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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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鴻雙眸中洶涌的驚恐漸漸平息,下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他慢慢縮回床上,以一個非常沒有安全感的姿勢依靠在床榻的角落。 狹長的雙眸空洞地盯著某處。 像一個失去靈魂的木偶。 何挽聽說了宮中發(fā)生的事,思索了一個下午,推測出兩種可能。 她本想等慎王醒來,向他求證。 但看到慎王這樣的反應(yīng)......想來必然是第一種可能了。 可嘆的是,李佑鴻剛剛振作不久,就又被太子以這樣的方式激勵了一番,拱手將太子之位送了過來。 她只怕過猶不及,他壓力太大,反而會挺不過去。 畢竟,慎王受了這么多事,心根本是脆弱不堪。 李佑鴻慢慢抬起眼睛,與何挽對視。 她本以為他要好好說一說自己與這位哥哥的故事,卻聽他道:“現(xiàn)在確實(shí)是最好的機(jī)會?!?/br> 何挽:“......?” 李佑鴻緩緩呼了一口氣,“我越早瘋掉、越早登基,我身邊的人受的傷害就越小?!?/br> 何挽蹙眉,心一顫,“王爺,你要做甚么?” “我連太元帝都能騙得過去,更何況是那些利欲熏心的南蠻人?”李佑鴻生硬地扯了扯嘴角,“我難道不能裝瘋嗎?” “我瘋了,也馬上就能登基了,南蠻人的一切目的都達(dá)成了,他們就會松懈,不會再做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這樣我們才有機(jī)會?!?/br> 李佑鴻不停地說著自己的計(jì)劃。 “算算日子,驃騎將軍也快回來了,他一定能把那個人帶回來,到時候,就是南蠻人自相殘殺,為自己的貪念付出代價的日子?!?/br> “南蠻清亂會,有一個篤信佛教的中原人,他就是溫遠(yuǎn)洲的師父,他會被驃騎將軍帶出來,去護(hù)國寺洗滌自己的心靈?!?/br> “我十分懷疑過一件事,這幾個月看南蠻對cao縱皇子這么輕車熟路,我?guī)缀跤惺愕陌盐?,那件事就是南蠻清亂會做的。溫遠(yuǎn)洲的師父既然篤信佛教,如今又是個將死之人,我們一定利用這個,撬開他的嘴巴?!?/br> “只要他承認(rèn)了,溫遠(yuǎn)洲一定會反水,他會幫我們把南蠻清亂會攪得烏煙瘴氣。我們就可以趁機(jī)將清亂會一網(wǎng)打盡。” 李佑鴻握住何挽的手,手指顫動著,“挽挽,你知道嗎,他們會自己咬死自己,我們會勝利得不費(fèi)吹灰之力!” 他眼中的淚水終于含不住了,一滴一滴地滾落下來。 “挽挽,我必須要成功,我必須要馬上登基,我必須要......” 李佑鴻方才的話有太多信息,何挽幾乎被他說愣了。 她一點(diǎn)點(diǎn)反握住李佑鴻的手,紛亂的思緒漸漸清明。 “!??!”何挽瞳孔巨震,“王爺,你是說,那件事是人為,是南蠻人做的?” 作者有話要說: 拖太子的福,雀奴要開始搞南蠻了。 * 我寫的時候代入太子,自己把我自己寫哭了(......) 真希望這不是我的第一本長篇,或者我有天賦一點(diǎn),其實(shí)某個人物都應(yīng)該被表現(xiàn)得更完整。 啊啊啊啊。 第63章 陸拾陸 陸拾陸 無辜 李佑鴻抬起還泛著水光的雙眸, 與何挽對視,緩緩點(diǎn)了點(diǎn)頭。 “確實(shí)......”何挽深深呼出一口氣, “王爺說得有道理?!?/br> “南蠻若有cao控下一任皇帝的心思,斷不會等待現(xiàn)在才動手。” 她放開反握著李佑鴻的手,白皙的小手一點(diǎn)點(diǎn)從李佑鴻手中抽出,然后抬起, 擦掉了李佑鴻的眼淚。 太元帝的身子之前變得硬朗了不少, 重新掌權(quán),用一貫的強(qiáng)硬手段將大康上下整治了一番。 之前因?yàn)樘鄄≈囟来烙麆拥姆醮蟪紓兗娂娛軗p,一時半刻沒有興風(fēng)作浪的能力。 不論其他, 如今確實(shí)是大康皇權(quán)最穩(wěn)定的時候。 慎王若在這個時機(jī)登基, 能免去不少麻煩。 何挽安慰道:“王爺,天時地利人和, 你必定能成功的?!?/br> 聞言,李佑鴻的表情卻更加痛苦了起來。 他似乎沒了力氣, 身子朝另一邊歪去,手從胸前一點(diǎn)點(diǎn)摸到肩膀處,然后痛苦地呻吟了一聲。 “王爺, 你怎么了?”何挽嚇了一跳, 忙上了榻,輕輕扶住李佑鴻的腰,想要把他扶正。 李佑鴻呼出的氣息輕輕撲在何挽臉上,“疼,暈?!?/br> 她的手心卻觸到一塊僵硬著的肌rou, 覆上去的片刻,便引起一陣顫栗。 “......癢。”李佑鴻很艱難地向一旁躲了躲,漂亮的眼睛被纖長而濕潤的睫毛遮住,額頭上流出很多汗。 何挽忙又湊近了一點(diǎn),用手背去試了試?yán)钣峪櫟念~頭。 她蹙眉,道:“王爺,你好像發(fā)燒了?!?/br> 李佑鴻的重重地呼了幾口氣,靠在枕頭上,變成很溫順的樣子。 他抿了抿嘴,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次,低低道:“我確實(shí)覺得很冷?!?/br> 算是認(rèn)同了何挽的說法。 她向后退了退,準(zhǔn)備出去給李佑鴻拿藥,腳觸碰到鞋子時,才發(fā)現(xiàn)身后的阻力。 半側(cè)過頭,便看到李佑鴻正用一只手壓著她的裙擺。 他的表情懨懨的,整個人都很疲憊,手指微微地曲起,緩慢地轉(zhuǎn)動,很仔細(xì)地將自己的手指纏進(jìn)了錦緞中,滑而亮的裙擺布料一直蓋住他的手腕。 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被他做出,卻讓人膽戰(zhàn)心驚。 何挽抬眸,眼睛像小鹿一樣。 “你今晚不可以走哦?!崩钣峪櫔M長的眼睛瞇了瞇,說起話來仍就是很輕,讓人覺得他很疲倦、沒有一點(diǎn)力氣,卻又莫名帶著很危險(xiǎn)的、不容反抗的意味,“我覺得自己的狀態(tài)非常不好。你如果走了,我可能就會死掉?!?/br> 何挽的心被他的語氣驚得狠狠一顫,隨即狂跳起來。 她的語氣充滿了不可思議,“王爺?!” 他怎么了? 不是方才已經(jīng)想開了嗎? 李佑鴻緩緩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淡淡吐出兩個字,“像么?” 像瘋子么? 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眼中蕩漾起一點(diǎn)點(diǎn)笑意,“我見過被幽禁之后的故太子,他大概就是這么一個樣子?!?/br> 話音未落,眼前便是一模糊,何挽氣急敗壞地推了他的胸膛一下,“你故意嚇我是不是?李佑鴻,你......” 慎王笑著躲過她,然后握住了她的手臂,將她往自己懷里扯了扯,卻并不接她的話。 “怎么了,你又不想去拿藥了?” 何挽瞪了他一眼。 “沒關(guān)系,我叫人來拿藥就好?!?/br> 他放開她的手臂,guntang的手掌覆在了她的兩只耳朵上,手幾乎蓋住了何挽的整張臉,然后喊了一聲,“元士!去拿退燒的藥來!” 他的聲音一定很大。 因?yàn)楹瓮炻牭介T外的元士被嚇得一下磕到了門上的聲音。 喊完這一句,李佑鴻馬上便放開了手,整個人又病怏怏地依到了床榻上。 好像是個從腳到頭發(fā)絲都透著正經(jīng)的男人,謹(jǐn)慎而細(xì)心,不會多占一分女孩子家的便宜。 但如果他想不觸碰何挽的臉和腰身,方才不故意做樣子逗她便是了。 何挽看著李佑鴻無辜的表情,疲憊的神態(tài),覺得自己也許是想得太多了。畢竟以他現(xiàn)在的心情,哪里還有心思去想這些沒用的東西。 他蜷縮在墻角,除了會緩緩地眨眼睛,一動也不動。整個人顯得又低落又安靜。 直到房門被打開,晚風(fēng)吹進(jìn)寢殿nongnong的藥香味,李佑鴻的眼神才突然變了。 溫順的神情帶上了些許凌厲。 一直看著他的何挽自然察覺到了他的變化,微微側(cè)頭,朝李佑鴻的視線看去...... 端著藥進(jìn)來的竟是阿靈! 何挽詫異極了,急忙調(diào)整好自己的表情,問:“怎么是你,元士呢?” 阿靈將托盤往桌子上一放,很豪邁地說:“茅房呢!” 何挽蹙眉,從袖中抽出一手帕,放到鼻子前,故作嫌棄。 其實(shí)是借著這個動作去與李佑鴻對視。 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她還需要在阿靈面前演戲嗎? 李佑鴻注視著她的眼睛,輕輕搖了搖頭。 ...... * 翌日清晨,李佑鴻便被召進(jìn)了大康皇宮。 太元帝身子不適,停了早朝,此時仍沒有起榻。 李佑鴻走進(jìn)盤龍殿時,就看到皇帝躺在明黃色的床榻上,赤裸著胸膛,沉重的呼吸著,干枯的手抓著一道圣旨,表情說不出的復(fù)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