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胭看到鄢月，一下抓住她，抖聲道：“救他！救救他！你有辦法，對不對？！”

    白狐嗚了一聲。

    “變成人形說話！”

    “鄢月jiejie為了救哥哥，才變成了狐貍?！?/br>
    梨胭一愣，轉(zhuǎn)瞬變作狐貍，和銀瞳白狐相貼。

    鄢月道：“情獸的精血可以解萬毒，我已經(jīng)喂他吃了一顆，他好了半日，毒素復(fù)發(fā)，救不了了。”

    “什么是情獸的精血？怎么得到？”

    鄢月訝然：“我不是給你《情賦三章》了嗎？”

    “我不識字！”

    鄢月：“……”難怪。

    梨胭焦急萬分，再次問道：“什么是情獸的精血？怎么得到？”

    “我已經(jīng)喂了，沒有用，解不了毒?！?/br>
    “一顆不行就兩顆，兩顆不行就三顆，我把我的血全部放給他喝，總會有毒清那天！”

    鄢月又驚又怒：“你說什么傻話！一只情獸只有三滴心頭血，喂給別人的極限是兩顆，若三顆都沒了，你就死了！”

    梨胭如一陣風(fēng)似的消失了。

    銀瞳白狐沖寶寶急急一叫，寶寶一把抱起她，追梨胭而去。

    心尖血。顧名思義，就是心臟里的血吧？

    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馬車，梨胭站在樹林里，背一躬，面色一狠，瞳孔色變，雙耳立出，變手為爪，用力朝胸口刺去！

    她身形一抖，痛入骨髓。然，梨胭不知道需要刺多深才能得到心頭血，她咬牙，推著指甲又往里行了一寸。

    幾息后，一粒圓潤光亮的血珠從胸口冒出，緩緩浮在空中。

    梨胭咧嘴一笑，爪子沒有取出。一粒不行，那就兩粒，兩粒不行……

    她緩緩朝里推——

    白狐一躍而起，撞開她的手，兇狠地低吼。

    梨胭握住心尖血，眉頭微蹙，欲轉(zhuǎn)身逃開，白狐緊追不舍，堅(jiān)決不要她做傻事。

    心間血取一已是傷筋動骨之重傷，從來沒有人一次性取過兩滴，無知者無畏，這個傻子！

    梨胭沒有撐到取第二滴血，白狐追她半里路后，梨胭身形一頓，被迫變回狐形，掉到地上。

    銀瞳白狐松了一口氣，跌在地上。

    隨后，寶寶抱著兩只狐貍躍回車上，一只銀瞳，一只藍(lán)瞳，俱是純白無暇的的皮毛，面容精致，不似凡物。

    一小孩兩狐貍無暇顧及東山烏鋒二人，也不解釋。藍(lán)瞳狐貍趴到棠籬胸口，輕聲嗚嗚。

    棠籬緩緩睜開眼，梨胭藍(lán)色的瞳孔如天如海，純凈得像世外桃源。她的腦袋挨著他的，親昵地蹭蹭，一行淚水流下來。

    棠籬抱住它，微微挨了挨它的腦袋，啞聲道：“不要哭，胭胭。”

    狐貍眼淚流得更兇。

    半晌，它抬起頭，和他對視著。

    棠籬嘴一抿，欲說什么，然，終究什么都沒說，只默默看著它。

    狐貍湊過去，精致的狐吻碰上他嘴唇，棠籬眼皮一抖。

    下一瞬間，一顆血順著嘴唇縫隙，滑入棠籬口中。

    腥而甜。

    棠籬睜眼，道：“是什么？”

    狐貍只趴在他身上，緊緊貼著，不停哀嗚。

    他的小狐貍，又嚇壞了。

    棠籬握著它爪子，心中nongnong不舍——死前他想，見一面也好，讓他知道它還活著就好，就一面，死而無憾。

    現(xiàn)在蒼天有眼，他在死前見著了，溫?zé)岬男奶暰驮谒乜谏戏揭淮纾涇浀?，白白的，緊緊貼著他——他的小狐貍。

    懸月門初立，百廢待興；暗部殺手，全國追殺；未知黑衣人，時刻伺伏……世道艱險，它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小狐貍，如何戰(zhàn)得過？

    再活三月，讓他再活三月……棠籬的手，緊緊握著狐貍的爪子，沉沉昏過去。

    兩日后，馬車沒有駛回逸王府，而是低調(diào)無聲地駛進(jìn)懸月門。

    說來奇怪，明明都是心間血，鄢月的食之無效，梨胭的喂了以后，棠籬的面色漸漸紅潤，過了半日，衰敗氣象未顯。眾人提心吊膽又等了一日，棠籬雖未醒，然心跳正常，脈搏有力，毒素亦清，徹底從鬼門關(guān)回來了。

    一到彌城，銀瞳白狐欲走，藍(lán)瞳白狐攔住她，道：“醉生樓有jian細(xì)，你暫時不要回去?！?/br>
    二狐對坐，鄢月道：“怎么回事？”

    梨胭便把自己的猜測和一路遭遇說了。

    鄢月默了半晌，很久才道：“是……鄢茂嗎？”

    梨胭不語。她的猜測，就是鄢茂。

    鄢月看著她，“如果是鄢茂，那老娘更要逮住他。他既然要?dú)⒛?，說明知道你是誰。我們只要捉住他，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梨胭看了看二人的爪子，郁悶道：“我們這樣要多久？”

    鄢月?lián)u頭，“取心間血乃情獸一族大事，相當(dāng)于半命換一命，沒那么快恢復(fù)?！彼D了頓，“昌城刺殺失敗，鄢茂應(yīng)該很快就能得到消息。彌城是他地盤，你又是其主要追殺對象，呆在彌城，對你對他都不安全。如果鄢茂又得知你此刻只能為狐形……”

    始終藏著不是辦法，還是要盡快恢復(fù)，與其一搏。棠籬此刻也是死里逃生，不知何時可以痊愈，兩個人呆在一處，傷兵敗將，目標(biāo)太大。

    且鄢月為救棠籬取了心頭血，此刻也需要找地方恢復(fù)，她一人上路，梨胭無法放心。

    才剛剛重遇又要分開，梨胭氣得狠狠踩了踩腳——?dú)馑懒藲馑懒耍?/br>
    鄢月瞧她氣呼呼的樣子，偏頭笑了笑——吶，還是小姑娘呢。

    二人約定戌時四刻南城外碰頭，鄢月跑走了。

    梨胭回到棠籬身邊，先盯著他瞧了一會兒，隨即低下頭去，親昵地舔舔他的手指，一邊舔一邊嗚，想讓他醒來。

    然過了一柱香時間，棠籬昏睡如昨，沒有絲毫要醒的意思。

    梨胭放棄，趴去他胸膛，癱成一張狐貍皮，軟軟長長輕嗚一聲，有些憂傷。

    又過了一柱香時間，梨胭趴在他胸口睡著了。

    棠籬昏睡三日，三日都在白茫茫的夢境里，他在夢里一直叫梨胭的名字，沒有回復(fù)。

    怎么可能！

    不可能！

    小狐貍片刻前還趴在他胸口上撒嬌，他摸了它，有溫度，有觸感，不可能是假的！

    馬車上還有另一只狐貍，還有小乞丐、東山、烏鋒……他看著小狐貍閉眼才安心沉入夢中，為什么沒有人？

    怎么能沒有人！

    然白茫茫的夢境里，到處都霧蒙蒙一片，一丈之外，鬼神難辨。

    棠籬在夢里過了三天，這三天不知晝夜，一刻比一刻難熬，到了后來，他開始懷疑之前的記憶的真假。是他思之若狂幻想出來的嗎？

    梨胭一睡著，瞬間出現(xiàn)在夢境里，和棠籬額頭貼額頭，鼻子對鼻子，雙手抱著他。

    棠籬一愣。

    梨胭和他對視，彎唇一笑，眼睛波光瀲滟，燦若星辰。她的嘴唇滑過他的嘴角，輕如飄絮，如夢似幻。

    棠籬的目光，一寸一寸滑過她的眼睛、鼻子、臉蛋，落在她唇上。

    不點(diǎn)而朱，粉嫩如櫻，像桃花做的桃花糕，香氣如縷，勾人斷腸。

    他喉頭動了動，瞥開眼，極其緩慢猶豫地后退一步，啞聲道：“站好?！?/br>
    梨胭“哦”一聲，放開他，手背在背后搓了搓手指——好像還有棠籬腰間的溫度。

    她的心跳有些失常，時快時慢，令人心慌。好可惜呀，為什么不讓抱？

    她看向棠籬，正欲詰問，發(fā)現(xiàn)棠籬偏頭，露出了有些粉的耳朵，他的眼睫毛，奇怪地抖了又抖，一副怪異神色。

    梨胭伸出手去，捏了捏他耳朵，輕聲道：“是紅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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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盜文巨多，希望大家理解。

    第十八章 狐仙娘娘

    棠籬的耳朵從粉紅變成深紅, 燙燙的。

    和他的人一樣軟。

    不知道是不是獸性作怪，她想舔。或者……咬一咬也可以。

    棠籬再往后退了一步, 抿唇, 目光沉沉，有她看不懂的情緒, “男女大防?！?/br>
    “男女有別，非授不可親?！崩骐俨皇呛荛_心，“我不是女人, 我是獸?！彼卦V道，“我們明明什么都做了呀！”

    她說的是獸形的時候，棠籬任親任摸任抱，他們還一個被窩睡覺。只有人才男女有別嗎？歧視獸？

    若是平時，棠籬一定會糾正她, 關(guān)于女人和獸, 關(guān)于什么都做了, 然這次他什么都沒說，只是無奈道：“別胡鬧。”

    梨胭輕哼一聲，“今天學(xué)什么？”

    “不學(xué)?！碧幕h看著她, “說說這段日子你去了哪里?！?/br>
    梨胭坐下來，雙手托腮, 一副很放松又認(rèn)真的樣子：“先認(rèn)識了鄢月, 知道了自己的種族……”她抬頭看他，“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棠籬也坐下來，“會澤凝香樓?！?/br>
    “原來那日真的是你?！眱蓚€人的反應(yīng)都平淡, 一個不覺得自己是怪物，一個不覺得對方是怪物，這要放在普通人身上，不知道要引出多少庸俗的批判來。梨胭也沒把鄢月的警告放在心上，在她潛意識里，棠籬是最親近那個，沒什么不可說的，“我是情獸。此一族的人都可以變幻人狐二形，聽、看、聞等感官都較常人靈敏，速度、力量、體能也異于常人……最開始是被你們沇國皇帝造出來當(dāng)寵物的，后來覺得不妙，就成立暗部追殺我們……”她把有關(guān)自身的一切都說了。

    棠籬眉頭皺起來，“二十而終？”人狐二形、身體天賦、以情為食，等等等等都不重要，唯有這“二十而終”落在耳里，扎耳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