xiàn)在不用管配的文字報道是什么了，光是這張圖片就足夠讓烏鴉分辨出Oliver Wiliams探員和眼前的這個頹喪的年輕人是同一個人。

    酒精的作用讓Oliver腦海中接受的信息成指數(shù)爆炸增長，他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xue，腦海中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又在酒精的刺激下飛速運轉(zhuǎn)起來。

    他看見覆蓋在烏鴉身上的生理指數(shù)波動，猜疑和感興趣，這讓Oliver抓住了方向。

    他將身子向前探去，讓整張臉暴露在燭火下，燭光忽明忽暗地跳動著，立體結(jié)構(gòu)下必然出現(xiàn)的陰影被燭光的指腹磨散開，黑暗開始慢慢向四方侵蝕，連金發(fā)也隱入了黑暗。

    他毫不避諱的注視著烏鴉渾濁的眼珠。

    這個方向光線更暗，也就讓 Oliver的瞳孔自發(fā)地放大，原本透著光亮的藍(lán)綠色逐漸消失，眼球中延伸的紅血絲幾乎要碰到漆黑的瞳孔。

    他的臉上掛著一個極度惡劣的笑容，就好像有人挑動了一條剛從冬眠中醒來的蛇，他有些惱怒，但蛇信子嘶嘶的威脅聲中卻又不完全是惱怒，而是盛滿了耐心與興趣，看著眼前不是獵物而勝似獵物的家伙，想要找個法子活動一下身軀，讓自己冰冷的血液稍微有一些興奮的熱量。

    Oliver可以控制住自己的語言和動作，但卻控制不住無形的能量逸散開來沖向四座的保鏢，都不至于傷害這些人，但Oliver的淺層思維中的保護(hù)意識卻逐漸侵入他們的大腦在神經(jīng)中下達(dá)不可行動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