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同塵和白勝男并肩坐在手?術(shù)室外的椅子上，只有?白勝男臉上的淚痕還沒干。

    有?人從走廊那頭走過來，將手?里?的東西交給了曉清靜的管家。

    管家讓他離開后，很恭敬的走到葉同塵面前，將東西雙手?交給她：“葉小姐，這是少爺想?要帶回來給您嘗嘗的甜點，車禍的時候撞碎了，老爺又吩咐人買了一份。”

    葉同塵抬起?頭看他，那份甜點裝在很漂亮的黑色盒子里?，盒子上印著燙金的月亮。

    白勝男認(rèn)得這家餐廳，是很有?名的私房餐廳，貴且難預(yù)訂，可這家餐廳應(yīng)該晚上十點就打烊了，現(xiàn)在十一點多了，怎么還能訂到甜品？

    葉同塵接在手?里?，管家就詢問：“您想?現(xiàn)在吃嗎？我為您打開？”

    她點點頭，管家便屈膝蹲在她面前小心利落的替她打開了盒子，取出里?面的甜品，像一個柿子，托在白色的盤子里?，還掛著薄薄的冷霜。

    用勺子挖開，里?面是慕斯質(zhì)地，中間夾著柿子芯里?的軟籽。

    她扒開之后，第一勺子就先?把柿子芯挖了吃。

    走廊盡頭的玻璃門之后，曉清靜看著她一勺吃掉柿子芯，很溫柔的笑了，那是她最喜歡吃的地方，一粒粒柔軟的柿子芯，從前她總會扭下軟柿子的“蓋子”，將里?面的芯吸出來就丟掉。

    他多想?走過去，望著她的雙眼和她說：“我是曉清靜?！?/br>
    她會記得他嗎？

    曉清靜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文件袋和手?機，上面還沾著曉山青的血，曉山青臨進(jìn)手?術(shù)室還在托孤一樣?讓他好好保管，還說不能交給葉塵，對她不安全。

    他立過誓言，絕不干預(yù)她的道，但幫曉山青抓個甸海法人交給警察，應(yīng)該不算違背誓言。

    ----

    曉山青的手?術(shù)居然進(jìn)行了四個小時，推出來他人還是不清醒的。

    白勝男看見他這幅樣?子又愧疚的想?哭。

    葉同塵走過去看見他蒼白的臉上和脖子上有?很多細(xì)小的傷口，他的耳蝸摘了，應(yīng)該聽?不見任何聲音，不知道他怕不怕？

    她用手?指貼在他的手?背上，叫了他一聲：“曉山青?！?/br>
    醫(yī)生想?提醒她，他沒帶耳蝸是聽?不見聲音的。

    但病床上的曉山青眼瞼動了動，很吃力地睜開眼迷茫又震驚地失焦了好一會兒?，落在了床邊葉同塵的身上，遲鈍地喃喃說：“我聽?見你叫我了？”

    他不帶耳蝸時說話顯得很笨。

    太?晚了，曉山青需要休息，也有?曉家的管家照顧，葉同塵就和白勝男離開醫(yī)院回了律所。

    葉同塵能隱約感覺到律所附近守了很多曉家的保鏢，雖然她覺得沒必要，但他們遠(yuǎn)遠(yuǎn)的躲著也沒妨礙她，她鎖上門倒頭就睡著了。

    睡得太?晚，第二天起?的也晚，醒的時候已經(jīng)中午十一點多了。

    桌子上放著保溫飯盒和梅干菜餅、剝好的茶葉蛋，另外還放了兩個黃橙橙的橘子。

    她過去看見橘子下的便簽，一看字體就知道是霞嬸——[你睡太?晚不忍心吵醒你，律所等我回來再打掃，我去給曉律師送骨頭湯，小葉記得吃飯。]

    霞嬸有?律所的鑰匙，每天早上來打掃律所時會帶早餐過來給葉同塵。

    葉同塵洗漱之后，坐在茶幾旁才剛吃了個雞

    依譁

    蛋，手?機就響了，是李菲菲。

    她接起?來就聽?見李菲菲那邊很吵鬧，李菲菲很著急的說：“葉律師你快過來我這里?，霞嬸被她們冤枉了！太?欺負(fù)人了！”

    葉同塵掛了手?機立刻趕去了溪谷公寓，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見她們樓道口圍了很多人，吵吵鬧鬧，她在其中聽?見了李菲菲憤怒的聲音：“你們不能這么欺負(fù)人！調(diào)監(jiān)控！調(diào)監(jiān)控??！”

    “讓開?！比~同塵撥開圍著的人群走進(jìn)去，看見一地散落的紙箱子，李菲菲還穿著居家服護(hù)在霞嬸前面，霞嬸在她身后頭發(fā)不知道怎么被抓的很散亂，臉上除了眼淚還有?巴掌印。

    霞嬸拉著李菲菲，掉著眼淚不停在解釋：“我真沒有?偷東西，紙箱子放在垃圾箱旁邊我才拿的，里?面什么也沒有?，真的什么也沒有?……”

    “你說什么也沒有?就什么也沒有?嗎？那是愛馬仕的箱子，里?面裝了稀有?皮的包，你知道那個包多少錢嗎？”陸宇的母親章飛紅站在她們對面，手?里?還拿著另一個黃色的愛馬仕盒子，聲音不高但那副神情非常居高臨下，像是上等人在指責(zé)一個奴隸：“今天要不是我出來，這個愛馬仕你就偷拿走了吧？”

    “我沒有?要拿走，主管交代過我們要走收走門外這些?垃圾之前確認(rèn)一下里?面有?沒有?東西，我只是打開檢查。”霞嬸極力地想?要解釋清楚。

    可章飛紅不聽?，“要不是我及時開門出來你就偷走了，之前你就偷走一個。”

    章飛紅身后的人看起?來不是這個公寓里?的住戶，倒像是章飛紅的朋友，幫著章飛紅的腔在說：保潔就愛偷東西。

    還有?人拿著手?機在直播，故意對準(zhǔn)了霞嬸的臉說：“大?家記住這個人，保潔偷護(hù)住愛馬仕……”

    葉同塵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機鏡頭，站在了霞嬸和李菲菲的身前，先?對李菲菲說：“報警?！庇謱ξ飿I(yè)和安保說：“誰允許這么多外來人員聚集在我的房門口，還開直播的？”

    像是一下子有?了主心骨，李菲菲也想?哭了，一邊拿手?機報警一邊說：“物業(yè)不肯調(diào)監(jiān)控！章飛紅還打了霞嬸！”

    物業(yè)慌忙解釋：“不是我們不肯調(diào)監(jiān)控，事情發(fā)生后我們立刻就去申請調(diào)監(jiān)控了，但前天的監(jiān)控丟失了，這位章女士說被偷的那個包是前天放在盒子里?，被拿走的，實?在是沒有?辦法?！?/br>
    章飛紅趾高氣揚，彷佛就是在等葉同塵來：“葉律師，這個霞嬸是你們律所的人吧？前天晚上她配合你們律所，在警局里?說裝著死貓的盒子就是在我們家的垃圾桶旁撿到的，我現(xiàn)在懷疑死貓是她故意放進(jìn)去的，那個愛馬仕盒子確實?是我們家的，但里?面放了一個稀有?皮包，是她偷走的?！?/br>
    葉同塵明白了過來，今天這一出，是對霞嬸報警、對律所的報復(fù)，是章飛紅的報復(fù)？還是有?人教她這么做的？

    不，肯定不只是章飛紅一個人想?出來的報復(fù)，不然她怎么有?本?事讓前天的監(jiān)控“丟失”？

    “盒子里?沒有?包，我沒有?偷任何東西?！毕紜鹱ブ~同塵的衣袖，她雖然窮，但她從來沒有?做過一件虧心事，她撿盒子的時候根本?不知道那是好貴的名牌包盒子……

    葉同塵回頭看她，把她散亂的頭發(fā)撥到了耳后，巴掌印很明顯，“我知道?！?/br>
    霞嬸忍不住掉眼淚。

    “是誰動手?打的人？”葉同塵再次看向章飛紅。

    “我打的。”章飛紅說：“她先?冤枉我兒?子，非說盒子里?裝的是死貓，明明就是稀有?皮包?！?/br>
    “好，你承認(rèn)就好。”葉同塵說：“直播這個、你身后這些?是你的朋友吧？等警察來了，我會起?訴你們尋釁滋事、圍毆老人，先?吃幾天拘留所的飯吧?！彼娪?人要走，抬手?一指監(jiān)控說：“跑也沒用，有?監(jiān)控記錄，誰動手?誰罵人誰尋釁滋事，警察會找到你們家里?。”又譏諷的問物業(yè)：“今天的監(jiān)控沒有?丟失吧？”

    “是她偷了我東西！”章飛紅這才惱怒，“你們律師就可以顛倒黑白嗎？我不怕你，起?訴我咱們就鬧大?，看看這個保潔以后誰還敢用？還怎么做人！”

    所以她的朋友直播，就是知道沒有?證據(jù)讓霞嬸真賠償拘留，只想?要誣蔑，鬧大?了讓霞嬸社會性死亡。

    “好啊！鬧大??。　庇?人在人群之外高喊了一聲，推開人群就擠了進(jìn)來。

    居然是白勝男。

    葉同塵看見還微微喘息著的白勝男，她應(yīng)該是一路小跑過來的。

    她一進(jìn)來直接就高聲說：“鬧大?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兒?子就是虐殺小貓，投毒的變態(tài)兇手?！是毒理師y!”

    這一句話讓章飛紅和她的朋友全懵了，章飛紅立刻就呵斥：“你這是誹謗！你再敢胡說我告你誹謗讓你進(jìn)去坐牢！”

    跟這些?人講理沒用。

    白勝男冷笑了一聲：“你現(xiàn)在講理講法律了？你兒?子是不是你心里?清楚，不然你干嘛要誣蔑霞嬸偷東西？因為那個箱子里?就裝著死貓，你害怕被證實?就是你兒?子干的，所以要咬死了說箱子里?是包?！彼⒆≌嘛w紅：“就算箱子上的標(biāo)簽被撕掉了，要想?去專柜查到那個箱子對應(yīng)的型號、是誰購買了那個型號的包，也不是不可能，你很清楚這點，所以你心虛?！?/br>
    “胡說八道！”章飛紅惱怒的要伸手?打人。

    安保立刻把她們攔了開。

    亂糟糟的人群里?，有?人拉了一下葉同塵的手?臂，她扭頭看見不知道何時出現(xiàn)的江也。

    江也揮手?讓她來安保室。

    葉同塵明白了什么，她走過去進(jìn)了安保室。

    江也將門關(guān)上，里?面只有?他和她。

    安保室里?有?各個區(qū)域的實?時監(jiān)控，江也開門見山說：“不要再插手?了葉塵，今天保潔的事也是一次警告?！?/br>
    果然不只是章飛紅的報復(fù)。

    “曉山青住院了吧？”江也并沒有?太?高興，他只是希望葉塵知道不要再摻和：“如果他再查下去，之后就不只是保潔這樣?的小打小鬧，雖然他是曉清靜的兒?子，但曉清靜能二十四小時保護(hù)他嗎？律所如果無?端端著火，曉清靜能防得??？”

    他壓低聲音，近乎是帶著威脅地哀求：“葉塵，我不想?你出事。”更不想?接到王峻的命令，親自對葉塵動手?。

    “所以監(jiān)控是你動的手?腳？”葉同塵問他。

    江也不回答，只是說：“溪谷公寓也是王峻的產(chǎn)業(yè)?！?/br>
    葉同塵垂下了眼，從江也口袋里?抽走了他的打火機，放在監(jiān)控臺上，呢喃一般說：“法律只是對罪人最寬容的處罰，你知道嗎江也?！?/br>
    ----

    病房里?，曉山青本?來在直播間里?照舊直播，看到彈幕里?很多人在說霞嬸在另一個直播間里?，立刻就關(guān)閉直播去了另一個直播間里?。

    他大?概了解了全過程，氣的根本?坐不住，托著自己打著石膏、固定著的左腿想?要下床。

    曉清靜攔住了他：“她可以解決?！毕袷桥滤麤]聽?懂又重復(fù)：“葉塵可以解決?！?/br>
    “爸你不知道葉塵根本?沒有?脾氣！霞嬸也是！她不會發(fā)脾氣也不會罵人！她遇上這種?不講理的人肯定要吃虧！”曉山青想?一想?就憤怒，這個世界不能欺負(fù)老實?人。

    曉清靜坐在床邊低頭削著蘋果：“你不了解她，她只是在給他們機會，回頭認(rèn)錯的機會?！?/br>
    可惜他們不要。

    所以神下了殺心。

    第19章

    寂靜的安保室內(nèi), 江也莫名感?覺到自己的打火機在葉同塵的手指下“嚓”一聲火光打亮了，可他?看過去打火機還在葉同塵的手指下，根本沒?有打開。

    錯覺？

    他?再抬起眼，一下子就對上?了葉同塵的雙眼, 彷佛被一股力量穿透一般——她的雙眼好像看見他?的腦海里。

    他?又聽見了打火機打亮的聲音, 莫名的想起昨夜他?來到安保室吩咐看監(jiān)控的安保人員將之前的監(jiān)控全部格式化?, 他?就站在這個位置“嚓”地打亮打火機點了一根煙……

    江也莫名其妙腦子恍惚了一下，沒看清葉同塵碰了監(jiān)控室的哪個按鍵，只隱約感?覺所有顯示器滅了一下又重新亮起。

    等他?回過神, 外面居然來了很多警察。

    “都聚集在這里干什么？是誰報的警？”警察在外讓大家不要聚集。

    葉同塵回過頭說：“是我報的警警察同志，我的當(dāng)事人被誹謗偷竊, 當(dāng)眾圍毆?！彼叱鋈? 簡單明了的介紹情況, 一一點明圍毆霞嬸的幾個人，章飛紅和她的朋友一個人別想跑。

    “我請求查當(dāng)天的監(jiān)控?！比~同塵又說。

    物業(yè)的管理?員忙深表歉意的說，因為昨夜突然斷電和cao作不當(dāng)，昨夜之前的監(jiān)控全部格式化?了，并且拿出了突然斷電的記錄。

    “監(jiān)控室在哪兒?？”警察自然要去查看。

    物業(yè)人員就帶著警察去了安保室, 江也還站在里面，看見警察進(jìn)?來下意識要離開安保室，走到門口聽見查看監(jiān)控錄像的警察說：“這不是沒?壞嗎？”

    什么？

    江也猛地回頭，看見警察在顯示器前居然調(diào)出了昨夜之前的所有監(jiān)控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