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方才混沌球中,任靈芙最后一個射箭。之后,她也是無力將弓如此給握住了?;煦缜蛏⑺橹H,此弓也是落入了以禁術(shù)暫且恢復(fù)實(shí)力的司無意手中。 他自然也是知曉無華弓的禁忌,然而此時此刻,他也決意以此奮力一搏! 司無意毫不猶豫,伸手一拉,虛空之箭遙遙對準(zhǔn)了希光。 一箭射出,此劍之威,更勝方才三位人族大修。 希光本來沉潤的面色,此刻也是有了微妙的變化。他深深呼吸一口氣,眼見箭光掠來,卻也是知曉避不可避。只見他伸手,按住了劍柄,此刻他也已然別無選擇! 希光手掌一翻,那天狂劍終于出鞘,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幾百年間,這把魁都的象征都一直沉溺,任由時光遮掩它的鋒銳。此時此刻,天狂劍終于再一次的出鞘! 那一劍,就如此破鞘而出,驚艷了在場每一個修士。 天狂劍果真不負(fù)其名,蘊(yùn)含了滔滔的寒意劍光,就這樣兒鋪天蓋地的撲面而來,令人不覺心驚膽戰(zhàn)! 所有人感受到的,那就是滔天的狂意,似乎在傾訴它的寂寞,它的狂熱。 這樣子的絕世神兵,本來也是應(yīng)該無比的奔放的,有著屬于自己的熱情。 天上地下,唯我獨(dú)尊! 在場每一個人,不約而同,內(nèi)心之中都是浮起了這八個字。畢竟曾經(jīng)的魁都,本來也應(yīng)該就是這樣兒的狂傲不可一世的。 這樣子的劍氣,似也和希光秀雅的君子風(fēng)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此劍一旦出鞘,執(zhí)劍者的氣勢似乎也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若說之前希光像是一片沉靜的湖水,那么此刻他便像是洪水滔滔! 那一道虛空之箭,頓時也融化在這片令人驚艷的劍光之中。與此同時,劍光未絕,又一路滔滔,將那柄無華弓徹底攪了個粉碎。 而司無意,終究也是敗得徹徹底底! 第044章 希光劍氣將無華弓攪碎之后,劍勢猶自未絕,向著司無意掠去。 一箭射出,此箭已然耗盡了司無意殘余得精元。連番對戰(zhàn),司無意已然近乎油盡燈枯。他如一棵本來健碩的樹,如今卻被抽去了生命的精元,因而流露出**衰竭之態(tài)。 那精元被抽去的瞬間,他面頰不可思議消失了生機(jī),一時滿頭發(fā)絲盡數(shù)化為雪白。那蒼白的手掌,也不覺蔓延上了縷縷龜裂痕跡。 此刻司無意油盡燈枯,射出一箭,卻也極幸運(yùn)的尚未殞身。 然而饒是如此,希光的劍,已然是掠到了司無意的身前。 司無意黑漆漆的眸子流轉(zhuǎn)寒意,再次舉起黑魔刀。 然而這世間神兵,大抵與主人心意相通,氣脈糾纏。此刻司無意精元已經(jīng)失去,故而手中之刀已失華彩。 與之截然不同的,卻是天狂劍那滔滔不絕的劍意,光芒四溢。 黑魔刀被那片光華輕輕一觸,頓時也是一片片的碎開。 此刀伴隨司無意多年,一瞬間司無意心里也微微一空,就好像一個老戰(zhàn)友,已然就這樣子隨自己離去。 然后那天狂劍的劍光已然掠向了司無意的心口,使得司無意內(nèi)心忽而浮起了一股子的惆悵。 似他這般道魔大戰(zhàn)存活下來的大修,歷經(jīng)了無數(shù)次的搏殺,許多次也如這樣子一樣危險之極。 只不過那時候,他靠著狠勁兒這般活下來,一次又一次。 到了這一次,他似乎也是當(dāng)真走到了終點(diǎn)。 天狂劍就這般輕輕在他胸口一點(diǎn),司無意卻覺四肢百骸似被封住了一般,酸意輕輕的泛開。 他咚的一下跪在了地上,旋即面頰之上漸漸流露出了驚駭之色。 方才司無意以為自己要死了,可也不過是心尖微酸惆悵。此刻他竟未死,司無意卻猛然生出寒意。 伴隨一聲清音,那天狂劍已然還劍入鞘,藏于木鞘之中,空中肅殺之氣卻也是未散。 希光手掌猶自扣住劍柄,收劍時身軀微微前傾,俊朗挺秀身段兒蘊(yùn)藏天之狂意,卻又如秋月清風(fēng)十分清朗。 這世上最清雅的男子,偏生蘊(yùn)含著最狂傲之劍意。 風(fēng)煙散去,希光一場血戰(zhàn)之后,渾身竟似不帶半點(diǎn)塵埃。在場各位均是十分狼狽,唯獨(dú)希光仍然整潔而干凈。 他似乎滿足了楚婉瀅對修仙男子全部的幻想,出身名門自帶優(yōu)雅,因懼炎氣戴著面紗自帶神秘感,現(xiàn)身還震懾全場。 楚婉瀅不免觀察得很仔細(xì),旋即她也留意到,希光那握劍的手似乎微微顫抖,仿佛在竭力忍耐什么。希光稍稍調(diào)息片刻,這時候他墨色的手指頭,方才一根根的輕輕松開。 看來天狂劍出鞘,對希光損傷極大,故而他才時常隱居不出。 楚婉瀅心里面補(bǔ)充,修為極高,還是殘血之軀。 然后希光緩緩開口:“這許多年來,魔人居于陰山,并沒有踏出陰山一步。司無意,這些年來,陰山再無魔主,卻大抵以你為尊。你出陰山,必定也是為了什么事情。不若將你押去玄府,公開處置。” 楚婉瀅心忖,他原本不必問司無意,只因?yàn)樗緹o意一多半是不會說出來。 那么希光之所以這么樣問,這些話是說給在場僥幸存活的人族修士聽的,為何暫時要留司無意一條命。 楚婉瀅再給希光加一顆星,武功高不代表腦子不好??磥硐9獠坏逓槭殖錾?,還是個聰慧之人。 希光還要將司無意壓去玄府,是否也懷疑此事和寧子虛有關(guān)系?若然如此,他真的可以加雞腿了。 無論怎么樣,楚婉瀅也是對他極具好感。 司無意一顆心卻不斷往下沉,他沒想過自己會敗,更沒想過自己會不死。 這位希家少主一雙眸子通靈聰慧,似能將自己的心意看透,竟仿佛隱隱察覺到了什么。 這個秘密,一定不能讓知曉。 這一刻,司無意只想死??上碥|被希光所封,縱然想死,似乎也是沒這樣兒的機(jī)會了。 一瞬間,司無意冷汗津津,如此瞧來,希光便是刻意為之? 此子修為精神,武力值逆天,已然是十分難得。更可怕的是,他應(yīng)當(dāng)還是個聰明機(jī)智的人。兩者加持,這位希家少主實(shí)在不免有些可怕。若不是他身軀有損,也不會如今還名聲不顯,空有榮譽(yù)地位。 當(dāng)初司無意修成了仙人之境,那一刻他只以為是上蒼對魔人的眷顧。沒想到,人族修士之中,竟也藏了這么個絕世人物。 當(dāng)然這一切,也只是曾經(jīng)了。 如今希光一劍救下了三位人族大修,他身佩天狂劍,又是仙人之境。因?yàn)檫@般,他注定要將自己光芒撒向了九州大地。 司無意心里面已然絕望,也是不自禁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珠子。 這樣子的對手,寧子虛能夠應(yīng)對得了嗎? 希光現(xiàn)世,只怕寧子虛這位魁都仙首,也會被希光掩去光華。 他也只盼望,寧子虛面對這樣子的對手,不至于太過于無措。 風(fēng)谷血腥的風(fēng),尚未曾吹至玄府,仍然是一派歲月靜好。 寧子虛還等著死老婆的好消息,內(nèi)心不免還有點(diǎn)小激動。他很久很久,沒有這樣子的小激動了。從他一步步踹下對手,爬上了玄府仙首位置。 那么似乎,一些不怎么樣的挑戰(zhàn),已然引不起寧子虛的興趣。 太弱的障礙,讓寧子虛不免覺得索然無味,而他也已然順得太久了。像這樣子包含期待的心情,于寧子虛而言,也是許久沒有過了。 人族修士之中,本來玄府與魁都并列。這些年玄府聲勢已然穩(wěn)穩(wěn)壓了魁都一頭,可這還不夠。賀蘭青殞身,足以說明遠(yuǎn)遠(yuǎn)不夠。希光一個半廢之物還膽敢干涉自己,魁都封不云野心勃勃,無妄城楚凌霜修為也快接近半仙之境,只遜色自己半籌。還有什么陸華、任靈芙,皆已然聚氣生花。尤其那個任靈芙,還當(dāng)著自己的面處置楚玉薇。 他一個玄府仙首,連個心愛的女子也是護(hù)不住。正因如此,寧子虛不免生恨。 這些人一死,魁都必定也是元?dú)獯舐?,剩下希光一個病秧子,能濟(jì)什么事? 寧子虛唇角終究禁不住浮起了一絲笑容,手指不覺輕輕的敲打幾面。他已然暢想這樁事情怎么收場,唆使幾個出頭鳥,代自己出面,去魁都踢場子踩顏面尋仇滋事。再買通幾個魁都內(nèi)部人員,挑撥離間,趁著幾個靈主殞身爭權(quán)奪勢撕個一地雞毛。到時候各派弟子紛紛離開魁都,另謀前程,從此魁都成為了舊日里的黃花。 從此監(jiān)察量刑之權(quán)也皆歸玄府,那么自己手中權(quán)柄,則更加穩(wěn)固。 這樣子想著時候,寧子虛也是微笑著輕輕握緊了自己的手掌。 他手指頭攤開,再握緊,如此反復(fù)幾次??v然寧子虛是個有耐心的人,此刻也是不覺微微有些急了。 自己以關(guān)心之名,令下屬相應(yīng),那么如今好消息也應(yīng)該傳回來。 這般想著時候,一道身影匆匆掠入,面頰頗含惶急之色。 來了,寧子虛明明知曉發(fā)生了什么事,也一派驚訝。 及對方提及魁都人馬遇魔人偷襲,寧子虛已然急切站起來,輕輕踱步,沉聲:“為何會發(fā)生此等事情?怎會如此。” “仙首節(jié)哀,好在雖有傷亡,卻并未讓百里聶逃脫??贾T位大修,皆安然無恙。只是,我玄府的天玄修士統(tǒng)領(lǐng)牧柯,卻已然被魔人暗算,殺人取皮,冒名頂替。真是可恨之極!” 一位天玄修士中的佼佼者,竟被魔人如此殘忍殺害,當(dāng)真是駭然聽聞。 那回稟的弟子也是憤憤不平,只覺得玄府的尊嚴(yán)此刻也是被狠狠踐踏。 寧子虛如潑了一層涼水,喜悅的心情頓時也是不覺消去了大半。他嘴唇動動,最想問的是楚婉瀅有沒有犧牲掉,可是也是不好太明顯。 可是怎會如此,莫非司無意并沒有出手?否則那幾個魁都修士,哪里有活命的機(jī)會? 他與司無意暗有通信,已然是知曉司無意突破了仙人之境。司無意并不是個說大話的人,他既然這么說,實(shí)力必定也是已然攀升至此了。 那弟子繼續(xù)道:“沒想到那魔頭司無意不但出了陰山,還已然修成仙人之境。幸喜希家少主希光趕至,以天狂劍將那邪魔敗之。” 信息量太大,一時讓寧子虛品不過味兒來。這一任希家少主久居地宮,不是說是個病秧子,怎么突然現(xiàn)身,竟還有如斯實(shí)力?一時之間,寧子虛的唇中也不覺微微發(fā)酸。他似品嘗到了什么酸苦之物,甚是不舒服。 這些年,寧子虛身為玄府仙首,自然也格外介意自己的實(shí)力。甚至于聽聞司無意已然突破了仙人之境,也還是不自禁生出了一股子嫉妒失落之意。他三花已然練滿,半仙之境中以他為首??刹恢涝趺戳?,寧子虛始終無法突破仙人之境。似乎他的人生之中,缺少了點(diǎn)兒什么,使得寧子虛不能更進(jìn)一步,踏足更高深的境界。 司無意終究是魔人,而且一直被寧子虛驅(qū)使,這也還罷了。 他只是沒想到,自己會被人彎道超車。希光那個病秧子,這些年以養(yǎng)病為名不現(xiàn)身,難道是去修行提升實(shí)力去了? 人族修士之中,滾出一個這般厲害人物,使得寧子虛內(nèi)心十分震撼驚懼。 然后,他才想到了司無意。 寧子虛是個涼薄之人,可是忽而間,竟然不覺有些難過。司無意死在了希光劍下,使得寧子虛心中微酸。 遙想當(dāng)年,他全族被滅,是司無意、司無云兩兄弟拼死護(hù)著他逃走。這兩人是他之家奴,一直忠心耿耿。逃亡途中,是司無意幫他擋刀,為他拼死戰(zhàn)斗。司無云盜來了吃食,自己餓著肚子,卻給寧子虛嘴里送。后來司家兄弟二人,跑去假意投誠六梵天主當(dāng)jian細(xì),而他奪了寧子虛的身份,想借人族勢力為自己復(fù)仇。 寧子虛一生之中,都充滿了謊言算計和欺騙的。若說他感情上還有一點(diǎn)兒正面上的東西,也許便是司無意的忠心。司無意一直對他忠心不改,任他cao縱,甚至已然踏足仙人之境,仍然奉寧子虛為主且任其cao縱。讓寧子虛這樣子,也終究相信世間有真正的忠心的。 自打當(dāng)年全族被滅,寧子虛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種類似傷感的情緒。 他的真心固然不值錢,可是多少也有點(diǎn)。 只不過事到如今,縱然傷心也是于事無補(bǔ)。寧子虛心里恨意越濃,口中卻猶不解恨:“此等魔人,本來該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