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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霧交出來就留你一命!” 葉鳴皺眉:“白......百里驍,交出來吧.....” 百里驍垂眸,抬起長劍。眾人下意識地向后一縮。他手上的玄霧嗡鳴不止,鮮血順著劍柄的火紋流至劍刃,混著雨珠震顫不止。猩紅的光芒照亮了所有人的面龐。 有畏懼、有憤恨,有迷茫,有貪婪,最后在雨幕之中扭曲,模糊了面龐,只余下猩紅的眸光,堪比山野間饑餓多時的貪狼,也如從地獄里爬出來流著涎水的惡鬼。 大雨驟急,狂風(fēng)呼嘯,被劍刃撕裂成聲聲嘶嚎。在決定來找玄霧之時,無上峰上也是同樣的天氣。 他站在懸崖邊,看父親的衣擺被寒風(fēng)席卷,對方側(cè)臉比山石還要冷冽。 “玄霧得之可得天下。你既為無上峰少主,終有一日與這天下為敵。不如及早奪劍,祝我無上峰一臂之力。若不成功,則勿見我!” 蒼茫間,又變成了奶娘慈愛的雙眼:“驍兒。你雖生在無上峰。但需知這世上并不是非黑即白。是善是惡,需要你自己真正地去了解。” 耳邊的簌簌驟雨變成了絮絮低語,高低起伏,如擊打鼓面: “百里驍,交出來!” “把玄霧交出來!” “交出來可饒你不死!” 他眉頭一擰,感覺丹田內(nèi)真氣上涌,如負(fù)著冰的洪水肆意地沖擊著他的筋脈,然后又與手中的玄霧抗衡,一冷一熱有如兩條火龍在他的身體里糾.纏。 他嘔出一口血,眼底爬上猩紅。 正要翻轉(zhuǎn)劍刃時,視線一移,卻如被一條嫩柳猛地劈開迷霧。陰暗猙獰扭曲著,似被擊退的野獸狼狽地退去,他微微凝神,似乎看到那一點微黃如朝陽鋪灑水面,漸漸地占據(jù)他所有的視線。 寒風(fēng)裹挾著雨水,將那個纖細(xì)的身影吹成不堪重負(fù)的嫩柳,卻在搖搖欲墜中,緊咬著樹干不松,還吐出一點微黃。蘇瑪靜靜地看著他,雖身形發(fā)抖、脖頸染血,但眸中卻是一片平靜。 沒有對他是魔教人的嫌惡,也沒有即將失去生命的瑟縮。 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目光似盈載了所有的光亮,無知無覺地?fù)崞搅怂械年幱簟?/br> 他的指尖松了松,凌沖卻是不耐,臉上青筋綻起:“他殺我?guī)煾?,我怎會輕易就放過他!我定要他自斷一臂才可罷休!” 百里驍不語,他看見蘇瑪動了動干裂的唇.瓣,突然一笑。 “百里驍。” 他瞪大眼,瞳孔一縮。 凌沖話音剛落。突感手上一痛。一低頭就看到手中的女人死死地扒著自己的手臂,狠狠地咬在自己的虎口。凌沖悶哼一聲。下意識地抬手便刺,但他畢竟身為正派弟子,跟著師傅行俠仗義多年,情急之下雖能對一弱女子下手,但到底猶豫了一下。 就這一下,就讓對方趁機(jī)脫逃。 凌沖一驚,下意識地伸手抓她。卻不知耳邊寒風(fēng)乍起,似有一跟冰棱猛地釘進(jìn)了他的骨縫,他手臂一麻下意識地甩了出去。 “噗”地一聲,是劍刃穿透rou.體的聲音。 天際天山雷鳴,卻猛地停了雨。 在無盡的靜寂之中,對方踉蹌地回頭。一瞬間的光亮,照亮其錯愕的臉。 那人衣袂偏飛,嫩黃與潔白,似這狼藉之中唯一的光亮。卻在胸口處有鮮紅的顏色快速地洇開。似一枚花瓣離了蕊,無力地落地。 “小梨?。?!” * 蘇瑪?shù)耐组_始放大,滿眼都是陰沉的天空,云層中像是有一只巨獸,在猙獰怒吼,隨時沖出來將她吞噬。 她嘔出一口血來,一轉(zhuǎn)眼就看到幾個身影拼命地向她沖來。 紅色的,是徐思思。灰色的,是葉鳴。 藍(lán)白的......似要與手中的長劍融為一體,他沒有動。 她胸腔一震,扯得胸.前的長劍也跟著顫動?;蛟S人真的有自我保護(hù)的機(jī)制,她并沒有感受多少疼痛,只是身體冷了些,手腳麻木了些,感覺靈魂在被生拉硬拽,隨時脫離這具身體。 她穿越過無數(shù)個世界,還是第一次死在炮灰的手上。無論是什么任務(wù),她都會完美地攻略對方,然后找準(zhǔn)時機(jī)脫離軀體。被人一劍插在胸口,這還是第一次。 不過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她還被車壓過,被人擰斷脖子呢。 如此糟糕的時刻,她難得卻想勾起嘴角。 卻在一張嘴的同時,大口的血嘔了出來,嗆得她咳了幾聲,才終于感覺到傷口的疼痛。 徐思思跑到她身邊,無力地跪了下來。顫.抖地扶起她:“小梨,小梨你怎么樣?” 蘇瑪偏過頭,鮮血染紅了徐思思的袖口。她想要說話,卻突然想起來自己現(xiàn)在是個啞巴——連最后的遺言都交代不了了,不由得苦笑。 葉鳴狂怒地看了凌沖一眼,先忍著怒氣從懷里掏出一瓶藥,盡力穩(wěn)住聲線:“這是護(hù)心丹,應(yīng)該能讓她撐一會。” 徐思思的眼淚滴到蘇瑪?shù)哪樕?,接過藥丸塞道蘇瑪?shù)淖炖铮骸靶±妫悴灰?。你會沒事的?!?/br> 葉震天慌忙趕來,搭了蘇瑪?shù)拿}。葉鳴緊張地問:“爹,怎么樣?” 葉震天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半晌搖了搖頭。 葉鳴頓時紅了眼眶:“您不是說會沒事的嗎?!” 徐思思哽咽出聲:“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該帶你來這里。” 葉震天長嘆一聲,羞愧地道:“小梨姑娘,是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