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站起來，到臺邊看看，果然是滿座，熱鬧的很。那個何旅長的太太穿著紫紅絲絨的旗袍，在頭排正中坐著，正和旁邊的小姐太太們談笑。

    琴聲響起，滿場都安靜下來，我們該出場了。

    已經(jīng)有過一次登臺的經(jīng)驗，我們都不再那么緊張了，我們終于登場，樓上樓下立刻就響起一片掌聲。

    我拿清澈的眼神掠過全場，帶著盈盈淺笑和衛(wèi)苒雙雙對對，你來我往。

    我拉著衛(wèi)苒的手，對他說著念白：“林meimei，今天是從古到今，天上人間，是第一件稱心滿意的事啊——”

    衛(wèi)苒纖纖玉手，輕輕掩在口邊，沖我嬌媚一笑。

    熱烈的掌聲和叫好聲立刻在全場響起。

    我把衛(wèi)苒輕輕摟在懷中，清靈的唱起來。

    我合不攏笑口將喜訊接，

    數(shù)遍了指頭把佳期待，

    總算是東園桃樹西園柳，

    今日移向一處栽，

    此生得娶你林meimei，

    心如燈花并蕊開，

    往日病愁一筆勾，

    今后樂事無限美，

    從今后與你春日早起摘花戴，

    寒夜挑燈把謎猜，

    添香并立觀書畫，

    步影隨月踏蒼苔，

    從今后俏語嬌音滿室聞，

    如刀斷水分不開，

    這真是銀河雖闊總有渡，

    牛郎織女七夕會。

    我深情演唱，衛(wèi)苒脈脈含情。我把一朵鮮花輕輕戴在他的發(fā)間，他在我懷中含羞一笑。

    “好——”全場的叫好聲此起彼伏，掌聲一片連著一片。

    我們在這熱烈的氣氛中緊緊相擁，忘了天地，忘了人間，忘了一切。

    我和衛(wèi)苒唱紅了。

    中間飲場的時候，伙計們拿著茶壺給客人們添茶倒水，遞手巾把兒?？腿藗兗娂娡蟛璞P里扔著賞錢，叮當(dāng)?shù)拇笱舐曀坪醭闪诉@世界上最好聽的聲音。

    臺下還有記者拿著照相機給我們拍照，哄的一聲，冒起一股煙氣。

    “謝謝各位了?！蔽液托l(wèi)苒在臺上給客人們鞠躬致謝。

    “衛(wèi)老板——衛(wèi)老板——”樓上有客人大喊著叫好。

    有人來臺上送花了，我和衛(wèi)苒忙接了道謝。

    這熱烈的場景，這一炮而紅的意外，真讓我們感慨萬分。

    第三十四章 云淡風(fēng)輕

    我和衛(wèi)苒下了戲，回到后臺，早有戲園子老板陪著何太太一群捧場的客人們在等候了。

    旁邊幾個大花籃，插著各色的鮮花，還掛著“梨園新秀”的紅副，很是漂亮。

    “無雙、如玉，何太太知道你們今天正式掛牌，特意送了大花籃來給你們捧場，瞧瞧，多氣派，多露臉。還不快謝謝幾位太太。”老板忙著介紹。

    “謝謝何太太，謝謝各位太太。”我和衛(wèi)苒都含笑致謝。

    “衛(wèi)老板客氣了。我們幾個都是常年愛聽?wèi)虻娜?，我們北京城里京劇的名角兒那可是多了，能唱越劇這么好的，還真是不多。我算開了眼了?！焙翁荒槾猴L(fēng)的說。

    “您過獎了。”我很不好意思。

    “不是我夸贊，老板你可是撈著了好寶貝，瞧瞧兩位小角兒這一身靈秀，真是江南水鄉(xiāng)的另一派風(fēng)韻，這個小模樣長得，真招人兒啊。哈哈哈——”何太太等一群人都笑起來。

    我和衛(wèi)苒都紅了臉。

    “何太太您真是識貨的行家，真不愧是大家寶眷，謝謝您捧場，往后我們都仗著您抬舉呢。我這兒給您鞠躬了?！睉驁@子老板也早樂得點頭哈腰的了。

    記者在旁邊忙著上來湊趣。

    “大家一起合個影吧?！彼e著相機，啪的一聲把我們都照了進去。

    報紙第二天就登載了，上面有我和衛(wèi)苒的戲裝小照，還有和何太太她們的合影?！袄鎴@新秀、樂府雙璧，大衛(wèi)小衛(wèi)”的名聲算是傳揚出去了。“衛(wèi)無雙”“衛(wèi)如玉”的名字也成了梨園界以及上流社會文人雅士公子少爺太太小姐們茶余飯后賞談的最佳話題。

    我們算是在廣和樓成了頭牌的角色，我和衛(wèi)苒的包銀也是拿得最多的，每人200大洋。jiejie因為不但唱越劇還要搭著唱白派的大鼓，包銀也漲到了每月150塊大洋了。突然每月多出了300多大洋的收入，比起初來乍到的那每月30大洋的包銀，生活真是天壤之別了。我們白家班的全體人都過上了富裕舒坦的日子，整天喜氣洋洋的。

    我和衛(wèi)苒終于包了大力哥拉車，每月10塊大洋。當(dāng)我第一次把包銀遞到他手里，他的手都顫抖了，臉上樂成了一朵花。

    我也終于如了干娘的心愿，和衛(wèi)苒抽空去綢緞莊里買了她稀罕的絲絨布料，叫裁縫店趕著做了一身紫紅的旗袍，干娘摸著那我給她買的新衣服，眼里閃著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