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路子明以為自己露出破綻，或在反思這樣騙同學(xué)是不是不好的時候……聽到阮熠的聲音：“你想去琴房么？”

    ……

    路子明眨眨眼：“?。俊?/br>
    琴房位于教學(xué)樓五層，原先學(xué)校還開設(shè)藝術(shù)課，譬如鋼琴課、象棋室、素描課、舞蹈班等……發(fā)展學(xué)生綜合素質(zhì)。

    可近幾年迫于壓力，只好把這些與“中考”“高考”無關(guān)的學(xué)科全都取消了。雖然取消，仍放著這些擺設(shè)，以應(yīng)付上邊視察。

    路子明不知道阮熠從哪拿來的鑰匙，徑直帶他上了五樓。

    人去樓空，又是頂層，腳步聲在這里異常明顯。阮熠走在前面，拿出鑰匙，轉(zhuǎn)動一下門便開了。

    這還是路子明第一次進琴房。

    “厲害??！”他用手推了下門，沾了一手的灰，“你哪兒來的鑰匙？”

    阮熠不應(yīng)，瞥了一眼他沾滿灰的手，走到鋼琴后面，拿了塊毛巾：“將就擦一下吧，本是擦鋼琴的?！?/br>
    路子明笑了笑，接過毛巾擦凈手。

    “你還會彈琴？”他在鋼琴后面繞來繞去。

    阮熠微微一笑，示意路子明聽好，他擦凈了凳子，坐下來，手指按下幾個琴鍵。

    清靈的琴音傳出屋子，傳得很遠。

    路子明斜身倚靠在窗邊，兩手在褲兜里，笑望著這邊。

    試音過后，阮熠開始彈奏。

    “《夢中的婚禮》……”路子明低聲喃喃。只見他面容平靜，瞳仁顯得愈發(fā)深了，目光落在琴上，修長白皙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移動變換，人是動的，卻像一幅靜態(tài)的畫。

    阮熠怕是很久不練了，最初有些生疏，忘記的地方稍稍停頓一下。不過彈到后來，愈發(fā)熟練，得心應(yīng)手，目光不再只盯著琴鍵。

    他抬頭，似是朝窗邊看了一眼，蜻蜓點水般劃過，又瞥去了其他地方。

    路子明挑眉，微微的，又落下。

    他眼神飄遠，飄去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時，家里客廳的位置，也擺放著一張琴——不過是電子琴。家境不算寬裕，父母只好買了電子琴，按照母親的說法，子明還是遺傳了她的藝術(shù)細胞的，所以該去學(xué)琴。

    只是學(xué)了一個暑假，寥寥幾節(jié)課，便沒有后話了。

    而那電子琴，也早就閑置了。

    阮熠放下手，靜候余音絕，看向路子明。

    “不好意思，就會這一首?！彼傅卣f道，其余曲子必須對照琴譜才能完整彈下來。

    路子明從思緒中脫離，笑了，鼓掌：“鋼琴師，教教我唄?！?/br>
    阮熠低頭沉思，路子明本是開玩笑，沒想到他會認(rèn)真考慮，因此也不好打擾，僥幸地等待對方的回答。

    “來吧?！比铎谧屗^來，“你心情不好時，可以聽會兒音樂，能忘掉一些事?！?/br>
    路子明坐了過來，雙手放到琴鍵上。

    阮熠看他的姿勢，問：“以前學(xué)過？”

    路子明點頭。

    “這首？”

    “嗯，這首。”

    沒有琴譜，只好翻出手機百度到《夢中的婚禮》琴譜，放在架子上，這才一點一滴學(xué)起。說學(xué)，也不是學(xué)，勉強彈奏罷了。

    路子明三心二意，要不是還有點基礎(chǔ)在，不知道要彈成什么鬼樣子。

    阮熠平時不大說話，在班里更是沉默的冰山，可偏偏，那天下午，琴房的那段光景，他心情似乎不錯，話是平時幾倍。

    路子明半是吃驚，半是好奇，好像面對一個隔著多重輕紗的人，如今一層層掀開紗布，露出后面清晰的人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