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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瑪皺眉,輕輕一嘆。 晚上,窗外雨聲驟急,敲在檐下叮當(dāng)作響。 百里驍和葉鳴在廊下席地而坐,葉鳴打了個酒嗝:“明天就是全武林討伐百里驍?shù)臅r刻,你肯定會去的吧。” 百里驍飲下一杯酒,點(diǎn)頭。 葉鳴迷蒙地眼睛湊了過來:“你也想要神劍?” “無人不想?!?/br> 葉鳴哼笑了一聲,杯中酒水微微一漾:“所言極是。所有人都說是為了正義,但是其實(shí)都是為了神劍而來。當(dāng)年神劍剛被我吳叔叔鑄出來的時候,就傳言只要得到它,就能一統(tǒng)江湖。如此誘惑,誰能抗拒呢?!?/br> 百里驍左手握壇,右手執(zhí)盞,酒水清冽流下:“你不想?” 葉鳴開始想象那個畫面,不由得有些興奮。但寒風(fēng)襲來,他馬上恢復(fù)理智,后仰一嘆:“想,怎么不想。那是所有習(xí)武之人的目標(biāo)吧。只是再仔細(xì)琢磨,那多沒勁啊?!?/br> 百里驍抬眼,葉鳴看著蒼茫陰沉的夜空:“我就希望這世上沒有惡人,天下太平?!?/br> 這確實(shí)是葉鳴能說出來的話。本來是不切實(shí)際的妄想,但對方眸光微亮,似乎就真能看見未來美好的盛景一樣。 百里驍難得沒有用以前的那句話來敷衍他,只是道:“任重道遠(yuǎn),愿你不忘初心?!?/br> 葉鳴深吸一口氣,暢快一笑:“借你吉言?!?/br> 兩人碰杯,酒水微漾。 客棧內(nèi),蘇瑪突然做了一個夢。夢中是各大門派圍坐的會館。百里驍一襲藍(lán)衣,負(fù)手而立。 寒風(fēng)乍起,他長袖烈烈,突然空中傳來一聲怒喝:“他才是百里驍!” 眾人大驚,葉鳴更是目眥盡裂。天空突降一猩紅神兵,二人臉色一變皆飛身去接,百里驍指尖先觸到劍柄,卻也猛地被劍氣一刺,嘔出一口血來。 葉鳴趁機(jī)奪劍,反手刺向百里驍。 血霧炸開,眼前猩紅一片。 蘇瑪猛地睜眼,看見木床的頂架,胸口起伏,久久回不過神來。 身旁突然一亮,百里驍點(diǎn)燃蠟燭,攜著外面的寒氣靠近,只走到距離一尺處停下:“可是做了噩夢?” 蘇瑪很快就找回了神志。她蹙著眉,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 百里驍遞給她一杯水,窗外寒氣襲人,屋內(nèi)燈光昏黃,溫暖如春。 他問:“夢見了什么?” 蘇瑪喝了一口茶水,緩了緩神。 她抬起頭,目光閃爍,眸中情緒不明。 她抬起指尖,點(diǎn)在百里驍?shù)男乜?,微微用了用力?/br> 百里驍不由得一怔:“夢見我受傷了?” 蘇瑪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微微斂了一下眉眼,輕聲道:“莫怕。我在旁邊,睡吧?!?/br> 他聲音低沉,似乎壓住了窗外的喧囂,緩緩地融入這夜色里。蘇瑪卻不躺下,她的喉嚨動了動,似乎夢中的情緒還梗在喉口,她收回了手。只是指尖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順著他的袖口滑落到他的指尖上。像是夏夜攜著雨水的風(fēng),冷中帶涼。 她躺回床上,無聲地說了一句:“好夢?!?/br> 百里驍?shù)拖骂^磨搓了一下指尖。 對方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安然地閉上了眼,窗外的雨似落在了他心底,帶著若有似無別樣的意味。但也混著泥淖,讓人猜不通透。 窗外雷聲大作,洛城外亂葬崗內(nèi)已經(jīng)泥濘成一團(tuán)。 戴超的尸體被野狗咬得四分五裂,惡臭難聞,尸塊混在一起被大雨沖成了淤泥。 有一雙黑靴踩著泥濘冒雨而來,走到尸體附近突然一個踉蹌: “師弟......” 那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張有些陰柔蒼白的臉。正是前來收尸的戴元。 他上次丟下戴超懊悔至極,想趁著對方被官府收押之時再救一次。哪想到戴超被百姓圍在了菜市場,光天化日之下不能動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戴超的氣息越來越微弱。 當(dāng)夜想要趁著夜色救人,卻沒想到戴超死于非命。 每一次都差那么一點(diǎn)。但是就那么一點(diǎn),就斷送了師弟的性命。 戴元捂著胸口,咳了兩聲。抖著手將戴超的尸體拼上,卻還是拼湊不全??粗鴼埰频氖w,他面目猙獰,咬牙恨道:“白瀟?。?!” 聲音尖細(xì)凄厲,竟是恨之入骨。 若不是白瀟,師弟絕不會丟了性命。 遠(yuǎn)處雷鳴陣陣,閃電撕裂天空。在瞬間的光芒中,眼前卻突然先出一道黑影。那黑影無聲無息,卻如這噬人的夜色般,讓人不寒而栗。 戴元被嚇得呼吸一滯,待那人走上前,這才認(rèn)出來:“你來干什么?!?/br> 那人走上前,隨意地踩過戴超的尸體。戴元正要發(fā)怒,那人就低啞地開口: “我來是糾正你的錯誤?!?/br> 那人不緊不慢地開口,將戴超的尸體踩成rou泥。戴元青筋暴起,卻礙于什么不敢上前。只是咬牙開口:“什么錯誤?” 天際轟隆一片,亮如白晝中,黑影瞇起雙眼,緩緩開口: “你恨的人不是白瀟,而是......百里驍?!?/br> * 一早,天光大亮,窗外雷雨初停,有清冽的空氣偷偷溜了進(jìn)來。蘇瑪迷迷糊糊地睜眼,視線一掃,發(fā)現(xiàn)桌上的蠟燭只余燈芯,屋內(nèi)除了她之外空無一人。 她下意識地坐起來,窗戶猛地被一只翅膀頂開。黑漆漆的鳥嘴探進(jìn)來怪異地說:“百里驍剛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