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很大卻很空曠，除了老嬤嬤和秀秀還有一個年紀(jì)也很大的老公公，此刻他正忙著生火做飯。

    蘇黎黎一晃神，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已經(jīng)出來很長時間了，也不知道金菱回來了沒有。

    盯著裊裊升起的炊煙，蘇黎黎陷入了沉思，秀秀抬著洗好的青菜進來，用手肘拐了拐蘇黎黎道：“嬤嬤在正殿等著你?！?/br>
    蘇黎黎抬眸愣愣的看著秀秀，有些不知所措，秀秀輕輕笑了笑，十分柔和：“咱們這冷宮已經(jīng)十幾年沒人來了，你倒是第一個客人，嬤嬤說若是你無事的話想留你吃晚飯呢?！?/br>
    蘇黎黎抿唇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這……”

    秀秀也不強求，只朝正殿方向抬了抬下巴：“快去吧，別讓嬤嬤等急了?！?/br>
    “是?！碧K黎黎應(yīng)了一聲，忙過去。

    看著蘇黎黎的背影，秀秀搖了搖頭，對生火的老公公笑道：“公公今天可以給我說說小皇子的事情了嗎？”

    ——

    “奶奶？”蘇黎黎來到正殿，越發(fā)覺得這宮殿空曠，她說的話似乎還能聽見回音。

    四處看了看，發(fā)現(xiàn)大殿正上方吊著一個豪華無比的水晶燈，只是年代久遠有些灰暗了。

    看的正出神，老嬤嬤在身后悠悠道：“這是娘娘最喜歡的水晶燈，這么多年老奴一直小心保護著，可是老奴終究能力有限，水晶燈還是越來越暗了?！?/br>
    就像前朝元氏一樣，慢慢的，眾人只記得陸氏了，無人還記得歷經(jīng)百年輝煌無比的元氏。

    “奶奶?！碧K黎黎誠心誠意的喚了一聲，見她步子不穩(wěn)，又忙去扶住她。

    老嬤嬤仰頭看著那水晶燈，眼神早已放空，似乎回到了十多年前，小皇子剛出生的時候。

    四方來賀，巧笑言兮的皇后娘娘抱著小皇子就坐在這水晶燈下，蘇夫人撫著微微隆起的肚子一臉笑意的坐在旁邊。

    “浣浣，這水晶燈倒是稀奇，還有沒有？讓我家夫君也給我尋一個來?！?/br>
    “瞧蘇夫人說的，水晶燈要是來的這么容易，又怎么會被陛下當(dāng)做小皇子出生的賀禮給送來娘娘這兒呢?！?/br>
    “浣浣，你瞧瞧，嬤嬤這嘴越發(fā)得力了，半點虧也不讓你吃，我就想要個同款她都要給我潑一盆冷水?！?/br>
    “浣浣，你看，寧兒看著我肚子笑了?！?/br>
    “浣浣，若是我生的是個女孩……”

    “……”

    蘇黎黎見她回憶著，也不出聲打擾，直到嬤嬤收回目光，笑了笑，道：“姑娘，老奴看你眼熟，不知你是否認(rèn)識林致？”

    林致。她的母親。

    蘇黎黎忍下心中的震動，點點頭。

    嬤嬤終于笑了，這次的笑十分的純粹，而后又忽然想起什么似得，嘴角頓時耷拉了下去，整個人悲傷無比。

    蘇黎黎不知她想起了什么，剛想出聲安慰，嬤嬤又道：“第一次看見姑娘的時候老奴就曾認(rèn)錯人，現(xiàn)在終于知道，老奴沒有認(rèn)錯?！?/br>
    說罷，朝水晶燈方向低了低頭，神情敬重道：“娘娘，這么多年過去了，沒想到老奴還能再見故人?！?/br>
    蘇黎黎忍住心中的悸動，只聽嬤嬤又道：“第一次見小姐，老奴記得那時候你還沒出生呢?！?/br>
    蘇黎黎知道她是要打算說故事了，便扶著她往一旁的桌椅走去，不再說話，只靜靜聽著。

    “老奴還記得，因為陛下和娘娘待人親和，所以與侯爺夫人們都以朋友相稱，蘇夫人來宮里也來的勤，那時候的日子多好啊，可是就是因為陛下和娘娘太親和了，這才讓jian人有機可乘?！?/br>
    嬤嬤恨恨咬牙，又道：“老奴還記得當(dāng)時蘇夫人來宮里參加小皇子的生辰，那時候蘇夫人懷著你，當(dāng)時娘娘還笑著說，若是蘇夫人生個男孩就讓兩人一起讀書一起習(xí)武，若是女孩就讓她與小皇子定親，唉……可惜后來……”

    說到這里嬤嬤哽咽一番，默默擦了擦淚水，蘇黎黎忍不住開口道：“造化弄人。”

    嬤嬤點點頭，看著蘇黎黎出神：“沒想到蘇小姐都長成大姑娘了，若是小皇子還活著……”

    說罷，又低下頭抹了抹淚。

    蘇黎黎當(dāng)然知道，小皇子元寧與皇帝皇后都自縊于養(yǎng)心殿門口，她當(dāng)時還小，可心智是現(xiàn)代成熟的蘇黎黎，自然記得一清二楚。

    她還記得她娘聽見這個消息時候的那種絕望。

    老人家年紀(jì)大了，哭多了對眼睛傷害極大，蘇黎黎又試圖將她從悲傷中引導(dǎo)回來，忙驚奇的道：“竟還有這種淵源呢，我爹倒是不曾說過?！?/br>
    嬤嬤笑道：“這事只是娘娘和蘇夫人說起過，自那日離開后，蘇夫人便再也沒進宮了?！?/br>
    確實，蘇黎黎記得她娘生她后身子大虛，她爹又打仗受了重傷，哪里還記得什么口頭許諾呢。

    更別提進宮了，她娘那身子出門都成問題，不然也不會在元氏亡了以后沒幾年也去了。

    蘇黎黎垂眸，有些不忍心去看嬤嬤的神情。

    嬤嬤看著出落的亭亭玉立的蘇黎黎，心里越發(fā)感慨萬千，忍不住道：“若是小皇子還活著，如今也應(yīng)當(dāng)是文武雙全，玉樹臨風(fēng)?！?/br>
    畢竟陛下和娘娘那般出眾的人生下的孩子又會差去哪里呢。

    蘇黎黎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笑，目光炯炯，似乎也在幻想著若是元寧還活著會發(fā)生什么事？

    如果元氏還在，那么就沒有陸氏，沒有陸淵，書中的蘇黎黎就會在萬千寵愛中長大，擁有元寧這個皇子竹馬，不會遇見陸淵，不會遇見江姝楹，也就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