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呀，七年前父母雙雙離世，我家破人亡，心如死灰了無生趣不奇怪?！绷挚翟返瓟⑹觯槺愦騻€趣，“沒想到我竟然是個不死之身，這算天公的補償”

    第45章 靠山

    “會猝然離開嗎？”吳黎問得莫名，忽略了她的自侃。

    林康苑把下巴埋進衣領(lǐng)，“不知道。若有那一天，我會告訴你?！?/br>
    吳黎沉默。

    林康苑也安靜下來，放輕呼吸聲。她要給吳黎足夠的時間消化今晚的話語。

    楊啟明回來，帶著滿身的煙味，“我已經(jīng)安排好守夜的人員，讓其他人早點睡養(yǎng)足精神?！?/br>
    “辛苦了?！绷挚翟伏c頭。

    “你們打算怎么過夜？”楊啟明問，指向停放的軍用卡車，那旁邊還停了吳黎的黑色福特，“是露天就這么睡，還是回車上”

    林康苑凝眸看過去，她不能保證能安然挺過這一晚的北風(fēng)摧殘，在車?yán)镄菹⒌奶嶙h聽起來如此誘人。但此時此刻，她又不適合上吳黎的車……許久，她道，“楊團長，借你卡車一晚，如何？”她站起身，拍落大衣后擺的泥土。

    “阿，”楊啟明一愣，隨即道，“都行。不過汽車睡得更舒服——”話音淹沒在風(fēng)聲里。

    林康苑爬上卡車，坐進駕駛位里關(guān)緊車門，風(fēng)聲和枯枝成了另一個世界的景色。

    她靠上靠背，拉低帽子遮住半張臉，閉上眼睛。

    不知何時，睡著了。

    她做了個夢。夢里吳黎聽完她的奇特穿書經(jīng)歷，一點也不介意。

    “這些年，粵康船幫步步壯大，你總能逢兇化吉、絕處逢生，也是因此”吳黎問。

    “……”林康苑，“不是!粵康船幫能發(fā)展壯大，完全是因為我聰明機智?！?/br>
    吳黎眼里溢出笑意，“嗯?！?/br>
    他還補一句，“抱歉，我低看你了?！?/br>
    她翻個白眼，心里卻一點都不惱怒。

    昨夜，林府

    徐澤秀心下焦慮，在堂前來回走動，“大哥這么急叫我們回來，他要干什么？”她問坐在牛角紅木椅上的徐二。

    “別急。”徐澤清道，“三妹你先坐下?！?/br>
    “我坐不住!”徐澤秀撫住肚子，“我總覺得有事要發(fā)生?！?/br>
    “三姑奶奶，”堂外有人進來，端著份香菇雞rou粥，“先生擔(dān)心您孕婦勞累，托我給你上夜宵?！?/br>
    來人裊裊挪挪地見禮，“二少爺，三姑奶奶?！?/br>
    徐澤清立即道，“劉小嫂不用客氣?！?/br>
    徐澤秀這會兒煩躁地很，偏偏又讓她看見討厭的人，“你還有臉過來我嫂嫂呢？”想起前幾天那事她就心里起火。

    徐澤清看這情形，嘆口氣，埋首喝茶。

    “我，”劉媚兒略偏了偏頭，在燭光下更顯得嬌弱無措，“大姑奶奶在正屋照顧翰少爺。此事都怪我粗心，沒看住翰少爺，惹他被炭火灼了手……”

    她端著粥向前近兩步，聲音越發(fā)低弱，“可我也是三姑奶奶的小嫂子，為何您對我如此不敬？”

    徐澤秀臉上難掩厭色，避開她的粥，“就你你也配!不知道從哪里懷的野種，張口就說是我徐家的血脈，逼得我老父母不得不納你進門。要是在十年前，你根本就不敢開口說懷了，一開口就是個打死?！?/br>
    “可現(xiàn)在是民國了?！眲⒚膬翰讲骄o逼，“我就是你小嫂子!”

    她突然展顏一笑，“三姑奶奶，我這回可真的是好心來幫你。您腰桿子這么硬，靠的是咱們徐家，可不是那個楊團長?！?/br>
    “誰跟你是咱們!”徐澤秀柳眉倒豎。

    劉媚兒自顧自話，“今兒楊團長在何處與吳黎一起吧？您別忘了，他們都不姓徐。今日過后，上海貴胄的門牌號，估計要換了吧。三姑奶奶，你心里要有數(shù)。

    這些事我能知道，先生只會比我知道得更清楚。當(dāng)然，三姑奶奶你知道的，才最詳細。他今天叫你們來，您待會兒要說什么話，早點想好?！?/br>
    她將粥奉上。

    徐澤秀驚疑不定，一臉難看地接過粥碗。

    不多時，徐澤炎叫他們?nèi)俊?/br>
    “三妹，坐?！睍篮?，徐澤炎將文書合上，說出第一句話。

    徐澤秀忽然感到悲慟，不知不覺間，她大哥滄桑了許多。她扶著椅子坐下，聽她大哥欲蓋彌彰地說起年節(jié)的置辦。

    “大哥，”徐澤秀木然張口，“明晚粵康船幫與青山幫在小北坡私戰(zhàn)，你與警察署署長多年交情，不把這事透露給他嗎”

    徐澤炎手一頓，沒立刻動作，“楊姑爺也參與了?！?/br>
    “我知道?！毙鞚尚愕?，“但上海的治安才最重要。啟明執(zhí)法犯法，理應(yīng)受懲?！?/br>
    “好。”徐澤炎撥動搖號電話機。

    一束冬日的暖陽穿透車窗，灑在林康苑身上。她慢悠悠醒了，睜開眼，掩嘴打個哈欠，推門下車。腳落地的同一秒，她看見了吳黎。

    林康苑不動聲色地挪開視線。

    吳黎直直向林康苑走過來。

    林康苑一驚，“做什么？”

    “我有急事要去處理?！眳抢枘樕?，“你一起去嗎”

    “現(xiàn)在就走”林康苑驚訝，轉(zhuǎn)念一想，“你是特地等我醒來，告訴我一聲再走？怎么不直接叫醒我，白白浪費時間!”

    “我愿意?！眳抢栌謫?，“一起去”

    林康苑語塞，“我怎么能離開，晚上方爺沒看到我，不就立刻察覺，然后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