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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天師上位記在線閱讀 - 第207節(jié)

第207節(jié)

    待到小周氏推出去后,衛(wèi)同知神情肅然:就賭那孩子此事能成!若是此事能成,衛(wèi)家地位水漲船高,自有好的親事會等著。若是不成,再壞也不過如此了。這一賭很值得。

    ……

    雷聲滾滾而來,城門口的土地廟里站了不少避雨的行人,空氣中黏膩濕潤的味道讓人憑空生出幾分煩躁來。

    不斷的有避雨的行人跑進(jìn)來,不大的廟里愈發(fā)顯得臃腫。蓑衣上的雨水濕噠噠的落在地上,咒罵抱怨聲不絕于耳。

    “這一連下了多少天的雨了,家里的糧食衣物都要發(fā)霉了。”百姓紛紛抱怨,“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br>
    “往年春天也下雨,但從未下的如此迅疾的。”

    “老天爺哭了十來天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停!”有百姓煩躁的說著,“有怨報怨!”

    “我家里做籮筐生意的,想去天塹山采些藤條來編了賣錢,結(jié)果呢!”那人攤著手抱怨,“雨下的那么大,誰敢這時候爬天塹山,怕是不要命了。再過幾天家里都要揭不開鍋了。”

    話音剛落,便見有個穿著蓑衣帶著斗笠的人走到了門口,看她背上似乎還背著東西,都裹在蓑衣里,顯得蓑衣的背后鼓鼓囊囊的,越發(fā)稱得整個人瘦小起來。

    雖然大半張臉隱在斗笠里,卻還是依稀能看清是個女孩子,她走到廟門口蹙了蹙眉,似乎想要出去。

    “喂!”一旁的人喊了她一聲,“小姑娘,雨大著呢!”

    “可是,我覺得說不定要停了呢!都那么多天了,該停了。”女孩子的聲音很是好聽,帶了幾分少女的嬌軟,看向外頭的雨,或者可以說她看的不是外頭的雨,而是不遠(yuǎn)處的城門。

    兩個守衛(wèi)從城墻上走了下來,去開城門了。雨下的大,這城門開的也比平日要晚的多,都快臨近己時了,因為根本沒有什么人出城。平日那些去天塹山采藤條,采藥,打獵的都不太出門了,這個天出門簡直受罪。

    眾人哈哈大笑,這個天誰不希望雨停,不過都是人的希望,隨便想想罷了,天色還是灰蒙蒙的,沒有半點要停的跡象。

    女孩子似是性子有些急,待到城門開了,便匆匆步入了雨簾,雨下的不小,蓑衣上的雨水簌簌的往下落,很快女孩子的身影就出了城門。

    “這小姑娘性子真是急,”有人笑道,“你看看這雨哪有停的跡象?!?/br>
    話音才落,再看不知是不是錯覺,竟好像小了不少。

    很快眾人就知道不是錯覺了,因為雨過天晴,下了十多日的雨確實停了。

    天空放晴,一連多日的黏膩潮濕感仿佛一掃而空,人心情也好了不少。至于方才女孩子的話誰還記得?就算記得,也不覺得有哪里奇怪的。

    第411章 渡河

    出城沒多久,就已經(jīng)雨過天晴。

    天塹山為天險,怪石林立,但這里并沒有大楚的兵馬,除了一些城中的百姓會爬上山采些自己所需的東西之外,很少有人會在這里出沒。

    天險尚且可以一試,但翻過天塹山就是南疆養(yǎng)著蠱蟲毒物的密林,除了南疆自己人,很少有人敢橫穿此地,再過去就是南疆的地盤了。

    雨雖過,天已晴。但山路并不好走,濕潤打滑。她尋了一根竹棒做登山杖,慢慢的攀爬了上去。天險于她來講并不算什么,真正麻煩的還在后頭。

    好在,這并不是她第一回 入南疆,上一次來這里已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太子和公主還未被擄來。天塹山對于真正想要營救的太后等人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難得是天塹山過后的蠱蟲林。

    若是別的地方,進(jìn)不了蠱蟲林,那就一把火足以吞噬盡這片毒物遍地的叢林。但這里不同,這里多雨濕潤,叢林中盡是泥潭,火根本放不起來,所以能自由出入這片叢林的并不多見。

    支著竹棒,一個借力她已經(jīng)攀爬到了半山腰,山路打滑,不好走?。〉恰ь^看向放晴的天。眼下人人都在歡呼天地放晴,很快的,大家就要笑不出來了。身為欽天監(jiān)的官員,自然要對天晴雨雪比一般人更要清晰,這一點她做的很好,她所經(jīng)手的預(yù)測從未出過差錯。

    若是這一回也沒有差錯的話,這場雨過后,南疆會有半年無雨,從未有過的大旱將降臨西南府四周大片土地,這才是這一次,她膽敢前往的緣由,也是她最大的底氣。

    如此的大旱,西南府府記中從未有過,至少,在大楚建立之后,從未有過,但偏偏這等時候出現(xiàn)了。她一步攀上天塹山頂,俯瞰腳下怪石嶙峋,她相信,這就是順應(yīng)天意。已經(jīng)爬了半日了,山道不好走,還要辨別方向,幸好,經(jīng)過十余年在外的歷練早就練出了辨位的能力。

    歇了片刻,繼續(xù)向著記憶中的方向行去。下山的路更陡,但是更快。山路陡峭,女孩子卻走的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

    上一次來時,她走的可比現(xiàn)在要慢得多,那時候廟遠(yuǎn)先生就在她身邊,不會武的普通人嘛,總要遷就一二的。

    山上掛著不少藤條,似乎是在山上行走唯一的助力,女孩子卻絲毫沒有動藤條的想法,一步一步,向山下走去,走道半山以下,就要接近那一片豢養(yǎng)蠱蟲毒物的叢林了,她腳下慢了點,解開蓑衣,背上背了一只包袱,包袱里插了一把傘,解開包袱,里頭不少瓶瓶逛逛,她在里頭挑挑揀揀,倒出了一些顏色、味道顆粒各式各樣的粉末,裸露在外的肌膚都涂了個遍,這才收了起來,走向從林。眼角余光一閃,比她腦袋反應(yīng)更快的是身體的反應(yīng),手中的細(xì)石已經(jīng)扔了過去。

    一聲不大的輕響聲,一條顏色怪異,用來制蠱的毒蛇軟趴趴的趴在了地上不動了。

    叢林間響起了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她上前用貼身的匕首取出了蛇膽,動作干脆利索,又是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她眼角余光一瞥只來得及看到慢慢撤退的蠱蟲。

    看吧!即使是蠱蟲毒蟻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看她兇,也慢慢撤退了。但能嚇到的只是膽子小的,膽子大的毒性更強的還在里面,可是她并不害怕。

    身上的藥粉發(fā)出沖人的味道,她走入濕暗的叢林,豢養(yǎng)毒物的叢林中樹木茂盛,仿佛一張遮天的大網(wǎng),隔開了日月,眼下正是南疆養(yǎng)蠱的時節(jié),南疆族人很少會進(jìn)入其間破壞蠱蟲的生長,所以眼下進(jìn)叢林幾乎不會碰到什么人。她一直都認(rèn)為蠱蟲再危險,也遠(yuǎn)不如碰到人來的危險。

    這一走就是大半個月,被她射殺的蠱蛇蛇膽裝了一袋子,泡酒的話都能泡上不少了。手里的竹棒早換了不知道幾根。這種情況待到走出叢林,看到大片大片的大澤時,她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總算走出來了。

    穿過這片大澤就正式入南疆了,南疆的地方并不算大,找人也并不難找。

    她在湖邊洗了洗臉和手,眼下臟兮兮的一片,洗了洗才察覺到似乎有人在看她。她抬頭看到湖中央的小舟上站著個老船夫,頭上雖帶著大大的斗笠,可看斗笠外露出的頭發(fā),已夾雜著白發(fā),看著年紀(jì)應(yīng)當(dāng)不小了。

    遭了!還未來得及擦上易容的藥粉,那個老船夫就看到她了。

    她不動聲色的繼續(xù)洗了洗,脫去了臟兮兮的外袍,換上了新袍子,這才朝老船夫招了招手,喊了一聲:“船家,渡河!”

    老船夫抬頭,正色的看了她一眼,撐船而來。

    眼下正是夕陽西下,晚霞浸染天際,船家輕舟攏岸而來,大自然的妙手是任何丹青妙手都無法比擬的。這天然的風(fēng)流連那撐船的老船家身上仿佛都多了幾分不凡的姿態(tài)。

    不過這贊嘆也不過轉(zhuǎn)瞬而已,她甩了甩腦袋,再看去時,還是那滿面褶皺的面容,老船家已然撐船靠岸了,她踏上船,暗自嘆了一句“罪過”。

    是真的罪過。真是在叢林里待久了,蠱蟲毒蛇看久了,許久沒見到人了,連滿面褶皺的老人家都覺得眉清目秀的。

    船上擺了根魚竿,那船家撐船而行。

    “船家?!贝胶醒霑r,她及時開口喚住了他。

    老船家回頭看過來,少女整個人坐在有些昏暗的船艙里,姣好的容貌在昏暗的光線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半明半暗,亦正亦邪。

    “多少錢?”少女再次開口道。

    “五十個大錢?!崩洗页雎暤?,而后又道,“眼下這里只有我一條船?!焙竺婺蔷湓捤坪跏窃诮忉尀槭裁匆迨畟€大錢。

    少女點頭:“那我若要在你這船艙里過夜呢?”

    船艙里的東西不多,一覽無余,軟軟的被褥似乎是這老船家自己的東西。

    老船家沉默了片刻:“得加錢!”

    回以他的是幾串大錢落在船艙里的聲音,還有女孩子臉上似乎帶著遲疑猶豫的神情。

    第412章 故舊

    老船家看了她一眼,停下了船,將撐船的竹竿放到了一旁,轉(zhuǎn)而伸手去拿船艙里的魚竿。看到女孩子望來的眼神時,他解釋了一句:“你給了不少錢,給你加條魚?!?/br>
    女孩子沒有說話,微微點頭。長發(fā)披在身上,重新扎起了辮子。

    老船家坐在船頭垂釣,魚鉤晃了晃,收上來時卻每每都是空鉤,繼續(xù)加餌,繼續(xù)垂釣,收上來又是空鉤。如此周而復(fù)始,毅力倒是不錯,卻讓人看的無名火起,偏偏他還不自知。

    她梳完辮子,走近那老船家,伸手:“給我吧!”

    老船家遲疑了一下,將魚竿塞到了她的手里。這一次,不過轉(zhuǎn)眼而已,便釣上來一條大魚。而后便是這幾日唯一的鮮味,老船家釣魚不行,烤魚的本事倒是不錯,身邊還帶了不少調(diào)料。

    她吃完,走回船艙里,嘟囔了一句“我付了錢了,所以睡船艙了?!本偷瓜滤诉^去。

    老船家在岸邊坐了片刻,伸手去拿腰間另一邊的袋子,摸出了什么便扔進(jìn)嘴里。又伸手去拿魚竿,走到岸邊坐了下來,掛餌,垂釣,空鉤,又一次周而復(fù)始,折騰了大半夜,似是總算火大了,魚竿被扔到了一旁,他走回船上,女孩子睡在被褥里睡得很香。湖邊的夜晚還是有些冷的,他走入船艙里,被褥其實還不小,即便女孩子占了大半,卻還是能分出一些來,他蓋上被褥,和衣而睡。

    第二天醒來已是巳時了,她睜開眼睛,看著那頭和衣而睡的船夫沉默了許久之后,伸手摸了摸老船家的頭發(fā),而后又摸了摸老船夫臉上的褶子,遲疑了片刻,反而松了一口氣,轉(zhuǎn)身離開了。

    走了沒多久,就看到前行的街道,除了特色的竹樓小寨之外,也有普通屋子。這里有南疆的人,還有前朝劉姓皇族的后人。前朝皇族后人,雖說天生自帶陰陽眼天賦的不少,但也有不少沒有這等天賦的普通人。就如張家一樣,再如何上天厚愛,也有普通人的存在。

    普通的宅子便是由劉姓皇族的后人,前朝皇宮中一些宮仆與前朝皇族貼身禁衛(wèi)軍的后代所建造的。這里有漢人也有苗人,所以她這一身在路上走著也并不奇怪。

    四百年的休養(yǎng)生息,這里的人已經(jīng)很多了。就如張家當(dāng)年的兩家會演變成一整座平康坊與平康大街一樣。所以說,單獨的一個人要混跡其中并不是太難的事情。不過也因為人數(shù)不在少數(shù),所以前朝一直不曾放棄奪回權(quán)利的想法。

    街上男女老幼會武的并不在少數(shù)。

    南疆本地的苗人與劉姓皇族本族以及帶過來的人早已混居在了一起。漢人有陰陽司大天師,苗人就有大祭司。苗人的巫蠱最是厲害,劉姓皇族又精通其余的陰陽十三科,所以可以說劉姓皇族逃入南疆,陰陽術(shù)的手法其實是更上了一層的。

    至于大楚的延禧太后、太子與安樂公主被囚禁在哪里并不難知曉。與大楚皇族有仇的是劉姓皇族,不是苗人,要打聽清楚這些事情并不難。

    南疆地方不大,人卻不少,要找到延禧太后等人的位置卻還需要舊人的幫忙。

    所幸,上一回來這里,她并不是白來一趟的,她在這里也有故舊。

    ……

    莫老三是不折不扣的苗人,世居于這個地方,家里也沒有什么出過什么有天賦的后代,所以世代在南疆這塊地方干的就是最低下的體力活。不過,到了這一代,他很高興,因為他的女兒莫花兒被選到了大祭司的身邊做婢女,很受大祭司的信任,這就代表莫老三這一家很有可能擺脫這樣世代出賣體力活的命運。

    做完一天的活,莫老三提著兩罐小酒,一邊哼著小調(diào)一邊往家里走去,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往日回到家里,人還皮的沒影兒的八歲的小兒子莫葉兒乖乖的站在家門口,似是在守著門。

    莫老三愣了一愣,走過去:“喲,今天倒是難得,那么早回來了?”

    莫葉兒眨著眼睛,很是高興的樣子:“jiejie回來了?!鳖D了頓,又道,“還有個客人也來了?!?/br>
    來客人了?莫老三連忙走過去,而后推門入屋。

    才一推開門,就聽到莫花兒在說:“你想好了么?萬一惹怒了大祭司,不說救不了人,很有可能連你自己都會被賠進(jìn)去?!?/br>
    聽到“惹怒大祭司”這句話,莫老三立刻變了臉色,脫口而出:“花兒,你千萬不能惹怒……”

    “爹,你來的正好。”莫花兒卻很是高興,拉著身旁的人道:“看看是誰來了?”

    一直背對著他,只梳了一條大辮子的女孩子回過頭來。

    莫老三愣了一愣:“這是?”

    “小張啊,當(dāng)年她跟她先生來過的,爹你忘了?就連我能夠到大祭司身邊都是他們幫了忙?!?/br>
    一說他倒是想起來了,于是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個笑瞇瞇的女孩子,喃喃:“似乎跟以前長的不太一樣了?!?/br>
    “漢人有句話叫作女大十八變,”莫花兒辯解道,順便伸手摸了摸女孩子的大辮子,“還是有幾分相似的?!?/br>
    易容只能改變,但要完全易容成另外一個人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本就與這個人長的有些相似。張明珠與衛(wèi)瑤卿長的并不相似,所以易容也只能盡力而為。衛(wèi)瑤卿摸了摸眼下自己的一張臉:這張臉既不像衛(wèi)瑤卿本人,與張明珠也只有幾分相似,不過這便已經(jīng)足夠了。

    笑瞇瞇的女孩子朝他拱了拱手:“莫老三,好久不見了?!币兹莶荒茏龅酵耆粯?,但聲音可以。

    這聲音倒是熟悉了,莫老三冷靜了片刻,很快又反應(yīng)了過來。

    “不對,你們方才說什么要惹怒大祭司?”

    “只是帶一封信而已?!鄙倥σ饕鞯拈_口道,“你不用擔(dān)心,大祭司不會生氣的。”

    莫老三還想說話,女孩子又道:“莫老三,你想想,我什么時候騙過你們?不管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或者將來,我敢保證大祭司絕對不會生氣的?!?/br>
    莫老三有些猶豫,卻還是遲疑了好一會兒。

    “如果大祭司生氣的話,這件事我會一力擔(dān)責(zé),絕對不會連累花兒?!?/br>
    最后一句落下,不等莫老三點頭,莫花兒就收了信,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