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年…這人消失近十年……

    陸元澈眼里微起水氣，走近點(diǎn)抬手道：“你可是活的？可還記得我？”

    弘忍眸色微黯，陸嘉逸啊，還是一如從前那樣一驚一乍，風(fēng)風(fēng)火火，還有些……感性。

    “貧僧弘忍與施主素不相識(shí)?！?/br>
    作者：最近更新不太穩(wěn)定，三萬字后就穩(wěn)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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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不妄念（5）

    花魁之夜，千金換一宵，不出幾日傳遍揚(yáng)州滿城煙云坊很快就cao辦起來。

    白日客人少，城邊那窮酸的潘秀才，正午時(shí)在大廳里上演了一出癡情大戲，好不熱鬧。

    姜卿兒倚靠在二樓梯欄旁，看著底下一片喧鬧，只見那潘秀才被眾花娘圍繞著，他神情緊張，說道了好幾句：“我要見如柳姑娘，可否容我見如柳姑娘一眼。”

    為首的花娘矯作地拂著手絹，表情不屑：“去去去，如柳豈是你想見就見的？哪個(gè)來我們這不花錢買酒，你這廝還是回去吧?！?/br>
    “明兒是人家如柳的場(chǎng)子，花錢的人多了，你幾斤幾兩，見得起嗎你?！绷硪粋€(gè)花娘道。

    潘秀才趕忙從懷里掏出十兩銀子，“我今日帶錢了，只求與如柳見上一面。”

    花娘們從他手里把銀子奪走，得了錢還鄙夷道：“十兩銀子就想見花魁？你當(dāng)花魁是路邊山花嗎，頂多在此一盤瓜子錢?！?/br>
    潘秀才苦澀道：“小生家貧，這是身上全部的錢了。”

    花娘們見此人不買賬，便要將他推出煙云坊。

    觀望著的姜卿兒搖頭輕笑，還真是無用書生一個(gè)，擺明是姜紅鳶命人攔著他，失了銀子還見不到人。

    潘秀才見要被趕出去，忽高聲大喊起來：“如柳！你我用情至深，與小生見一面都不愿嗎，就此一眼！小生也好安心入京趕考，待小生金榜題名，縱使你深陷風(fēng)塵，小生娶你歸家。”

    花娘們紛紛笑起來，“就你這秀才還想金榜題名，做夢(mèng)吧！織坊楊富商相中如柳許久了，不用等你白日夢(mèng)做完，如柳早就為他人良妾了。”

    正在此時(shí)，高樓上一抹倩影出現(xiàn)，容色嬌麗，正是如柳，滿含眼淚地看著秀才。

    “如柳?！迸诵悴乓幌?，又見姜紅鳶站在如柳身旁，她面色冷沉，極為厭棄那潘秀才，今日這場(chǎng)戲可做夠了？

    姜卿兒換了個(gè)姿勢(shì)倚靠樓欄，這場(chǎng)面雖然俗套，當(dāng)見著也有趣得很，都有些想讓恩翠去端些瓜子來共賞了。

    姜紅鳶緩緩下樓來，圍在潘秀才的一眾花娘散開，她輕蔑掃視著他，“潘生，我向來看人老道，你是什么東西，我瞧得清楚明白。”

    潘秀才整理了下被扯得凌亂的衣衫，看著如柳道：“小生一片赤誠(chéng)?！?/br>
    姜紅鳶插起腰，嗤笑一聲：“并非是我瞧不上你，若真能金榜題名，成了大官人，你風(fēng)光無限好，哪里還會(huì)記得我們?nèi)缌。粫?huì)畫餅可不行，別忘了咱們這是煙云坊，煙花之地，說什么都是要錢的，有錢才是有保證?！?/br>
    如柳輕聲：“紅鳶mama……”她是怕姜紅鳶為難潘秀才。

    姜紅鳶瞥她一眼，繼續(xù)對(duì)潘秀才道：“你若真有心，拿錢便替如柳贖身，晚了替她贖身的就不是你了?！?/br>
    潘秀才抿緊唇，眼中滑過為難，但還是輕聲問道：“不知贖金……”

    “五千兩。”姜紅鳶回應(yīng)。

    潘秀才一驚，瞬間低聳了雙肩，“小生……”

    二樓的姜卿兒興來，插句話：“三千兩吧，這秀才窮。”

    姜紅鳶尋聲抬眸瞪了姜卿兒一眼，“五千兩，不得還價(jià)，若給不起，便把潘生請(qǐng)出去吧?！?/br>
    未等潘秀才多言，煙云坊的打手們將他拖起，拽出大廳，他無力抵抗。

    如柳的淚水流下，忙念著潘秀才：“公子……”

    最后這鬧劇，在如柳的淚眼汪汪中結(jié)束，姜紅鳶將眾人清走，晚上還要接客呢。

    姜卿兒只嘆一聲，自己摸回了房間，不一會(huì)姜紅鳶追了來，戳著姜卿兒的額頭，“這事，你少給我插手?！?/br>
    姜卿兒有些無辜，“我哪有插手，頂多是插話，這潘秀才瞧著也不能那么差嘛，人家可能一時(shí)懷才不遇，若真中了狀元呢，莫欺少年窮?！?/br>
    “你怎和如柳一樣的笨。”姜紅鳶氣惱，“那秀才能有什么能耐，不過是坑蒙拐騙，科舉這么容易的嗎，如今朝廷腐敗，能是狀元探花的早早定了人選，哪有他的份，這百無一用是書生，如柳是著了他的道?！?/br>
    姜卿兒想了想，還是認(rèn)慫道：“你說得都對(duì)，好了嘛?！?/br>
    姜紅鳶頓了下，“咱們這地，花言巧語的男人多了，又有幾人是真心?！?/br>
    “若男人不說花言巧語呢?！苯鋬旱馈?/br>
    姜紅鳶道：“連騙都沒興趣?！?/br>
    姜卿兒蹙了眉，一屁股坐在窗邊的棋盤旁，“好了好了，這話你該和如柳說，我這病著呢?！?/br>
    姜紅鳶沒好氣看她一眼，便走開了。

    這煙云坊由姜紅鳶一手處理瑣事，還不是她說了算，莫看為煙柳之地，正因煙云坊大，牽連官府，富商，各類有權(quán)有勢(shì)的人，她自然事先考慮坊里。

    此刻姜紅鳶有心將花魁換人，但是坊里幾個(gè)紅牌又有的爭(zhēng)了。

    揚(yáng)州街上的雪融了不少，將近過年，天總會(huì)放晴的。

    翌日，人人忙著招攬客人，唯有姜卿兒忙里偷閑，之前常來點(diǎn)燈的小公子們要不是都無趣而歸，要不是找了其他紅牌尋樂。

    下午時(shí)揚(yáng)州小霸王也也來了，點(diǎn)著名要見姜卿兒，支酒許多，她卻故病避而不見，與陸家的事，先讓姜紅鳶去應(yīng)付下。

    也不知廂房熱鬧，恩翠聽一些茶水女說那小霸王還帶了個(gè)戴帽少爺前來，也不知是誰家公子。

    姜卿兒興趣不佳，就怕露了面，陸元澈又把她叫去與他劃拳喝酒，別的客人都是吹笛作曲，吟詩作對(duì)，彈琴作舞。

    偏偏這個(gè)小霸王，不是帶她賭場(chǎng)一日游，就是逗蛐蛐，溜狗，就愛聽姜卿兒在身旁道：“陸少爺好生厲害，奴家實(shí)在佩服?！?/br>
    完了，他還樂呵呵道一句：“知我者卿兒也?！?/br>
    和他在一塊，‘陸少爺好生厲害，好生威武?！伎斐山鋬旱目陬^禪了。

    重要的是這家伙劃拳技術(shù)極差，姜卿兒還得變著法輸給他，運(yùn)氣賭技也差，若不是她在，陸元澈在賭場(chǎng)就沒贏的機(jī)會(huì)，一輸就砸賭場(chǎng)。

    今日陸元澈來，應(yīng)不只是為了尋姜卿兒來的吧，這花魁的熱鬧，他這樣游手好閑的人怎能不湊呢。

    姜紅鳶便讓紅牌如畫前去陪他，注意劃拳定不能贏他，這是姜卿兒特意告訴交代如畫的。

    直至傍晚天色昏暗，燈火星點(diǎn)，煙云坊的花客越來越多，很快賓客滿座，皆在大廳內(nèi)打茶圍，懷抱嬌娘，等候開場(chǎng)。

    姜卿兒沒能閑住，找了個(gè)不起眼的廂房，等著看今晚的好戲，也不知那潘秀才找不找得到到五千兩來給如柳贖身。

    這廂房小，靠著門口，姜卿兒覺得悶得慌，便稍微推了點(diǎn)窗戶透氣。

    忽瞥見煙云坊正對(duì)前方的柳樹下有一個(gè)戴斗笠的僧人孑然而立，身上的白色僧衣尤為顯眼，雖看不清容貌，就那頂竹編斗笠，她一眼便認(rèn)出來。

    姜卿兒眼里掠過詫異，還以為是自己看錯(cuò)了，撐高了點(diǎn)窗戶，探著小腦袋瞧，還真是那人，得，這和尚怎么在這？

    虧自己之前信他是個(gè)正經(jīng)和尚，果然讓她瞧見和尚喝花酒的證據(jù)了吧，還想來看花魁。

    姜卿兒在房間里端來椅子，手里的團(tuán)扇掩著臉盯著遠(yuǎn)處的和尚，等著他進(jìn)坊樓里來，卻見和尚一直站在原地不動(dòng)，似乎是看著煙云坊的招牌。

    這是在搞什么鬼？

    盯他許久，不見動(dòng)靜，姜卿兒有些坐不住，便起身帶起面紗，出了廂房，在樓里湊熱鬧的恩翠見到，湊近來忙問：“主子這副裝束，是要去哪啊?！?/br>
    “我去坊間轉(zhuǎn)轉(zhuǎn)，不用跟來?！苯鋬簯?yīng)了一聲，下樓朝門外走去。

    對(duì)街柳樹下的白衣和尚，雙手合起掌，立在胸前，一眼看上去極不容易親近，拒人千里的感覺。

    姜卿兒蹙眉思索一下，攏著身上衣裳出坊樓的門。

    此時(shí)的弘忍低著眸，心緒微沉，口中誦念著佛經(jīng)。

    自陸元澈尋到杜若寺與弘忍偶見后，如同一只聒噪的烏鴉圍繞在杜若寺，用盡法子要他承認(rèn)與他相識(shí)，弘忍置之不理，誦經(jīng)聽禪。

    轉(zhuǎn)眼不留神，陸元澈拐走了小徒弟越思，大搖大擺帶著小和尚去了煙云坊。

    弘忍為此找尋而來，坊樓前的鶯鶯燕燕扯衣挽手的，他只好退街對(duì)面的柳樹下，看望煙云坊的燈火紅袖，止步不前，無可奈何。

    “阿彌陀佛?！?/br>
    弘忍斗笠下的劍眉微緊，抬首再望煙云坊，坊樓里走出身著一襲紅衣的女子，面戴輕紗，身姿嬌麗，蓮步輕移，她低著首，時(shí)不時(shí)用手絹掩口輕咳，呈病弱之態(tài)。

    她并未看路，似乎朝他而來，弘忍往墻邊挪了一步，給這位‘病弱’女子讓道，怎知她又轉(zhuǎn)向了他，見女子眉目有些眼熟。

    二人漸漸走近，姜卿兒故作腳下一滑，嬌弱地朝他撲摔過來，就像選好朝哪個(gè)方向摔似的。

    弘忍未有細(xì)想，連忙伸手將她扶住，姜卿兒抓住他的手臂，在他的臂彎里抬起首來，眼帶秋波地望著和尚斗笠下的容顏，心道：嗯，果然是杜若寺的弘忍和尚。

    姜卿兒輕輕咳了一聲，雙肩微動(dòng)，攥著絹的手掐出個(gè)蘭花指，驚訝的語氣：“弘忍大師！你怎么在這？”

    弘忍雙眸微瞇，這又是要作什么妖？

    作者：姜卿兒：大師，奴家是正經(jīng)人，不作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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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不妄念（6）

    “奴家是那日來寺中避雪的姜卿兒啊，大師可還記得我？”姜卿兒欣喜說道。

    弘忍微頓了一下，將姜卿兒扶正，“貧僧記得施主?！?/br>
    她眉眼帶喜，抓著他的手掌，低下首來蹙著眉頭，忽喚一聲：“哎喲……”

    姜卿兒看向自己的腳，道：“奴家的腳好像扭到了?！?/br>
    弘忍低首瞧了一眼被姜卿兒緊緊抓住的手，又看向她因疼痛而輕抬的右腳，看樣子像是真扭到腳踝，便將她扶靠于身旁的街墻，俯身欲要替她查看腳踝傷勢(shì)。

    姜卿兒攔下他，當(dāng)然是她裝的，就將腳往后藏了藏，忙道：“應(yīng)該不是很嚴(yán)重，活動(dòng)活動(dòng)就好了?！?/br>
    弘忍本想著傷勢(shì)要緊，抬眸盯她片刻，只見那雙清眸掠過半抹心虛，他面無情緒道：“貧僧越禮了。”

    姜卿兒并不在意，攬住他的手，“豈會(huì)，奴家還要多謝大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