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立即對他怒目而視，但他催眠自己沒看見——實話說，那真的有點令他想起男孩；父子倆長得太像了?！八貌缓?，要看你對好是什么定義?！?/br>
    紅發(fā)女人拉下丈夫張開的雙手，安撫地拍了拍，才轉(zhuǎn)向他?！肮€是你的魂器？”似乎覺得這問題的答案明擺著，她又問：“哈利現(xiàn)在知道了嗎？”

    他再次沉默下來。也許他無法完全坦承自己，但有些東西他必須先行告知他們。鄧布利多已經(jīng)找到了沼澤，那基本等同于哈利知道；再加上布萊克的態(tài)度……

    他已經(jīng)預(yù)見到了哈利想要使用回魂石的未來。同樣可以預(yù)見的是，若讓男孩充當(dāng)對他父母解釋的第一人，后果可能是災(zāi)難性的。而這種可能，不管多少，都必須被消滅……

    想到這里，他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里頭空無一物?！八懒恕！?/br>
    毫無感情的語調(diào)成功地讓詹姆的惱火變成了驚疑不定?！澳阌惺裁搓幹\？”他忍不住質(zhì)問，“你想利用哈利做什么？”

    “如果我說我不想？”他輕飄飄地反問。

    毫無疑問，詹姆不相信。他懷疑地瞪著他，空氣里全是對峙的緊張。

    “那你想要干什么？”莉莉再次開口。相比詹姆，她似乎更為冷靜?！熬嚯x上次已經(jīng)過去接近兩年……既然你承認(rèn)這次不是偶然，那你一定有什么新消息帶給我們，不是嗎？”

    有那么一瞬間，他想撒謊說他沒事也可以用用回魂石，但他知道他們?nèi)硕疾粫嘈拧！澳銈円呀?jīng)知道，若要我死，哈利也得死?！彼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能夠如此平淡地談?wù)摯耸?，“這就是你們所期待的，是嗎？”

    夫妻倆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目光?！澳阍诎凳臼裁?？”詹姆即刻反對，眼鏡后的眉峰緊緊蹙著，“難道你想說哈利可能因為害怕死亡而逃避你？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莉莉頷首同意?！拔乙琅f堅持我之前的觀點——哈利可能會被困擾，但他絕不會失敗?！彼_始仔細打量他，像是之前都沒好好看過、又像是他可能換成另一個她不認(rèn)識的人，“所以你到底想說什么？”

    他抿著唇?！拔抑皇呛闷妗彼f，掩飾著喉嚨里突如其來的干澀，“你們選擇阻擋我的去路，是想要哈利活下來；但現(xiàn)在又要他去死……”

    “你弄錯了?！崩蚶驔]等他說完就出聲打斷，“對詹姆和我而言，讓哈利活下來當(dāng)然重要——比我們活下來重要?！彼送煞?，目光里閃爍著愛意。但一對上他，就變成了堅定?！翱赡遣⒉皇亲钪匾摹９呀?jīng)長大了，他擁有自己的意志。如果他認(rèn)為只有自己的死亡才能結(jié)束一切，那我們會支持他的決定。因此，并不是我們要哈利去死，”她犀利地指出本質(zhì)，“而是你?！?/br>
    他無法否認(rèn)這個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他也無意解釋?！澳阍谡f你們信任他，是嗎？”他進一步追問，“不管他到底怎么想、怎么做，你們都無條件信任他？”

    “當(dāng)然！”詹姆怒氣沖沖，顯然受不了被黑魔頭這么質(zhì)疑，“他是我們唯一的兒子！”

    這就夠了。

    伏地魔從回憶里醒過神，發(fā)現(xiàn)深黑夜幕已經(jīng)垂墜在沼澤上空。雨更大了，他揮了揮手，驅(qū)散身側(cè)濕氣。哈利還沒出來，但他肯定已經(jīng)事無巨細地坦白了一切。男孩就是那樣的人，而他希望莉莉和詹姆記得他們曾說過的話。因為——

    “沒有什么能從我身邊帶走你，哈利。不管是你的教父，你的父母，你的朋友……甚至，死亡?！?/br>
    作者有話要說：

    題外話，看了上一章的評論……那個，說我這篇文虐的是認(rèn)真的嗎？自我感覺還挺甜的呀？

    第114章 第114章 哈利

    將時間拉回到哈利剛使用回魂石的那會兒，石屋里。

    一家三口在十六年以后重聚，雖說陰陽兩隔，但不管哪個都很激動。等這種興奮勁兒過去，莉莉才想到其中最關(guān)鍵的部分：“你怎么拿到這石頭的，哈利？”

    她這么一提，詹姆的表情瞬間變了?！皩Γ彼钌畎櫭?，“一個月之前，它還在那魔頭手里。”他又仔細打量哈利，緊張得仿佛試圖在兒子身上找出可能的傷口。

    這比哈利想象的快，但他也從未奢望他們不會發(fā)現(xiàn)?！拔覜]事，”他開口解釋，覺得嗓子底下像是墜著鉛垂，“因為這是他給我的?！?/br>
    “……什么？！”莉莉和詹姆都大為驚詫。

    那塊吊著哈利舌尖的鉛垂變得更重了，他還有些難以出口的畏懼。然而，他隱瞞誰都不可能隱瞞他倆，毫無退路令他只能破釜沉舟?！耙粋€月之前？那是怎么回事？”他試圖先問清這個。

    此時，詹姆的眉間已經(jīng)顯出了深深丘壑。莉莉望了他一眼，主動擔(dān)起向哈利解釋的任務(wù)。而哈利聽完那些簡短的對話，一瞬間不知道該哭還是笑——

    就算對亡靈也是利用的態(tài)度，他該說不愧是黑魔頭嗎？

    可話再說回來，以伏地魔的脾性，別說插腳效果如何，他徹底無視這件事才是正常的……

    “我發(fā)現(xiàn)，他對召回亡靈毫無期待?？伤尤蛔隽说诙危Z焉不詳——他還沒告訴我們最重要的部分?！崩蚶蚶^續(xù)闡述，綠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哈利，“我們只能猜測，那一定是你做出了什么不得了的決定，有關(guān)他、而且極可能遭到我們的反對——”看見哈利的臉頰無法自控地漲紅，她了然點頭，似乎帶著嘆息，“看來確實如此?！?/br>
    哈利幾乎不敢看他的父母了?！拔夷芟日埱竽銈兊脑弳?？”他小聲道，不確定自己是否太過貪得無厭，“我不想……我不想你們和小天狼星一樣不理我?！?/br>
    聽見這個名字，詹姆身軀一震。他沒忍住去看兒子低垂的頭顱和握成拳的手掌，又轉(zhuǎn)頭看妻子——莉莉?qū)λp輕搖頭——用力閉了閉眼睛。“我們設(shè)想過多次，到底有什么原因能迫使黑魔頭做他正常情況下絕不想做的事?！彼f，聲線緊繃得像滿張的弓弦，“我想象的極致是他悔過、而你原諒了他，但你mama認(rèn)為不止?！?/br>
    這會兒哈利的臉已經(jīng)完全白了?！啊璵ama？”他幾乎能聽到自己語氣里的驚恐。她猜出哈利愛上了他的仇敵？可她一開始并沒表現(xiàn)出來？還是說，他們就等著他親自向他們坦承并反省自己的錯誤？

    他的身體開始一陣陣發(fā)抖，像是有什么冰雪野獸在大肆啃噬他的內(nèi)臟。

    “沒事，哈利，沒事?！崩蚶蛄⒓瓷锨皟刹剑瑖?yán)嚴(yán)實實地把他籠在懷里，語氣里明顯帶著心痛和焦急，“mama在這兒，一直都在?！?/br>
    雖然背部觸摸接近于無形，但依舊迅速地安撫了哈利。他張開手回抱母親，又從她半透明的肩膀上捕捉到了父親眼中一閃而逝的擔(dān)憂。“mama，爸爸，”他感到有什么暖流從她身上傳遞給他，令他重新?lián)碛姓痉€(wěn)的力量，“你們愿意聽我說完這一切嗎？”

    這一切是個非常復(fù)雜的故事，哈利花了很長一段時間講述。

    從伏地魔使用他的血液復(fù)活，到伏地魔覺察他是他的魂器；從伏地魔脅迫他接受交易，到伏地魔攫取全部的預(yù)言；從伏地魔驗證孿生魔杖的強大，到伏地魔為了更強大的未知力量再次接近他……

    而他，摸爬滾打、跌跌撞撞地發(fā)現(xiàn)以上所有事務(wù)之間的微妙聯(lián)系，再回首時，卻不知自己早在什么時候落下了心。

    話尾消失很長一段時間，石屋里都是靜默。詹姆把臉深深埋進兩只手，眼鏡被他推到前額，不無挫??；而莉莉理解地注視哈利，也不能說沒有哀傷?！澳闼龅囊磺卸紱]有錯，”她柔聲道，眼眶發(fā)紅，“你不需要自責(zé)，哈利。”

    “可……”哈利想說點什么，但在看到父親時就忘記了?！拔以囍屪约鹤鰧Φ氖拢彼蓾卣f，“然而，如果我連小天狼星都無法說服，那我可能真的需要檢討自己。”

    “小天狼星……”莉莉輕輕念出這個名字，懷念之意顯而易見?！拔覀儽饶愀私馑Ｋ_實是那樣的人。當(dāng)年我告訴他鄧布利多過往后，他的反應(yīng)讓我覺得我做了一件不那么正確的事。我是說，如果鄧布利多不愿意談?wù)撨^去，那我就不應(yīng)該揭開他的傷疤?！?/br>
    哈利不確定隱瞞是個更好的主意。至少對他而言，坦白絕對好得多，他特別不喜歡被蒙在鼓里。“鄧布利多說，小天狼星的反應(yīng)是正常的，還說我應(yīng)當(dāng)鄙視他?！?/br>
    這讓莉莉半晌失神。醒過味來后，她重重嘆了口氣?！拔以炔欢降资窃趺椿厥拢钡铰犇阏f完……他這些年一定不好過?！彼謬@了口氣，重新注視哈利，“他也知道了？”

    哈利點頭，又小心翼翼地瞄了詹姆一眼?！八辉缇桶l(fā)現(xiàn)了?！倍?，他把三把掃帚到格里莫廣場12號廚房的事情都說了說。

    “‘不要憐憫死者……憐憫活人……有價值的目標(biāo)……’”莉莉仿佛無意識地重復(fù)這些話?！拔冶仨毘姓J(rèn)，鄧布利多是對的?！?/br>
    “也不那么對。”一直沉默的詹姆突然插嘴，他不知什么時候重新戴上了眼鏡。迎上哈利和莉莉同時轉(zhuǎn)向的視線，他不太自然地聳肩?！八┑袅肆硪粋€同樣有價值的目標(biāo)……我是說，對我們而言?！?/br>
    莉莉眼里迸出了光，里頭滿是欣喜，像她就是在等他?！笆堑?，我也那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