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瞧到琉璃被裹起來的爪子，微微一怔：“郡主，琉璃這是負(fù)傷了？”

    白凝霺淡淡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琉璃放下拍拍它的頭：“對，撓鐵籠撓得?！?/br>
    憐香噎了一下，還真是一只特別的貓……

    白凝霺站起身，理了理衣袖：“走吧，把梳妝臺上的漆木匣子帶著，去楚府?！?/br>
    她琢磨著估計(jì)是楚澈約到了陸文軒，請她前去一會。

    她料得果然沒錯，待她到了楚府，便被仆人直徑引道了楚府后花園的亭子中。

    “郡主？”陸文軒見到她，站起身行了一個同輩禮。

    白凝霺福了福身，輕輕一笑：“見過軒世子。”

    說完便自覺地走到楚澈身邊坐下。

    陸文軒看著她的動作，微微一怔，隨即想到前些陣子里長安城里關(guān)于他面前二位的流言，當(dāng)下目光在他們二人之間游移。

    楚澈常年呆在軍營，眉宇間難免帶了一絲冷硬和戾氣，可當(dāng)他眸光落在白凝霺身上時，眼角眉梢都無法自制地柔軟了。

    而一身鵝黃色云緞長裙的白凝霺坐在楚澈身邊的時候，她面容更顯得嬌俏。

    陸文軒垂下眼簾坐在他們對面，唇邊不由掛了一絲笑意：“不知何時能喝到將軍的喜酒？”

    白凝霺“唰”得一下臉蛋燒得guntang，擺手解釋道：“世子，不是你想得那樣?！?/br>
    她瞧見陸文軒含笑的眼神，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是“不打自招”，雙頰紅得宛如鮮紅的晚霞。

    楚澈掩袖輕咳，抬手揉了揉白凝霺的小腦袋：“世子恐怕還要再等等，還是個‘小孩’?！?/br>
    “小孩”的臉更紅了，低著頭不敢看旁邊的兩位男子。

    陸文軒搖頭輕笑，他瞧了眼白凝霺，眸底不由閃過一絲哀傷，端起茶盞掩飾。

    如果他的meimei還在，現(xiàn)在估計(jì)也要開始相看人家了……

    夏風(fēng)拂來一脈荷香清馨，轉(zhuǎn)目看去，亭臺下風(fēng)荷亭亭，如蓬了滿池大朵大朵粉白的云彩。

    陸文軒一時不覺看住，回眸的瞬間，恍惚看見是自己的親meimei這樣坐在他的面前，撐著下顎，與他一起細(xì)賞花開，靜侯時光翩然。

    “軒世子？你沒事吧？”

    陸文軒回過神來，見白凝霺撐著下顎伸手在他眼前輕晃。

    他垂下眼瞼，淺淺一笑：“我無事。”

    白凝霺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靜默不語。

    他方才好像是在透過她懷念誰……

    她思索片刻，轉(zhuǎn)身從憐香手中取過漆木匣子，推至陸文軒面前。

    陸文軒眉頭微微蹙起，打開匣子瞧見里面的東西后不由一怔，抬眸疑惑地瞧著白凝霺：“郡主這是？”

    “世子，可否請你幫我把這樣?xùn)|西轉(zhuǎn)交給太后娘娘。”

    陸文軒聞此，眉目一沉，“啪”地一聲合上匣子，推回白凝霺面前：“郡主，恕難從命，皇祖母已經(jīng)不理朝事多年，還請你不要為難我?！?/br>
    說著，他站起身便要辭行。

    楚澈看眼立在一側(cè)的周翔，周翔會意上前攔住陸文軒。

    陸文軒見此，面露薄怒：“楚將軍，你這是何意？”

    楚澈站起身拱手作輯道：“軒世子，微臣并無惡意，只是想請你聽我們把話說完。”

    陸文軒瞇著眼盯著他瞧了半晌后，拂袖坐回石凳，屏足氣瞧著他們。

    他不妨聽聽這兩個人究竟想干什么。

    白凝霺和楚澈對視一眼，一齊坐下，她輕輕撫摸著匣子上的漆花，平淡道：“世子，這個匣子里裝的是太后娘娘最喜歡的‘浮光掠影’?！?/br>
    陸文軒怔愣一下，“浮光掠影”是母親的拿手絕活，皇祖母最是喜歡，長安城內(nèi)無人能模仿。但是母親前去靜山寺修行以后，便鮮少再制香，“浮光掠影”在市面上幾乎是絕跡，千金難求。

    看來她是廢了不少人力物力。

    白凝霺看出他心中所想，淡淡一笑：“這不是市面上賣的，是我自己做的，只是可能和長公主殿下配置的有些出入?！?/br>
    她前世去榮王府做客之時，榮王妃曾炫耀過屋子燃的香料，告訴他們這是千金難買的“浮光掠影”。后來她就一直在試著自己調(diào)配，結(jié)果真讓她配出來了，聞起來差不多，就是不知道用的香料和制作方法是否一樣。

    陸文軒眸底錯愕，忍不住取過匣子打開輕嗅，面上的神色越發(fā)震驚。

    他對香并不是非常懂，但是他能聞出這香料與母親制作的幾乎一樣。

    “世子，我想請你把這塊香轉(zhuǎn)交給太后娘娘?！?/br>
    陸文軒合上匣子，神色淡淡：“你想求皇祖母什么事情？”

    白凝霺眸底微微一亮，這是同意了？

    她緩緩舒了口氣，說道：“我想求太后娘娘在皇伯伯震怒的時候，保我一命?！?/br>
    白凝霺瞧著他的面色又道：“世子近日有沒有聽說長安城內(nèi)關(guān)于我身世的傳言？”

    陸文軒微微頷首，這流言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估計(jì)沒多少人是沒有沒聽過的。

    “流言說的對，我的確不是霍婕妤的女兒?！卑啄S眸光冷淡，語調(diào)辨不出喜怒，“但是我是霍家抱回來的棄嬰，是他們想借助我綁住父親?！?/br>
    陸文軒盯著面前與母親年輕時長得分外相似的女子，不由攥緊雙手，甚至不想詢問她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世，只是心中有一個念頭瘋狂地上涌。

    白凝霺并未注意到他神色的不對勁，繼續(xù)道：“現(xiàn)在，霍家散播謠言，想把‘欺君之罪’按到哥哥和父親頭上，但是我豈能讓他們?nèi)缭?。?/br>
    陸文軒眉頭微蹙：“你想干什么？”

    “我要擊鼓鳴冤，以我個人名義告他們‘欺君之罪’?！?/br>
    “你瘋了！”陸文軒驚得站起身，環(huán)顧四周見無人注意這邊，又坐下，瞧著她忍不住勸道，“你這樣會引火上身?！?/br>
    白凝霺毫不在意地笑笑：“若能以我自己為引子，讓這把火能把霍家燒盡，而不牽連哥哥和姨母他們，又有何妨？”

    陸文軒眉頭緊鎖，看向楚澈，希望他能攔著他的心上人，別讓她去送死。

    楚澈輕輕一笑：“世子，我也算告霍家，告他們蓄意謀害惠和公主、聯(lián)手姜家害死我父親?！?/br>
    陸文軒：……

    兩個“瘋子”，怪不得能看對眼。

    他瞧了一眼白凝霺，咬了咬牙，說道：“我答應(yīng)你。但是你要回答我一個問題，你身上有沒有一個蝴蝶形的紅色胎記？”

    陸文軒：“瘋子”配“瘋子，絕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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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12點(diǎn)前沒有打完，為了蹭玄學(xué)所以定時的早上6點(diǎn)。

    第52章

    白凝霺詫異地看向陸文軒，面上神情怪異：“軒世子, 我左肩上的確有一個紅色的蝴蝶形胎記。”

    但是, 他是怎么知道的？

    陸文軒聽此，眸底不可抑止地涌起一波喜意, 他倏然站起傾身拉住白凝霺的手臂，唇瓣輕顫, 目光一邊又一邊地描繪著白凝霺的面容。

    心中有一個聲音不斷重復(fù)：是她，一定是她……

    楚澈面色微沉, 上前拂開陸文軒的手, 聲音隱隱流露出一絲冷意：“世子, 還請自重?！?/br>
    陸文軒面色恍惚了一瞬，坐回石凳, 勉勵平復(fù)情緒：“抱歉，只是沒想到郡主真的像流言一樣身上有個胎記……”

    他閉了閉眼, 壓住眼底翻涌的情緒, 抬眸瞧見白凝霺防備的目光, 尷尬地扯了扯嘴角：“郡主, 方才多有得罪，還請你諒解?！?/br>
    白凝霺搖搖頭, 她的直覺告訴她，陸文軒又把她當(dāng)作了“那個人”，而且那個人可能已不在世上。

    “軒世子，方才你答應(yīng)我……”

    陸文軒微微一笑，打斷她道：“郡主放心, 在下會將香料原封不動地轉(zhuǎn)交給皇祖母?！?/br>
    “只是，”他眉頭蹙起，眸光擔(dān)憂，“這擊鼓鳴冤，你們有幾分把握一舉扳倒霍家？”

    楚澈撫摸著茶盞邊沿，語氣平淡：“這不是我們能左右的，最終結(jié)果如何取決于陛下和朝臣?！?/br>
    “我哥找到了當(dāng)年抱我回霍府的老婆婆，她可以作證?！卑啄S瞟了一眼楚澈，又道，“楚哥哥那應(yīng)該也有證據(jù)證明霍家當(dāng)年蓄意謀害惠和公主?！?/br>
    楚澈眸底泛起一層柔光，抬手揉了揉白凝霺的腦袋：“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成與不成，世子今日的相助我都銘記于心。來日世子若有需求，盡管來楚府找我?！?/br>
    只要別窺視霺兒，一切都好說。

    陸文軒輕輕敲著桌面，面露沉思。

    這兩項(xiàng)罪狀雖說都挺大的，但是都飽受爭議，想要扳倒霍家單靠這兩件事情還不夠……

    “還有一件事，霍家可能謀害過皇嗣?！?/br>
    白凝霺咬著唇瓣，聲音融在如畫的瑩瑩夏光中幾乎難以辨清：“大公主當(dāng)年出生就夭折的事情可能和霍家有關(guān)，姐夫近來一直在調(diào)查，但是不知道有沒有查出結(jié)果?！?/br>
    陸文軒心中狠狠一震，眸光輕晃，似湖波輕緩的漣漪。

    他不是沒有猜到霍家這些年一直在暗地里籌劃著傳位，但是未曾料到他們竟然害了那么多人……甚至連剛出生的孩子都不放過……

    “郡主，我會設(shè)法讓皇祖母說服傅家，讓他們不參合此事。”陸文軒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說道，“我建議保守起見，霍家謀害皇嗣一事，最好和前面兩件事情一起……你們知道的，蘇昭儀在皇舅舅心里的重要性?！?/br>
    白凝霺垂下眼簾，發(fā)間的金廂倒垂蓮花步搖在耳邊晃動。她沉吟片刻后，站起身行了一禮：“世子，我還有事，先行一步?！?/br>
    “路上小心?！背荷焓痔嫠砹死硪滦?。

    白凝霺頷首一笑，離去的步伐有些匆忙。

    陸文軒望著她的背影面露沉思，久久無法回神。

    胎記的位置和形狀、相似的容貌、對香料的敏感程度……

    真的太像了……

    以前，他一直以為白凝霺是靖國公和霍婕妤的女兒，所以從未往這方面懷疑過，即使有過想法也即刻就抹殺了。

    但是現(xiàn)在，白凝霺親口告訴他自己的身世，最初見到她的那個念頭再次浮上心頭。

    白凝霺很可能就是他丟失多年的親meimei……

    “軒世子，霺兒已經(jīng)走了，該回神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