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晰聽他說完，神情有些黯然，“你說這么多，不就是想我離開你嘛……你說你期望正常地結(jié)婚生子，那為什么一開始你沒有想過這個，還跟我在一起了這么久？”

    “這個有很多原因……算了，跟你說這個干什么呢?！?/br>
    他說完這句話看了黎晰一眼，然后自己慢慢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黎晰，你要知道，即使我真的能夠活下來，我們也不可能繼續(xù)在一起的?！?/br>
    “你還不如趁現(xiàn)在徹底對我死心……”

    黎晰聽他說完后心里其實有點兒難過，因為知道他最后說的那一句話的確是事實，之前兩人結(jié)婚的事，他爸媽的確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

    “會有辦法解決的……現(xiàn)在我們先別想這個，等你好了以后再說，好嗎？”黎晰感覺自己喉嚨涌上一股說不清的酸澀，連聲音都微微的變了調(diào)，到最后一句還隱隱有點哀求的意思。

    如果說以前自己還會因為他這些話而生氣，那么現(xiàn)在卻只剩下了滿心的苦澀和無奈，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而跟自己分手，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他能無病無痛健健康康，這樣就好了。

    “你放心，我會積極配合治療的?！背缈粗?，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畢竟我也想好好活下去啊……”

    ——

    車子平穩(wěn)地駛?cè)氲叵萝噹?，黎晰解開安全帶，轉(zhuǎn)過頭問道，“頭還暈不暈？”

    昨天低燒了一天，但早上量的時候體溫又正常了，醫(yī)生說血壓偏低，有些頭暈惡心是很正常的現(xiàn)象。

    “早就不暈了，就早上那一會兒而已?！背鐚⒀b著藥的塑料袋拿在手里，轉(zhuǎn)身打開了車門。

    黎晰也跟著下了車，見他要去打開后備箱拿行李箱，連忙大步走上去，“我來吧?！?/br>
    楚宴看了他一眼，沒說什么把手移開了。

    到家后，黎晰又盯著他把中午的藥吃了，仔細(xì)看了一遍說明書后，發(fā)現(xiàn)上面除了一些辛辣刺激的食物之外也沒有什么特別需要忌口的。

    黎晰打開冰箱，發(fā)現(xiàn)里面菜都放了兩三天，早就不新鮮了。

    “你先休息一會兒，餓了的話就先吃點兒水果，我出去買點兒菜，對了，你有沒有什么想吃的？”

    楚宴將水杯放下，然后拿出手機看了會兒，頭也不抬地道，“隨你做吧?！?/br>
    黎晰在路上還接到了張承燁的電話，說他怎么沒跟他打聲招呼就出院了，害他白跑一趟。

    “你有沒有通知他家里人來，親屬之間配型的成功概率很大的，他不是還有個jiejie嗎？”

    “沒有，他還沒說……”黎晰嘆了口氣，看著車窗外平坦的馬路問道，“其實我有點兒怕，醫(yī)生說即使找到配型的骨髓，也不一定真的能痊愈，術(shù)后還會有復(fù)發(fā)和排異感染的可能。保守治療說不定能活得更久一點……”

    張承燁將花束和果籃放到副駕駛，“你說的也沒錯，可這樣實在太煎熬了，你知道化療多痛苦嗎？我見過好幾個，都是漂亮俊俏的年輕小伙子小姑娘，化療了大半年頭發(fā)都掉沒了……”

    ——

    醫(yī)院普外科主任辦公室，楊立看著楚宴遞上來的辭職信，有些惋惜地開口道，“什么事就要辭職呢？是最近工作壓力太大了，沒關(guān)系，可以休假嘛……”

    他又看了看對方明顯蒼白難看的臉色，問道，“是不是生病了？”

    楚宴笑了笑，“最近身體的確是有點不太舒服，不過也還有其他的原因?！?/br>
    他笑的時候并不露出牙齒，只輕輕地抿了抿嘴角，笑意都是若有似無的，可態(tài)度和說話都很溫和，并不讓人感到無禮，說起話來很有點讓人如沐春風(fēng)的味道。

    楊立心想著背后有黎家這么個大靠山平時也真是一點兒不顯山不露水，低調(diào)得不行，別說辭個職批不批了，叫院長給他遞茶也是行的。

    又再多挽留了幾句，最終還是客客氣氣地給他批了。

    第16章

    自從辭職以后，楚宴的生活就變得更悠閑了，沒事的時候在客廳里看看碟子，拿電腦打打游戲，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

    他其實很滿意這樣清閑的生活，可黎晰卻誤以為他每天這樣很難過很無聊，經(jīng)常是上午工作處理完，下午和晚上都要留出來陪他。

    這些天來兩人的相處模式其實一直都很平常，雖然沒有過分的冷淡，但也不可能回到之前在一起的時候那種親近。黎晰也明白不管怎么做，兩人之間的傷害已經(jīng)成了事實，自己即使再后悔再難過也改變不了。

    這天黎晰正要去超市買些日用品，可楚宴忽然心血來潮說要跟他一起去。

    聽到這個要求，黎晰幾乎有點兒受寵若驚了，不確定這是不是楚宴對他的態(tài)度開始變得軟和的征兆……但不論是不是這樣，他都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

    晚上吃完飯，黎晰將東西粗粗收拾了一下，換好衣服就等著楚宴了。

    平常在家都是開著暖氣的，所以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質(zhì)地舒適的羊毛衫。可在北方，屋里屋外的溫差太大，黎晰擔(dān)心他會感冒，于是忍不住叮囑道，“外面還是很冷的，你要不要多穿點？”

    “哦……”楚宴聽了他的話，又慢條斯理地從衣櫥里取出羽絨服穿上了。

    即使他的病情在藥物的控制下已經(jīng)很穩(wěn)定了，但體內(nèi)蛋白質(zhì)的流失以及嚴(yán)重的貧血癥狀還是讓他在rou眼可見地消瘦了下去。更何況他的膚色本來就很白，有些長了的頭發(fā)散落在額頭，在極致的黑白映襯下，更顯得他臉色蒼白又沒有什么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