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生說的沒錯?！笔詹丶姨谷怀姓J(rèn)了這一點：“只是很少有人能做到這一點，即使他們清楚，了解我們的過程本身就意味著在向我們發(fā)出某種邀請。”

    “因為好奇是一種本能?！?/br>
    收藏家：“無論是悲慘的過去，還是壞到無可救藥的家伙心中唯一的柔軟，對旁人來說，都很有意思?！?/br>
    “所以我現(xiàn)在坐在這里，繼續(xù)這場對話?！苯绒葻o比坦率：“因為我有點好奇，你跟其他能力者不一樣的原因?！?/br>
    “我剛剛才想說，醫(yī)生跟他們不同……”收藏家彎了彎嘴角：“但這么看，似乎是我把醫(yī)生想的太過非人了，就算是醫(yī)生，也會對我們的秘密產(chǎn)生好奇，不是嗎？”

    但這可未必是一件好事。

    收藏家沒說出這句話，在感慨完之后，就重新轉(zhuǎn)回了正題：“如果說擁有收藏品，才算是收藏的話，那醫(yī)生對此的定義未免太過狹隘。”

    “我對你所謂的不狹隘的定義很感興趣。”

    “某些收藏品，因為客觀原因，需要精心保存，才能維持在最有價值的那一刻?！?/br>
    收藏家侃侃而談：“比如說，異常者的心臟，如果保存不當(dāng)，就會徹底毀壞，那就連最后一個儲存‘它’的容器也沒有了?！?/br>
    “這里的‘它’是指你所說的，屬于人類的純粹的惡？”

    “這是一種，很難實體化的存在。”收藏家露出苦惱的表情：“唯有異常者勉強(qiáng)算得上擁有純粹的惡意?！?/br>
    江奕奕意識到了什么：“所以，在你向星獄討要死者的心臟之前，你真正收藏的是……”

    “異常者？”

    異常者的死亡，讓收藏家退而求其次，只能收藏具有象征意義的心臟。但如果異常者還活著，那最有收藏價值的，理所應(yīng)當(dāng)是異常者本人。

    這個猜測，再加上收藏家方才所說的“如果說擁有收藏品，才算是收藏的話，那醫(yī)生對此的定義未免太過狹隘”這句話，讓收藏家的形象無限接近江奕奕了解的能力者形象。

    所以，又是因為不夠了解，才會得出對方跟其他能力者不同的結(jié)論？

    收藏家不是第一個讓江奕奕做出錯誤判斷的人，事實上，江奕奕對每個能力者的第一印象都是錯誤的。

    當(dāng)然造成這一點最根本的原因，是不夠了解他們。

    一旦走進(jìn)這些能力者，就會發(fā)現(xiàn)，每一個無害/懦弱/友善的第一印象之下，都有著另一個糟糕的靈魂。

    一個糟糕到足以讓他們被判處終身監(jiān)禁的靈魂。

    “沒錯。”收藏家露出溫和的笑容，有些遺憾道：“可惜因為星獄的限制，異常者身上最引人矚目的地方失色了很多?！?/br>
    “沒辦法發(fā)揮他最純粹的惡，也沒辦法欣賞他人因為釋放惡念而上演的好戲，算不上出色的收藏品。”

    “聽起來，你對他的收藏，僅僅止步于觀察？”如果是這樣的話……

    江奕奕后面的想法尚未浮現(xiàn)，收藏家已經(jīng)回答了他的問題：“如果只是觀察的話，那怎么算是收藏品？”

    “星獄在觀察他，能力者們在觀察他，無數(shù)人在觀察著他，那他又算是誰的收藏品呢？”收藏家：“只有明確了歸屬的收藏品，才算是被收藏的存在?！?/br>
    “你怎么明確對方的歸屬？”江奕奕：“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異常者是1005？”

    排在收藏家序號之前，起碼證明了對方的綜合實力在星獄的評估中，比收藏家更高。

    “這就是我所說的，另一種收藏品?！?/br>
    收藏家不緊不慢道：“他具有個人意志，以活著作為他的存在形式，具有一定的危險性，收藏對方的步驟極為復(fù)雜，需要足夠耐心才能完成收藏?！?/br>
    收藏家看了眼江奕奕。

    江奕奕恍然意識到他話里的另一個潛臺詞，江奕奕在他眼里，也屬于此類收藏品。

    江奕奕看了眼已經(jīng)打出的隱藏結(jié)局，對此接受良好——不可能成為現(xiàn)實的事情，即使想的再美好，也沒有任何意義。

    “事實上，他們才是我最主要的收藏品?！笔詹丶遥骸爱吘?，具有價值的死物跟活物相比，總是略顯失色?！?/br>
    “所以，你用什么方式收藏他們？”

    “這取決于對方有多強(qiáng)大?！笔詹丶遥骸耙话闱闆r下，我的收藏品都會待在我為他們精心準(zhǔn)備的收藏區(qū)內(nèi)。”

    “但小部分情況，比如異常者這種，難以約束的收藏品，我會選擇近距離觀察，直到對方失去收藏價值，或者主動同意去我為他準(zhǔn)備的收藏區(qū)?！?/br>
    收藏家說的輕描淡寫，但落在江奕奕耳內(nèi)，足以讓他瞬間翻譯出對方?jīng)]有省略的部分——或者說，這并不是對方特意省略，畢竟根據(jù)江奕奕對他們的了解，他們根本沒有這種“隱瞞在常人眼里糟糕的存在”的意識。

    常人根本不在他們的視野范圍之內(nèi)，他們又怎么會注意常人的感受？

    他之所以省略了某些，更可能是因為他覺得被省略的那些不重要。

    江奕奕似乎能理解對方看起來接受過良好的教育，甚至有一個足夠幸福的童年了。

    因為他確實很有錢，有錢到足以讓他培養(yǎng)出“奢侈”的愛好。

    江奕奕從他方才輕描淡寫的那兩句話里，聽出了這一點，對方可能是他至今為止所見過最有錢的人。

    那些精心準(zhǔn)備的收藏區(qū)，想必不是一間普普通通的房子。而那被他用“具有價值的死物”形容的，想必也不是在街頭賣的小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