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歡_分節(jié)閱讀_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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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父皇……” “逝水現在可是朝廷疑犯,撒嬌也要挑對時機吧,辯駁自己的青白與否都留待日后再議?!北M歡帝一廂說著,一廂便向門口走了過去。 “……兒臣遵旨。” 赤紅的木門被輕輕打開,而后又慢慢闔上,逝水抿了抿唇:朝廷疑犯? 是啊,自己的生死存亡完全捏在那人的手里呢——不,不僅是生死存亡,就方才之事而言,自己的榮辱羞恥,也被那人cao控了。 或許那人是因為好玩,才將自己帶回來的;亦是因為好玩,才替自己療傷的吧…… —————————————————————————————————————————————————————————————————————— 秋日,天高云淡,連吹拂過的風都帶著淺黃色的暖意。若說是歲月靜好,那便應該是專屬秋季的吧。 離逝水被帶離牢房,已過去了兩日。期間廷尉將心神放在了常妃的貼身宮婢鳴兒身上,左監(jiān)則是心不在焉地陪同著廷尉一同審理——當然,一無所獲,或是有所收獲,卻因罪證不足難以判罪。 這日夕陽尋常西沉,天邊的晚霞赤紅地如同泣血的嫠婦,殷切地讓人不忍卒睹。 傾斜角異常大的斜光穿過高墻,打入了獄中一處開了小窗的囚室里,而后跌落在滿地的枯草上,漸漸隱沒了進去。 這里是常妃的牢房,比別處干凈寬敞,更重要的是,因為開了窗而比別處多了希望之光。 常妃有些頹唐地坐在木床上,原本豐潤的臉頰分外憔悴。不過數日的牢獄生活,便讓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妃嬪衰老了十幾歲。 悄無聲息地,常妃突然打了個冷戰(zhàn),循著直覺看向小窗,卻見陽光鋪就的階梯中站了一個人。 一個身著赤紅色長袍,散落的銀發(fā)在暮色中熠熠生輝,周身散發(fā)的魅惑氣息如同死亡谷底翩躚起舞的妖精的人。 “草民一品紅,給常妃娘娘請安,祝娘娘含笑九泉,早登極樂?!?/br> 那人的聲音如同琴瑟合奏時的悅耳纏綿,語調如同尋常百姓見官時的謙卑,說出的話,卻仿若三九寒冬落入冰窟的決絕。 常妃還未從初始的震驚中掙脫出來,聽了這話只覺通體生寒。抖了抖嘴唇,常妃強自鎮(zhèn)定道:“你是誰?” “啊呀呀,雖說貴人多忘事,但娘娘這般健忘,也太讓草民心寒了吶?!蹦侨似凵淼浇埃鹧垌粗e骸安菝駝傉f了啊,一,品,紅。” 常妃霎時睜大了眼眸,卻不是因為一品紅突如其來的靠近,更不是因為他冒犯的話,而是映襯著傍晚的余暉出現在自己眼前的臉,當真,妖孽至極。 不同于盡歡帝的絕世風華,眼前人的容顏,是淪落風塵的極致蠱惑。 銀發(fā)拂面,纖眉入鬢,星眸生輝,妖嬈的五官男女莫辯,即便方才的言辭冷硬刻薄,這人仍是楚楚可人的光景。 更令人詫異的是那剪水雙瞳,竟是妖艷的血色,燃燒著燎原大火的激情,閃爍著琉璃琥珀的澄澈,瀲滟著湖光山色的漣漪,比周身無風自動的赤色長袍更加撩人。 “那你,你是誰派來的?”常妃不由自主地將身子往旁邊一挪,結結巴巴地問道。 “娘娘這話可說的草民愈發(fā)心寒了,娘娘看草民是那般任人呼來喝去的人么?”一品紅透亮的瞳仁中泛出朦朧的水汽,便真像是受了凌辱一般。 常妃心緒不寧,口中的言辭愈發(fā)凌亂:“那,那么,那,對了,你來這里有什么事?” “啊呀呀,草民來這里是有重要的事情的吶,幸而娘娘提醒了,否則草民就要白跑一趟了呢?!币黄芳t失聲驚呼道,而后又轉了轉眼眸,事不關己般囁嚅道:“其實草民白跑一趟倒沒什么,就是小竹竹要遭難了,小竹竹遭難了草民可就要寢食難安了吶,草民寢食難安了羅網可就要出大亂子了吶,羅網出大亂子了……” “那么,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常妃插進話來。 “嗯,羅網出大亂子了可就要……”一品紅繼續(xù)著自己的思維說了片刻,而后驟然盯著常妃的眼睛,微微瞇起了眼眸:“說了這許久,娘娘應該可以諒解草民了吧?!?/br> “諒解什……么……”常妃的話只半句便卡在喉嚨中,既而眼睛仿佛被捕捉了一般緊緊貼合著一品紅的目光,耳邊如無邊的回聲般響起了一品紅低低的絮語:“娘娘,一人做事一人當,厭勝之術若是娘娘一人所為,娘娘便當早日服罪才是。這樣吧,明日廷尉或是左右監(jiān)親審,娘娘便點頭應承了。” “好嗎?” 好嗎…… 好嗎。 第五章 父戲子亂(一) 逝水被強行‘遣送’至盡歡帝所居的永溺殿的第四日,是風輕云淡的,延續(xù)甚久了的好天氣。 臥房里陳設著沉香木嵌牙闊床,淺黃色的羅帳低垂,冰簟上規(guī)規(guī)整整仰臥著一個神色淡然的少年。涼薄絲滑的烏發(fā)垂落在青玉枕側,淺色的薄唇微抿,雙眸輕閉,纖長的睫毛便如鳳蝶的翅翼般停歇在如畫的面龐上。 安靜如斯,沉寂得連當地香爐中裊裊升起的霧氣,都仿佛發(fā)出了與空氣撕磨的聲音。 床邊跪坐了一個青衣宮人,眉心緊蹙,手里捧了一個瓷花小碗,里面盛著半透明的粥,滿滿地像是一口未動。 突然,少年的睫毛輕輕顫了顫,便見半閉的房門被推到一邊,龍涎香的氣息當先沖了進來,而后便見盡歡帝負著手跨進了門檻。 床邊的宮人一驚,張口就道:“皇上!” 盡歡帝將食指移到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走到不識趣的宮人近前微俯下身,從她手里接過了小碗,而后招手讓她離去了。 床上的少年仍是一副似睡未醒的樣子,眉眼安靜地便像是園開三徑,遍植松菊已有數十年的隱士一般。 盡歡帝看到的,卻盡是虛弱:從將皇兒帶回來療傷‘審問’至今日,整整三天滴水未進,再加原本就遍布的鞭痕,皇兒的身體現在定是虛弱到了極點。 自己可以面不改色地讓名門望族一夜間聲名俱損,家丁皆散,余者滿門抄斬,卻無法讓眼前倔強的少年咽下一口粥。 性情暴戾專制獨裁的盡歡帝,居然整整三日對自己拒絕進食的兒子束手無策,此事若是傳了出去,顏面何存? ——不過,今天,應該可以了…… 盡歡帝唇邊溢出一絲狐貍偷腥的笑意,安然坐在床邊的小凳上,開口道:“薯蕷益胃,粳米健脾,皇兒現在空腹胃虛,粳米粥所補不細又極柔膩,正相宜相得?!?/br> 逝水緩緩睜開眼眸,恭謹地道:“兒臣參加父皇,請父皇恕兒臣不行跪拜之罪?!?/br> 忍下好意被拒而激起怒氣,盡歡帝繼續(xù)溫聲說道:“皇兒是要現在喝粥呢,還是過會兒父皇讓人新端一碗溫熱的來?” 逝水有些愕然于盡歡帝的好脾氣:三日來自己與這人言語相沖,且不斷拒絕進食,這人最激烈的反應竟只是拂袖而去,然后第二日照常相勸,只字不提審問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