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拂眼睛又腫又紅，他那天展露的驕傲神氣統(tǒng)統(tǒng)不見了，薛鋮低聲拉他到沙發(fā)坐著休息，人碰了點(diǎn)，他馬上避開，神經(jīng)質(zhì)的反應(yīng)。好不容易坐下來就開始流眼淚，薛鋮給肖拂倒了杯熱水，沒再出聲。

    苗青羽不發(fā)一語，從頭到尾安靜地看著。

    “肖拂，我收拾好客房你先進(jìn)去休息?！?/br>
    肖拂充耳不聞，抬起眼睛看看薛鋮又看看苗青羽，說：“我爸沒了?！?/br>
    “肖拂，你先休息?！?/br>
    “我爸沒了……”

    苗青羽皺眉，他把趴在沙發(fā)底睡得迷迷糊糊的丘比特帶回臥室，薛鋮半小時后才進(jìn)來，很輕的掩上門。

    薛鋮忙了一天此刻才有時間喘口氣，他看起來很疲憊：“苗苗，肖拂的父親自殺，送到醫(yī)院沒有救回來?！?/br>
    他點(diǎn)頭，示意自己已經(jīng)知道。

    “肖拂承受不住這份打擊，所以你把他帶回來了，對嗎？”

    死者已矣，他沒有必要做出落井下石的事，平和地建議：“我在市區(qū)里有套房子，如果他需要靜養(yǎng)，你可以把他送到那里住下來?！?/br>
    “苗苗，這件事先不談，他住的地方我會安排好?！?/br>
    薛鋮解開外套，與他商量說：“叔叔走之前讓我暫時替他照顧肖拂，我……”

    苗青羽打斷他的話：“你答應(yīng)了嗎？”

    他說：“你不出聲，我就當(dāng)你默認(rèn)了。所以現(xiàn)在肖拂變成了你的責(zé)任，他失去父親情緒崩潰，你要把他帶回家里照顧，是不是？”

    “薛鋮，假如他一輩子都走不出來呢，這也意味著你要照顧他一輩子？憑什么?！?/br>
    薛鋮制止他再說下去：“苗苗，他會恢復(fù)的，你不要說這種話?！?/br>
    “一天，一個月，一年還是多久？我不想看到他出現(xiàn)在我面前，你非要把他留下來，我走?！?/br>
    “苗苗——”

    “我累了，就這樣。”

    六點(diǎn)不到苗青羽出的門，他開車游蕩在安靜的街道，天亮了。他趴在方向盤上，看到陽光慢慢穿破云層，那一瞬間心口涌起的悸動無法言喻。他忽然拿起手機(jī)，視線里都是模糊的，水漬一點(diǎn)點(diǎn)染在屏幕前。

    他笑著出聲：“mama，早。”

    苗mama和苗爸爸還在享受早餐呢，兒子大早來了電話，好面子的苗爸爸都高興地多和他說了兩句。早餐不久，苗爸爸就被苗mama趕上樓吃藥，她自己找了間安靜地客房和兒子說話。

    “苗苗，mama聽到你哭了?！?/br>
    苗青羽說：“mama，你那天對我說的話我都記在心里?！?/br>
    苗mama沉默，好久才開口：“還記得mama為什么給你取了這個名字嗎?！?/br>
    苗青羽點(diǎn)頭：“記得，謝謝mama?！?/br>
    ……

    他把一直戴在無名指的對戒緩緩取下，心如刀絞，如釋重負(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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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ma曾經(jīng)告訴過我，我名字里的寓意。

    她希望我做在一只青藍(lán)天空下，展開羽翼自由飛翔的鳥。他們給了我廣闊遨游的天穹，我卻甘愿降落在你的肩膀棲息。

    我以為我和你的家是港灣，現(xiàn)在卻壘鑄成困住我的圍墻。

    墻越來越高，遮住天光，視野越來越黯淡。

    我困在墻里太久，久沒有飛翔的能力，久到壁壘破舊，落滿塵土。

    我拖著無力地翅膀，狼狽匍伏，微弱喘息。

    看著我的翅膀積下的塵灰日漸沉厚，羽毛也一點(diǎn)一點(diǎn)脫落了，好疼。

    我變得灰撲撲的，又臟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