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太太身子還算健朗，手腳麻利的自個下了駁板，摟著心愛的小孫子捶了幾下肩膀哈哈大笑，“幾年未見長結(jié)實(shí)了，做事也有擔(dān)當(dāng)……”

    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哭成淚人兒的顧瑛，也好笑道：“都是兩個娃兒的娘了，怎么還像小姑娘一樣愛撒嬌？收到了你的信知道你新添了小子，這把老骨頭怎么也要撐著過來看一眼?！?/br>
    老太太連說帶比劃，“漕船上的老大知道我是京城大理寺顧寺丞的祖母，一路都照顧的小心周到。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到京城，又知道你們兩個都忙，所以就沒有給你提前去信。”

    一家子契闊一遍之后，顧瑛對著一旁微笑的年青人深福一禮，“多謝李五哥送我祖母到京城來……”

    一旁站著的年輕人正是李厚樸，他今年以榜尾的排名中了二甲進(jìn)士，還未及高興就接到父親重病的消息。在這個以仁孝為宗旨教化的世道，任何天大的事只能先撇開，他連與座師友人作別都來不及就返回家鄉(xiāng)侍疾。

    好在李父經(jīng)過延醫(yī)問藥后病情有所舒緩，看到兒子因?yàn)樽约壕谷贿B殿試都沒有參加，氣得把老妻大罵一頓，轉(zhuǎn)頭就把兒子趕出來了。

    李厚樸還是一如既往的羞赧，見狀連忙還了一禮，“我只是與叔姥姥恰巧同行，當(dāng)不得meimei一聲謝字。還有春闈過后我走得匆忙，全靠顧兄幫我在座師面前周全。這份大恩我無以回報，日后顧兄若有什么差遣盡管吩咐！”

    顧衡險些錯牙，心想我沒什么吩咐的，我只想你離我媳婦遠(yuǎn)點(diǎn)就行了。你一雙眼睛隱藏的全是對我媳婦的愛慕，這都多少年了怎么還忘不掉呢？

    張老太太本就極為喜愛李厚樸，一把抓住他的手道：“這回再不準(zhǔn)逃了，就跟我住在巾帽胡同，等你的官職下來在搬出去不遲，可憐見的這么高的個子瘦的只剩一把骨頭。男人若是沒有一把好力氣，日后怎么頂門立戶？”

    于是顧衡更加心塞，這是活生生迎了一個情敵進(jìn)門，老太太你到底是不是我的親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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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祖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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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三七章 妒火

    等到了巾帽胡同, 張老太太看著屋子里已經(jīng)收拾好了大大小小的行李一臉慶幸。說幸虧是早點(diǎn)來了，要不然自己像雪團(tuán)一樣的大孫子大孫女就要在路上遭罪了。

    老太太抱著軟糯的文哥兒就舍不得撒手, 臉上險些笑成菊花，“這孩子的模樣生的比他老子小時候還要周正些，這才五個月吧，好像都已經(jīng)會認(rèn)人了, 你看這小眼睛盯著我就不放！”

    顧瑛生怕老太太身上乏，過了一會兒忙把孩子抱過來給了奶娘。用了一頓味道清淡的飯食之后親自鋪床鋪被，又端熱水服侍祖母凈身凈發(fā)。

    張老太太一輩子剛強(qiáng), 到了夜深人靜和孫女兒并頭躺在干凈舒適的床褥上時, 才終于忍不住落下兩行老淚來。

    信上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顧瑛也是這時候才知道老家發(fā)生的詳細(xì)情況。

    原來顧徔兩口子趁服侍汪太太的時候竟然起了歹心, 把汪太太悄悄收藏的體己一掃而空。那些東西是汪太大的命根子, 就撐著病身子搶奪。沒想到雙方爭執(zhí)不下時, 正正巧遇到好心過來探望汪太太病情的族長顧九叔。

    顧徔因春闈舞弊案失了功名, 后來就如瘋魔一般，整日里懟天懟地，要不就喝得醉醺醺的。往日的謙恭半點(diǎn)不剩, 一雙眼睛的黑仁兒里只看得到白花花的銀子。

    被顧九叔撞破丑行之后一點(diǎn)都不知道收斂，反而破罐子破摔當(dāng)眾叫囂著要讓他老子重新分配家產(chǎn)。

    顧朝山氣的半死，又不想讓外人看笑話，只得先馬虎答應(yīng)下來。這一松口老大顧循又不干了, 兩兄弟紅了眼干起仗來, 兩妯娌自然也不甘示弱擼袖子上去幫忙。

    顧循的媳婦趙氏本就不忿公婆時時貼補(bǔ)二房, 如今顧徔竹籃打水一場空還沒了功名，心頭幸災(zāi)樂禍之余更加看不起二房。沒想到顧徔兩口子這么不要臉，轉(zhuǎn)頭又把主意打到早就分好的家產(chǎn)上，這不明擺著欺負(fù)人嗎？

    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往日被小汪氏時時拿言語擠兌欺負(fù)很了的趙氏，把新愁舊恨統(tǒng)統(tǒng)化在一雙利爪上，打斗時竟然隱隱占了上風(fēng)。

    小汪氏何時吃過這么大的虧，立刻忘記自己時時端著的官家小姐身份，叫嚎著撲上去還擊。

    兩兄弟倆妯娌為了家產(chǎn)大打出手，這在萊州縣城還是頭一遭。因此盡管顧朝山立刻下令關(guān)了前頭醫(yī)鋪的大門，還是引得無數(shù)人探頭探腦地看熱鬧。

    正在不分上下的時候，趙氏忽然大喊肚子疼。原來她身上已經(jīng)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但是因?yàn)榘Y狀不顯到現(xiàn)在一點(diǎn)不知曉。

    本來還有一點(diǎn)歉疚之情想保有最后一點(diǎn)面子的顧循頓時大怒。

    要知道他盼親生孩兒已經(jīng)盼了十幾年，迫不得已之下才收養(yǎng)了一位族親的女孩。如今眼看妻子懷有身孕卻被弟媳打的人事不省，立時拉著顧徔要去見官。

    以往礙著顧徔日后有大出息，一家老少都敬著讓著。如今顧徔已經(jīng)是白身，干嘛還要敬著讓著？

    他再不對是長兄，趙氏再不對也是長嫂。更何況顧家在前年就已經(jīng)分好家產(chǎn)，這幾年顧徔為了赴考把自己的那份折騰光，現(xiàn)在又來動老母和兄長的私財，是為不仁不孝……

    族里經(jīng)過相商，顧徔夫妻這回若是拿不出一個像樣的說法就要被逐出門去。張老太太雖然早就下定決心不管這個爛攤子，但還是被這一重一重的煩心事兒鬧得整夜睡不好覺，最后聽了族長顧九爺?shù)膭竦骄┏莵肀鼙堋?/br>
    顧瑛簡直到不知說什么才好。

    早幾年在萊州的時候，顧循顧徔兄弟倆擰成了一股繩，事事都拿顧衡當(dāng)靶子，挑唆著汪太太干盡了壞事兒。特別是二房夫妻栽贓陷害無所不用其極，讓很多不相干的外人看見了，都在懷疑顧衡到底是不是汪太太的親生子。

    直到顧衡想盡辦法脫離了這處泥潭，耳根子才清靜些。沒想到顧循顧徔兩兄弟沒了共同的目標(biāo)，為了爭家產(chǎn)竟然又內(nèi)斗起來，里子面子全然不顧。只怕如今的顧朝山夫妻倆再糊涂，心里也不會好受吧！

    張老太太拍了拍顧瑛的手，“當(dāng)年這自私自利的兩口子一個秤一個砣，一回一回的做出荒唐事兒來，我就知道他們最終落不到好。沒想到顧循顧徔兩兄弟跟他們爹娘學(xué)了個十成十，眼睛里只看得見跟前的一丁點(diǎn)利益……”

    畢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骨rou，顧瑛知道祖母到底是傷心了，只得硬生生的轉(zhuǎn)移話題，“我原本準(zhǔn)備下個月就回老家看您，沒想到您自個過來了，到底還是囡囡和文哥兒的面子大些！”

    張老太太嘆息一聲，“你有心了，如今老家的那些親戚都對你贊口不絕。特別是顧九叔顧九嬸兒回去后，拿了你給的銀子請了先生把族學(xué)也辦起來了，日后顧氏一族多少人都要念你的好！”

    她像小時候一樣撫著孫女兒黝黑茂密的頭發(fā)，“也不知道你大嫂子的孩子保不保得住，她盼了多少年都沒有，結(jié)果將將把希望全數(shù)放下那孩子就上身了。大人做下過偏要讓小孩子來承擔(dān)，真真是造孽。你和衡哥千萬要好好的，能幫別人一把就幫一把，只當(dāng)是為孩子們積德！”

    她口里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顧朝山兩口子就是因?yàn)樗阌嬏^才沒了福氣。

    顧瑛連連答應(yīng)，又怕老人走了困夜里不好睡，故意打了個哈欠道：“您老人家過來得正好，我鋪?zhàn)永锏搅讼掳肽甑氖虑槊?，家里難免照顧不到。文哥兒年紀(jì)小又半刻離不得人，祖母千萬幫我一把！”

    張老太太本就是閑不住的人，生怕自己年老無用。

    聽了這話后知道孫女兒沒有把自己當(dāng)外人，頓時眉開眼笑的拍著胸脯道：“你和衡哥都是我一手帶大的，兩個孩子都交給我，保給你帶的肥肥壯壯，你和衡哥兒只管安心去做大事?！?/br>
    自從文哥兒出生之后，家里的添了兩個奶娘兩個嬤嬤專門照開。即便鋪?zhàn)用?，但有董掌柜和老伙計cao持日常事物，顧瑛每天只需要到鋪?zhàn)永锶タ瓷弦谎?，哪里急需張老太太搭手?/br>
    不過是怕老太太胡思亂想閑出毛病來，給她找點(diǎn)趁手事兒罷了。

    白露過后天氣就漸漸涼爽，一家人熱熱鬧鬧地坐在一起吃了中秋的月餅點(diǎn)了八月的花燈。張老太太終于安安心心的在巾帽胡同住了下來，每天帶著奶娘和丫頭們圍著兩個孩子轉(zhuǎn)。

    顧瑛特意吩咐過，只要老太太在家無論大事小事只管去稟告。大到顧衡的某某同僚娶媳婦兒送什么禮，小到今天廚子準(zhǔn)備買什么菜割幾斤rou？

    顧衡開始還怕把祖母累著了，然而三五天功夫看下來，老太太的精神反而越來越健旺，就明白媳婦兒的這點(diǎn)招數(shù)正合了老太太的心思。

    從大理寺衙門里回來已經(jīng)深夜了，顧衡換了衣服洗漱干凈后進(jìn)了內(nèi)室。

    烏木漆面邊桌上留著一盞燭臺，桔紅纏枝牡丹紋的織金被褥里，顧瑛側(cè)著臉縮在被子里睡得正熟。大概帳子里有些暖熱，露出的半張臉紅潤滑膩，在暗淡的燈光下泛出瑩瑩的光澤。

    看來呂大夫開的那些湯藥沒有白喝，顧衡滿意的摸了摸媳婦兒的臉頰，觸手皆是豐潤和溫?zé)帷?/br>
    已經(jīng)生了兩個孩子，顧瑛的身材也變得豐滿了些。

    但這份豐滿在顧衡的眼里是恰到好處，是他這幾年不遺余力盯著媳婦兒補(bǔ)身子的效果。大概是隨著歲數(shù)的增長，顧瑛身上的青澀已全然退去，舉手投足間是尋常內(nèi)宅婦人無法比擬的的灑脫和自信。

    也許是這份眼光太過炙熱，顧瑛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含渾問道：“怎么這個時候才回來，要不要我?guī)湍闩c(diǎn)兒夜宵？”

    顧衡見她還有些渴睡，一時下定不了決心，左手手指尖在女郎淡紫色的內(nèi)衣繩結(jié)上徘徊，右手手指卻像有自己的意識一樣在女人的身上緩緩摸索，挨著她的耳邊輕嘆：“祖母來了大半個月，你就冷了我大半個月……”

    話語本來是調(diào)笑，到了最后卻有些委屈。顧瑛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朦朧睡意也消失殆盡。

    顧衡卻像聽到了號令，一把將淡紫內(nèi)衣上的繩結(jié)拉開，俯下身子低聲埋怨道：“你自個算算日子，我們有多久沒有親近了？出了月子后，你一門心思就放在我們文哥兒的身上。然后祖母過來了，你用一門心思放在祖母的身上，連李厚樸都能得你幾眼關(guān)注，我就像是個多余的。”

    顧瑛沒想到他的動作這么快，幾乎是眨眼間兩個人就赤～誠相對。面對著因?yàn)楸焕渎涠鴿M腹委屈的丈夫，顧瑛的回答是紅著臉緊緊攀著丈夫的勁瘦腰身……

    第二天一大早，神清氣爽的顧衡在給祖母請安時迎面遇到李厚樸，難得和顏悅色的攀談了老半天。最后還囑咐人家只管在家里安心住著，千萬不要把自己當(dāng)外人。

    等出了門顧衡立刻變了嘴臉，對于李厚樸的差事無比上心，只要一有空就到吏部衙門幫著督促。

    ——不盡快把這人打發(fā)走，他就一日不能心安。這個人太招人恨了，老太太把他當(dāng)親孫子，媳婦兒也時時對他噓寒問暖。甚至今天早上吃飯的時候，小囡囡還給這位所謂的李堂叔夾了一個煎餅。

    飯桌上，顧衡看著女兒顫微微地極為艱難的遞過來一個兩面焦黃的煎餃，簡直是飽含熱淚的準(zhǔn)備接過來。沒想到小囡囡是夾給李厚樸的，說是感謝他幫自己從水池子里把皮球撿了起來。

    其實(shí)那只煎餃被夾破了皮兒，滴答滴答地往下頭掉油，但并不能妨礙顧衡的心頭妒火轟地一聲竄起老高。

    以往他老想把李厚樸壓著，讓這人日后做不成甘肅省從三品宣慰使，省得老大歲數(shù)不成親日日肖想自己媳婦兒的好?，F(xiàn)在，他只想把這個人隨便安個什么官職遠(yuǎn)遠(yuǎn)打發(fā)干凈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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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正大光明地睡懶覺很舒服，但是不能隨意出門就太郁悶了。扳著手指算算，在家里宅了十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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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三八章 世子

    月底的時候顧瑛又開了一家鋪?zhàn)? 手腳并用忙了大半個月才終于得了閑, 在家里用了登山糕之后準(zhǔn)備陪祖母到外面去轉(zhuǎn)一轉(zhuǎn)。小囡囡自然是高興的不得了, 就是才剛剛半歲的文哥兒也連連吐泡泡，“啊阿”地直叫喚。

    潭拓寺的香客云集香火旺盛，張老太太人老了愛清靜, 在菩薩面前磕了幾個頭后就不愿意去人多的地方湊熱鬧，一家子老老少少就在山寺后面的草徑上散步。好在樹木繁盛，又有僧人遍植各色花草, 乍眼一望倒也不覺得寂寞。

    沒走多遠(yuǎn)就見前面的亭子圍了好些人, 看那副派頭非富則貴。顧瑛知道眼下正是多事之秋不想找麻煩，就找了個借口準(zhǔn)備從另一條路岔過去。剛剛抬腳，就聽后面有人輕聲喚道：“好不容易瞧見一回，妹子快過來陪我說說話！”

    屏風(fēng)后頭原來卻是端王正妃俞氏。

    兩人有些日子沒見了, 顧瑛正準(zhǔn)備上前見禮，雙手卻被俞王妃上前托住道：“我就是出來走動走動，在外頭就沒這些規(guī)矩。我心里有些煩悶, 見不得妹子跟我格外客氣。”

    話已經(jīng)說成這樣了, 再執(zhí)意分個尊卑也沒什么意思。顧瑛從善如流地坐了下來，在俞王妃面前引薦自己的祖母。

    沒想到俞王妃還記得自己的救命恩人，擒著張老太太的手笑道：“我一向不出門，也不知道您什么時候到的京城, 竟沒有過去請個安。當(dāng)年要不是您和顧家妹子出手, 我家詡哥都沒機(jī)會來世上走一遭呢！”

    這樣一提張老太太就有些印象了。

    那年祖孫三人剛到京城, 到寺進(jìn)完香之后下山, 路上遇到一位坐在暖轎中的夫人。顧瑛一眼就看出那位夫人有些不對勁，把轎子攔下后才發(fā)覺人已經(jīng)陷入昏迷。仗著人年輕膽子大，用隨身攜帶的金針過了血，才給那位夫人勉強(qiáng)去了毒……

    張老太太悄悄打量這位貴人，見其衣飾雖然精致但稱不上華美，渾身上下也只是幾樣簡單的首飾。但是眼窩微陷，面色更是白的嚇人。就輕輕嘆了一口氣：“娘娘……夫人……這幾年難道沒有好生將養(yǎng)身子嗎，看起來不太好呢？”

    俞王妃不自在的摸了摸臉頰，指尖上卻沾上一層厚厚的脂粉。

    在這個醫(yī)道精深之人的老者面前，再作掩飾已是多余，就苦笑一聲道：“好過一陣子，就是后來又遇到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兒郁結(jié)于心，偏偏怎么都看不開，就這樣一日復(fù)一日成了頑疾……”

    哪一家關(guān)起門來都有一本難念的經(jīng)，張老太太也是因?yàn)槿R州老家的煩心事這才避到了京城來。于是不好開口勸解，只得端了小幾上的茶喝了幾口。

    顧瑛因?yàn)楦屑び嵬蹂谧约荷∴镟飼r援手，兩人比以往要走得親近些。就認(rèn)真勸了幾句，“人這一輩子沒有過不去的坎，埋著頭使勁兒往前走就是了。您就是思慮太多，應(yīng)該多出來走動一下才好……”

    俞王妃看著雙眸清明的年青女郎，舉手投足間朝氣蓬勃，根本看不出來已經(jīng)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不由帶著兩份羨慕道：“好妹子，有些人有些事兒就象心窩上扎的刺兒，即便是把刺兒□□心也要流血呢！”

    這話就不好往下說了，氣氛正略有些尷尬時，兩個孩子咚咚的跑了過來。帶著金冠的小男孩興沖沖地地過來一把野花，“阿娘，這個花香得很。等我拿回去曬干了，給阿娘裝一個枕頭，這樣晚上睡覺就能睡得安穩(wěn)些了?！?/br>
    俞王妃眉梢眼角都是溫柔笑意，拿出手絹把那捧野花仔細(xì)包好道：“我的詡哥孝心頂頂好，今天回去后我就親自縫一個枕頭，把這些花兒草兒全部放在里面，只怕阿娘晚上做夢都能聞到花香！”

    王府小世子蘇詡也羞澀地笑了，這才看見旁邊的張老太太和顧瑛。忙整了整衣冠，像像模像樣的施了一個禮。

    顧瑛不好受禮忙側(cè)在一邊。

    張老太太出身鄉(xiāng)野卻沒想這么多，把孩子一把拉過來笑道：“這小子生得真俊，就是過于單薄了些，一看就是沒有經(jīng)過風(fēng)吹雨打的。這養(yǎng)孩子就跟地里種莊稼一個道理，要經(jīng)過摔打才能長得結(jié)實(shí)。”

    又抱著一旁站著的顧芫芷自豪道：“我家小囡囡比這孩子應(yīng)該要小兩歲，站在一起個頭竟然差不多，可見不能把孩子看得太過重要，性子要野一些才好！”

    顧小囡已經(jīng)聽得懂大人的話了，知道這是祖祖在夸贊自己。就昂頭道：“詡哥笨死了，沒我跑得快也沒我跳的高。那邊樹上有很多好看的花，我讓他幫我摘幾朵都不敢，最后還是我自個跑到樹上去摘下來的！”

    只有自家這個女兒才會把爬樹作為一項本事，顧瑛終于知道把女兒放養(yǎng)是什么后果了。脹紅了臉吭哧道：“囡囡，你怎么又去爬樹，摔下來該怎么辦？”

    顧小囡滿臉疑惑，“你昨天還跟我說，要親自到樹上去敲板栗，還說自己摘下來的果子最甜，怎么這會兒又不準(zhǔn)我爬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