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長清詞_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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旬長清在含元殿的大門緊閉后,腳步聲在廊外消失后,旬長清才走下御階,頭上的鳳冠壓得她有些喘不過來氣,自己動手除了遞給日含,才覺得好受些。 她輕輕牽住了衛(wèi)凌詞的手,笑得如同稚子,“我?guī)闳ヒ粋€地方,可好。我們走過去,不用御輦,免得我坐你走,不喜歡這種感覺。” 衛(wèi)凌詞見她溫柔的神色,還是拉住了她,探上了她的額頭,那里冰冷,不是灼熱,她微微放下心,道:“你的風寒為何久久不去,今日瞧你也沒精神?!?/br> “風寒,有大有小,我好得很,你回來了我就開心,自然就好得快,”旬長清一本正經(jīng)地胡謅,胸腔里灌入了前所未有的暖意,她笑道:“你能活著回來,我很高興?!?/br> 那個夢不是真實的,只代表著過去,我不該總想著。 旬長清帶著衛(wèi)凌詞一步步走出去,外面太陽很好,太醫(yī)這些日子總勸她多曬曬太陽,去去寒意,可是她見到太陽就想到了夢中的火,心有余悸,就不愿出來。 今日不同,有人陪著,夢境自然不得當真。 她面上泛喜,衛(wèi)凌詞腦海里泛起了無數(shù)波浪,手中也有些用勁,緊緊牽著她,“你為何不賞谷梁穆,于理不和?!?/br> “谷梁穆是太后娘家侄子,其父與太后關(guān)系尚可,如何賞我需問過太后,這些年她與谷梁家愈走愈遠,我也不知是輕賞還是厚賞,太后心思我拿捏不了,等幾日罷?!?/br> 衛(wèi)凌詞不說話了,二人同時止步在長樂宮前,象征著母儀天下的宮殿,是所有人都夢寐以求。 宮內(nèi)沒有人,但一眼看出,與以前大不相同,衛(wèi)凌詞看著花圃里的花草開得很盛,但并不艷麗,芳香馥郁,有些符合衛(wèi)凌詞清冷的氣質(zhì),想來有人花了很多心思。 愈往里走,衛(wèi)凌詞表現(xiàn)得愈發(fā)驚訝,這里已經(jīng)看不出長樂宮原本的痕跡了,磚瓦猶在,風格不同。 進入寢殿后,擺設(shè)、壁柱、書柜都是按照她喜歡的風格所造,甚至在寢殿角落里都擺了書柜。她似是聞到了青草的氣息,格外清香,與一般熏香不同,她打開了南窗,外面是青草地,廣闊優(yōu)雅。 旬長清輕輕道:“那里可以種些樹,我不知你喜歡桃花還是梅花,就等著你回來定奪,如今是春日,移植過來很容易存活。” 南窗之外,碧云幽幽,天空上不染纖塵,悄悄朝著南邊浮動,云邊帶了些藍色,那里很干凈,旬長清微微伸手,似是觸摸到了云層,手心生了暖意。 天為藍,草為綠,此時的長樂宮如一張清洗過后的白布,洗去了污穢,留下了潔凈。 “這里很干凈,亦沒有邵韻的痕跡,除了屋頂與墻壁沒有動,其余我都換了,日日命人熏香,三年來從未斷過,阿詞,我本想著給你換所宮殿,可這里是中宮,任何宮殿都取代不了這里的榮耀輝煌?!?/br> 望著旬長清認真的神色,衛(wèi)凌詞不發(fā)一言,眸色極盡溫柔,攬著她在一旁軟榻上坐下,摸著她滿頭秀發(fā),時光靜好,莞爾一笑:“忘了那個夢,可好。與其不開心地過著平淡日子,不如拿那些不開心的日子來換今生幸福的時光,不是很好嗎?” “好,你做的都是好的,”旬長清并沒有再繼續(xù)問下去,在自己懷中拿出絡(luò)子,蹲下來,取下了衛(wèi)凌詞腰間的香囊,將絡(luò)子扣在香囊絲線上,又給她系了回去。 “不許摘了,這是我花費了很久才打成的?!?/br> 旬長清桃花眼里亮晶晶地,指著衛(wèi)凌詞夸一句,熟料后者只看了一眼,就道:“不務(wù)正業(yè)?!?/br> 她充耳不聞,心中記掛著的事早已放下,如沐春風,蒼白的小臉上也有了紅潤之色,笑著道:“過幾日,我會下立后詔書,屆時會有很多流言蜚語,你要有準備,只待孝期過了,我就接你進長樂宮。” 此人已將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無須她插手,衛(wèi)凌詞點了點頭,見她眉眼隱著倦意,瞧見了一旁的床榻,親自為她更衣,道:“晚宴有的忙,將士也會敬酒,你提前讓人準備好茶水,不能真的去飲酒,你先睡會養(yǎng)養(yǎng)精神,我回府也要安排一下,再進宮陪你?!?/br> 又怕旬長清不同意,她脫下了她的朝服,又添了一句:“晚上,我留宿宮中,陪你?!?/br> 安排好小陛下后,衛(wèi)凌詞長喚人去守著,去了一趟太醫(yī)院,找院正想借皇帝的脈案看一看,旬長清這些年愈發(fā)喜歡報喜不報憂,她的臉色蒼白,不似一般染了風寒的人。 去了太醫(yī)院,劉院正在先帝時期就已升為院正,歷經(jīng)三朝,自持身份,見到衛(wèi)凌詞這些晚輩,說話態(tài)度尚可,只是要看陛下的脈案,卻是如何也不允。 劉院正捻著自己的胡子,道:“陛下鳳體事關(guān)大齊社稷,沒有圣旨,任何人都不能借閱?!?/br> 衛(wèi)凌詞算是從軍中而來,沒有帶千秋殿的令牌,眼下對著盡忠職守又顯迂腐的劉院正也沒有辦法,她忍了忍,走出了太醫(yī)院,又恰巧遇到日含來拿藥,就多心地要了一副藥,去外間找民間地大夫檢驗。 ………… 暮色四合,魚龍潛躍,昭陽殿內(nèi)外,燈火通明,月落清輝。春日的夜晚,寒氣不重,正是最舒服的時候。 殿內(nèi)位置分宗親與朝臣,依次按照品階往后排列,呈現(xiàn)了金字塔的形狀,而離皇帝最近的是文官之首的唐茉與平南王旬翼。 二人積怨頗深,席間也不曾說過一句話,倒是回京的將軍豪情滿懷,在下面喝酒喝得熱鬧,帶動了昭陽殿內(nèi)的氣氛,與尋常肅然冷清的宴會大相徑庭。 開宴前,旬長清就已言明,勿要拘禮,玩得開心就好。 下面熱鬧,反倒是皇帝這里略顯冷清,今日太后沒有出席,只有旬長清一人坐在御座上。不過將士們也知禮數(shù),聽聞陛下身子今日不適,且又是個嬌滴滴的少女,因此無人敢敬酒。 衛(wèi)凌詞居于唐茉下首,二人時不時交談幾句,朝臣頻頻過去敬酒,她來者不拒,白皙的面色微微透著粉紅,秋水雙眸帶著些溫和,落在旬長清眼中,又是一番欣喜,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今日皇帝被眾人晾在了一邊,主角衛(wèi)凌詞被人纏住了,她微微看向旬長清,示意她克制眾人,可是收到眼神示意的旬長清,笑著品了一口茶,依舊坐在那里。 二人眉來眼去,惹笑了日含,暗道小陛下不懂情趣,衛(wèi)大人酒飲多了,就會被人送回府中,哪會留在宮中。 殿中熱鬧,沉默了許久的旬翼執(zhí)起酒盅走向了衛(wèi)凌詞,后者見狀也隨著站起來,只有唐茉坐在一旁,眼神似瞧戲一般在二人身上飄忽不定。 四周燈火璀璨,熱鬧非凡,無人注意到這里。只有上座的皇帝將二人神情收在眼中,她終于站起身子,緩步走了過去。 旬翼將手中的酒盅遞于衛(wèi)凌詞,蟒袍之上的爪子盤旋在胸前,他雖幾載未曾上過戰(zhàn)場,可眉眼里的英氣不減,甚至隱隱帶了些特有的殺氣,他朗朗笑道:“衛(wèi)大人既是帝師,又平定了邊疆,功不可沒,本王替陛下敬你一杯酒。” 酒盅中酒液清澈,倒映出旬翼友善的面容,衛(wèi)凌詞飲了很多酒,并不想飲,況且旬翼敬酒不知何意,她展顏笑道:“我不過是為陛下分憂,勞不得王爺敬酒?!?/br> 敬酒都不可婉拒,更何況是宗室親王,不能落人面子,她還是欲接過了酒盅,可是有人比她很快,在她指尖觸碰到酒盅前,就搶過了旬翼的酒盅。 她一身耀眼的紅衣,長身玉立,姿態(tài)優(yōu)雅,存著些淡淡讓人無法直視的氣勢,讓人為之生起了臣服之心,笑道:“王爺敬酒,也該先敬朕,師父飲了不少,不能再飲,不如這杯酒朕代為飲之?!?/br> 聲音清靈,口口自稱為‘朕’,帝王威儀,讓人無法反對,可旬翼似是不喜,欲奪回那杯酒,可旬長清先她一步仰首飲盡,速度之快,毫不拖泥帶水。 第109章 鴆毒 幾人都面露異色, 衛(wèi)凌詞向她投去責怪的目光,唐茉站起身, 見她站在那里搖搖晃晃,主動扶著她走過去,低語道:“你這樣太駁了王爺?shù)拿孀樱槐贫? 難不成怕他下毒。” 旬長清與衛(wèi)凌詞對視一眼,示意她別再飲酒了, 這里成了眾人的聚焦之處,旬翼也不再說話,看向旬長清的眼睛里多了些復(fù)雜的情緒, 他默然地坐回了主位。 一旁的旬亦白見父親失魂落魄地模樣, 心中詫異, 給他斟酒, 低聲怪道:“陛下這是故意打您的臉面,敬酒都不讓,將那個人護得這么緊, 一點都不記得自己是從平南王府出去的, 您好歹是她的生父,沒有您,哪有她現(xiàn)在的日子?!?/br> 旬亦白面露埋怨之色, 旬翼沒有說話, 猛地將杯中酒喝盡, 獨自起身離開了昭陽殿。 唐茉扶著皇帝坐回了御座, 回身就看不到旬翼的人,她無奈搖首,這對父女的關(guān)系在皇權(quán)下只會愈發(fā)淡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