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吧，就是學(xué)東西挺快的?！惫@羽低頭逗了小狗兩下，“來，飯團給奶奶拜拜，奶奶給你紅包！”

    飯團站起來，兩只小爪子作揖給郭mama拜拜，吐著小舌頭特別乖，小爪子兩條腿站在地上，努力站穩(wěn)，踩得地板啪嗒啪嗒響。

    郭mama一下就心軟了，眼睛落在它身上移不開，嘴里強撐著道：“咱們家也沒養(yǎng)過，也不知道怎么個養(yǎng)法，是不是要先送去打個疫苗什么的……”

    “都打過了，疫苗驅(qū)蟲什么的都弄好了，也洗過澡，您看它身上雪白的，干凈著呢?！?/br>
    郭mama看了一眼飯團，又看了看桌上的專業(yè)合格證兒，一咬牙就答應(yīng)了，不過很快又奇怪道：“怎么喊我奶奶？”

    “我兒子嗎，您就當(dāng)多了個孫子，提前頤養(yǎng)天年，多好?！?/br>
    “去！”

    郭驚羽笑嘻嘻地哄老媽開心，飯團特別有眼見力，郭驚羽怎么做它就怎么跟著學(xué)，討好撒嬌這一套簡直得心應(yīng)手。

    郭mama嫌兒子說話沒個正形，但是飯團這毛茸茸的小孫子倒是挺討她歡心。

    等到傍晚郭爸爸回家，聽說了飯團的事兒也沒什么意見，郭家秉承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郭爸那一票基本上就是順風(fēng)倒，全聽老婆安排。郭爸爸還特意燉了一鍋排骨，算是慶祝家里新成員的到來，郭驚羽他們吃帶醬汁兒的，給飯團吃清湯煮出來的，小崽子叼著一塊埋頭在自己小碗里啃得特別歡實。

    郭驚羽安排好了飯團，回房間復(fù)習(xí)的時候，打電話給李同洲那邊說了一聲，他打電話的時候飯團正努力拖著自己的小墊子往他臥室這邊走，磕磕絆絆地邁著小短腿，堅持要跟著。

    郭驚羽一邊看著它一邊對著手機笑道：“放心吧，飯團適應(yīng)的挺好，今天晚上讓它睡我床邊，明天早上你可以過來看看，嗯，就這樣，我去刷題了，明天見。”

    郭驚羽解決了心里的一件事，復(fù)習(xí)起來也踏實不少，事半功倍。

    另一邊，隔壁主臥里郭家夫妻倆也在聊天。

    郭mama跟丈夫說了一遍飯團的事兒，唏噓不已，“你回來的晚沒見著，那小家伙會好多本事了，還會站起來給你拜拜，別說還挺聰明，幸虧讓驚羽他們碰上了，這要是在以前那家人手里，估計養(yǎng)不大?！彼謾C里還拍了飯團算術(shù)的視頻，拿著給丈夫看了下，“你瞧，還會算術(shù)呢！”

    郭爸爸一邊看一邊笑呵呵的。

    郭mama問他：“你老笑什么？”

    “我是瞧著咱兒子，多有愛心！”

    “他那就是沒長大?！?/br>
    “沒長大好啊，不用擔(dān)心他早戀，學(xué)習(xí)成績也提上來了，還考了證兒，就讓他養(yǎng)吧?！惫职置雷套痰赜挚戳艘槐橐曨l，“咱們家飯團還真是挺聰明?！?/br>
    南開大學(xué)的專業(yè)證兒來了之后，緊跟著一周之內(nèi)，郭驚羽又收到了四五封這樣的證書，清一色的名校，班主任每天來送信的時候高興地嘴角都要咧到后腦勺去，對郭驚羽的態(tài)度是從未有過的慈愛，還特意叮囑他和李同洲好好學(xué)習(xí)，多刷試卷。

    四月初，郭驚羽拿到了全部的專業(yè)合格證，最后一封來自清華。

    這次班主任送來的時候，還特意在班會上講了講，給郭驚羽打氣，畢竟收到專業(yè)合格證等于半只腳踏入了清華，這對于整個城南一中都是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他們?nèi)Ｒ荒暌簿统鲆粌蓚€清北生而已??！

    全班同學(xué)已經(jīng)從最初的震驚，到后面變成麻木，他們這段時間親眼看著郭驚羽的文化課成績從400分一直提升到470余分，大家能做的就是繃緊了弦埋頭努力學(xué)習(xí)。

    郭驚羽把那一摞信函擺在李同洲桌上，十幾所名校的信函疊在一起摞出厚厚的高度，他用手指點了點，得意道：“李同洲，天南海北隨你挑，你想去哪個大學(xué)，我就陪你去?！?/br>
    李同洲視線在那些信函上看了下，很快又落在郭驚羽臉上，旁邊的少年臉上帶著笑意，眼睛彎彎的，但也能瞧出他眼下泛出疲憊的青色，那是努力過的證明。

    李同洲對這些專業(yè)合格證和郭驚羽一樣熟悉，他陪著郭驚羽一封封收到了這些通知，自然也知道對方選的學(xué)校，除了京城的居多，而且大多數(shù)都是有航院的學(xué)校。他手指放在那些信函上，幫他整理起來，低聲道：“保持原計劃不變。”略微頓了一下，又問道，“如果我們考上了，能帶飯團一起去嗎？”

    郭驚羽趴在桌上抖著肩膀直樂，邊笑邊點頭，“當(dāng)然，咱們帶飯團一塊去讀書。”

    第54章 高醫(yī)生

    飯團在郭驚羽家中已經(jīng)逐漸習(xí)慣，全家人對它都很好，有些時候郭爸爸下班回來還會帶著飯團一起去買菜，這個時候是飯團一天里最興奮的時候，每次都會徑直跑向小區(qū)門口的公交站牌那里甩著尾巴等人。

    它之前被帶著來站牌這里接過一次郭驚羽，就記住了這里，只要出來就一定要先去那邊等一會，郭爸爸說了它多少次都不聽，拽不走，再使勁兒點小崽子就整只趴伏在地面上嗚嗚地叫，特別可憐。

    郭爸爸也對它無可奈何，小東西學(xué)什么都特別快，聰明著了，教了這么都次都不肯改，那根本就不是學(xué)不會，是在這兒耍小聰明呢！

    后來還是對它妥協(xié)了，每天卡著點帶它出來接人。

    郭爸爸是家里做飯的主力，和飯團熟了之后，沒少帶著小東西出去炫耀，如今飯團已經(jīng)在小區(qū)里小有名氣。隔壁樊奶奶家的邊牧也喜歡它，樊家還特意牽著來認識了一下，不過邊牧是被牽著，飯團穿著小衣服被郭爸爸抱著，待遇天差地別。

    邊牧一靠近飯團就瘋狂搖尾巴，特別開心。

    飯團也會擺擺尾巴，但每天最高興的還是去接郭驚羽，一去站牌那就特開心，見了郭驚羽更是在腳邊來回打轉(zhuǎn)。

    郭驚羽這幾天都是和李同洲一起放學(xué)回來，李同洲會跟他一起下車，停個十分鐘左右，陪著飯團玩兒一會，然后等下一班車就走。

    這天，郭爸爸出來買菜，順便帶飯團過來接他們，在公交站牌那等了沒一會就瞧見車來了，飯團從他懷里動了兩下，剛放下來就直沖郭驚羽那邊去了，撲到他身上，尾巴甩得歡實。

    郭爸爸笑呵呵道：“剛才我都沒注意時間，飯團自己叼著牽引繩就在門口等著了，小東西時間觀念還挺強，我去買菜，飯團給你留這？”

    “成，您去吧?！?/br>
    “一會記得到樓下抱它上去，今天外面草坪市政噴藥了，別讓它踩著?！惫职謬诟劳炅藘鹤?，又回頭跟李同洲打了招呼，“我去買菜，今天菜場里有新鮮的魚，小洲留下吃飯嗎，我做紅燜魚給你們吃吧？”

    李同洲客氣道謝，“叔叔不用了，我一會還要回家，就是來看看飯團?！?/br>
    郭爸爸道：“那行，你們玩兒，飯團可聽話了?！?/br>
    李同洲留下來陪了飯團一會，小家伙還記得他，來回在他們中間撲騰，李同洲蹲下身伸出手，飯團立刻就跑過來舔舔他手指頭，小聲“汪”了一聲。

    郭驚羽道：“它平時在家很少叫，上回我爸給它買了玩具都只是搖尾巴，還是瞧見你最高興?！?/br>
    李同洲問：“買什么玩具了？”

    “就寵物店里買的那種磨牙棒，飯團換牙呢！”

    李同洲還想說話，但是兜里的手機響了兩聲，他拿出來看了下很快按掉，又看了一眼手表道：“我得回去了?！?/br>
    郭驚羽有點兒失望，“今天這么早啊，班車還沒來呢。”

    李同洲道：“我忘了點事情，一會打車走?！?/br>
    郭驚羽心里本來就有些疑惑，這段時間李同洲一到周末就找不到人，剛開始還跟他說是備考，后來次數(shù)多了郭驚羽也不太信，畢竟他那邊雇了人也在查，說的地方和李同洲告訴的有些出入。他墊腳去看李同洲的手機，拿眼睛去瞟：“誰打來的？叫你干什么去??？”

    李同洲通話記錄里就這么一通外面打來的電話，并沒有存名字，倒是下面一連串是同一個人。

    手機屏幕一黑，就看不到了。

    郭驚羽已經(jīng)看到一點，“下面那是我打給你的吧？你給我備注什么名字呢？”

    李同洲把手機揣進兜里，“不告訴你?！?/br>
    郭驚羽模糊看到是兩個字，但是光線關(guān)系沒看清楚備注的是什么，好奇心都被勾起來，死皮賴臉非要看一下，也是現(xiàn)世報，他這邊正糾纏李同洲，自己兜里的手機響了，是郭mama打電話來問他什么時候帶飯團回家。

    “你爸去菜市場了，你別讓飯團跟著去啊，趕緊帶它回家，我從寵物店給它買了加鈣的小餅干……菜場那邊多臟呀，它今天剛洗了澡，要是你爸非帶著去就抱著，聽見沒有？”

    郭驚羽一邊答應(yīng)了，一邊還往李同洲那邊蹭，“知道了媽，我一會就回去?！?/br>
    “記得帶飯團回來??！”

    “知道了！”

    李同洲也在看他手機，郭驚羽通話記錄里除了爸媽就只剩下一個備注昵稱，李同洲個子高，居高臨下看得一清二楚，那一排聯(lián)系人顯示的是“老婆”。

    李同洲沉默片刻，問：“這是誰？”

    郭驚羽剛開始死活不承認，后來被李同洲勾著脖子帶到一邊又打開手機看了下，這才認了。

    “你都看了我的了，我跟你換唄！”郭驚羽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其實我剛才也瞧見了，你寫的是‘寶貝’對不對？”

    李同洲搖搖頭，耳邊微紅，“不是?！?/br>
    郭驚羽猜了幾個都沒中，倒是一連串說下來把李同洲哄得唇角揚起，他伸手揉了揉郭驚羽腦袋，低聲道：“等以后告訴你，我先走了，明天見?！?/br>
    李同洲伸手招了一輛出租車，很快就上車走了。

    郭驚羽抱著飯團在站牌那看他走遠，想了想，還是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跟之前找的那個私家偵探說了一聲。

    還有最后兩個月就要高考，他不敢有絲毫差池。

    另一邊，李同洲打車去了心理咨詢室。

    李慶成已經(jīng)在那邊等著了，他跟醫(yī)生客氣地聊了幾句，看到李同洲過來立刻起身道：“來了？正好，高醫(yī)生剛忙完，你跟他進去聊聊。”他嘴上雖然說得客氣，但已經(jīng)習(xí)慣了做主，又轉(zhuǎn)頭對醫(yī)生道，“高醫(yī)生，我小孩這段時間壓力大，?？寂R場發(fā)揮不理想，成績起伏太厲害，五月還要去國外考試，你幫他調(diào)整一下……”

    一旁沙發(fā)上坐著的男醫(yī)生站起來，大概四十余歲，面容白胖素凈，看起來很慈愛，他笑著道：“你們對孩子的期望有時候其實也是壓力的一部分，剩下的我來跟孩子談吧，給我們一點單獨的空間?！?/br>
    李慶成點頭答應(yīng)了，但沒有走，坐在了外面候客廳的沙發(fā)上。

    李同洲跟著高醫(yī)生一起走過走廊，去了最里面的一間咨詢室。

    房間里放了兩張沙發(fā)，還有一張小茶幾，擺了兩只透明的玻璃杯在那。高醫(yī)生示意他坐下，倒了水，但李同洲并沒有喝。

    高醫(yī)生也沒有強求，微笑道：“你父親說你要出國考試，是因為對陌生環(huán)境的排斥，所以成績才有起伏嗎？”

    李同洲道：“他說的?？紗?，那些我接觸不多，所以做起來很難。”

    高醫(yī)生卻搖搖頭，“這些對你并不吃力，成績一次兩次差，或許是湊巧，我看過你錯的那些地方，幾乎都在同一個重合點，你在回避它。”

    李同洲神色平靜，“那可能是因為我緊張吧?！?/br>
    高醫(yī)生又問：“你來我這里已經(jīng)有幾年了吧？我還記得你初三的時候，那時也是因為成績不理想，你父母都很著急，不過上次疏導(dǎo)之后高中成績沒有出現(xiàn)什么狀況，怎么最近又開始緊張了呢？是有什么意外發(fā)生嗎？”

    李同洲道：“沒有。”

    高醫(yī)生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話少，追問道：“是因為你父親替你選的學(xué)校不滿？你可以放心大膽的告訴我，我們已經(jīng)認識幾年，算是朋友了。”他說著又用開玩笑似的語氣道，“說起來，那個一直跟你聯(lián)系的朋友怎么樣了，最近好像很少聽你提起呀?！?/br>
    李同洲微微皺眉，直白道：“我不想談他?！?/br>
    高醫(yī)生道：“放松，我是醫(yī)生，你要相信我，就算不相信我，也應(yīng)該相信你爸爸mama對不對？他們總是對你好的，不然不會把你送到我這里來，我跟你聊那個朋友，也是和你這次成績起伏有關(guān)，可能你自己都沒有察覺，你們青少年之間也會有一些體系存在，當(dāng)情感和自尊受到傷害，就會引發(fā)情緒障礙，這很正常，我個人非常鼓勵你勇敢表達出不同意見……”

    他說了好一陣，但對面坐著的男孩依舊搖頭，再問的時候，對方就直接了當(dāng)回復(fù)“沒有受到校園霸凌”。

    高醫(yī)生微微皺眉，他能看得出，對方以一種防御的姿態(tài)在默默抵抗。

    或許是高醫(yī)生的視線在他身上停留太久，李同洲有些不舒服，低頭看了時間，他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來這里了，每次只要熬過1小時，就可以換來大半個月的清閑日子。

    接下來和往常一樣，讀了大段晦澀的書，接著就是幾項問卷調(diào)查，問題太多，高醫(yī)生只留出了讓他依靠本能去選擇的時間，甚至其中后面的一些題目是反復(fù)出現(xiàn)的。

    李同洲面不改色回答了，他說了太多，有些口渴，高醫(yī)生再把水杯往他這邊推的時候，他沒有拒絕，喝了小半杯。

    高醫(yī)生看了一會問卷，觀察對面坐著的男孩放松了一些，沉吟片刻對他道：“如果可以，我還是想和你談?wù)勀莻€朋友，這也是為了你好，我之前跟你說過，雖然做了矯正，但是你的正常社交還是過少，長期處于持久的焦慮狀態(tài)，很難把每天的社交活動完成好，就像是你那個朋友，我擔(dān)心你會處理不好你們之間的關(guān)系。”

    李同洲慢慢開口道：“不是他，和他沒有關(guān)系?！?/br>
    高醫(yī)生小心試探道：“我能不能知道他的名字？我們已經(jīng)談了‘這個朋友’好幾年，我知道他對你很重要，如果你不想告訴我他的名字，你可以用一種動物或者是一種什么你喜歡的物品來表達都可以。”

    出乎意料的是李同洲開口了，“他叫‘貝貝’。”

    “很可愛的名字，是女孩子嗎？”

    李同洲沉默了一會兒，就在高醫(yī)生幾乎要放棄的時候，他開口否認道：“不，他是男孩?！?/br>
    高醫(yī)生微微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李同洲閉了閉眼睛，額前冒了一層細密的汗，他有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像是被強迫挖出了內(nèi)心里最真實的話，那是他原本想藏起來誰都不說的。他手臂發(fā)軟，努力握緊了拳頭，站起身道：“醫(yī)生，我覺得有些不太舒服，我今天想提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