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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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咸中摻雜著鐵銹味。 那是死亡的氣息。 齊昭海的眉心越擰越緊:“按照這個速度, 小尹姍還能堅持多久?” 不等石延回答,齊昭海已經(jīng)運轉(zhuǎn)大腦,飛快地開始計算:“人只要失去三分之一的血液,就會死亡。就算第三個受害者身上只有我們能看見的這些傷口,按照當(dāng)前這個失血速度,她應(yīng)該只能再堅持……兩小時十七分鐘。” 兩小時十七分鐘, 這是他們最后的救援時間。 如果第三個受害者的狀態(tài)比這更糟,她根本連這短短的兩小時多都撐不到。 他們不能再等了。 “立刻提審?fù)跏缌?。”齊昭海作出決定:“務(wù)必在最短時間內(nèi), 問出受害者的下落。” . 話雖如此,但審訊的艱難可想而知。 王淑良已經(jīng)接連害死了兩三個孩童,自知罪無可赦,哪里還會在意多殺一個? 負(fù)責(zé)審訊她的簡堯,很快便一臉難色地從審訊室里走出來,顯然遇上了塊難啃的硬骨頭:“王淑良還是不肯說,一個字都不肯?!?/br> 有時候,嫌疑人的沉默寡言,遠(yuǎn)比油嘴滑舌更難審。 以往在這種情況下,警方有的是大把大把的時間可以陪她慢慢磋磨,然而現(xiàn)在人命關(guān)天,他們已經(jīng)沒多少時間可以白白浪費。 “讓我會會她。”齊昭海道。 話音未落,他推門走進(jìn)審訊室里。椅子上的王淑良抿著唇、閉著嘴,冷冷地盯視著他,在昏暗的光線下活像一塊黯淡的磐石。 齊昭海沒理會她的敵意,只是大咧咧地在對面坐下。 “來,看看這些照片。這兩個死去的孩子,你都還認(rèn)得吧?”齊昭海把那兩個年幼受害者的照片一張一張排開,擺在王淑良面前。 這些照片數(shù)量眾多。 有生前的燦爛,也有死后的凄慘。 王淑良卻都不屑一顧,裝裝聾作啞。從齊昭海進(jìn)門到現(xiàn)在,她都保持著低垂著頭往下方看的姿態(tài),連眼皮子都沒抬高半分。 “行,那就是都認(rèn)得?!饼R昭海兀自點了下頭,似乎沒對她嚴(yán)密的心理防御有過多在意,而是刻板機械地例行問話。過了半秒,他不知道又從哪里翻出了一張照片,毫無歉意地開口: “啊,不好意思,忘了這里還有一張。你再看看?” 齊昭海將照片晃過她眼前。 這一次,不等齊昭海把照片放下,王淑良就倏地將照片搶過,緊緊捏在手里。 那是她女兒的照片。 不是她看過千萬遍的蒼白的尸體,而是叛逆期前乖順可愛、笑靨如花的女兒。 這個時期的女兒,是王淑良絕對的軟肋。 王淑良定定地看著那張照片,眼圈沒來由地漸漸泛紅。她長了厚繭的拇指,一下下摩挲著照片中女孩的面頰。仿佛這樣,就能隔著漫長而孤獨的時光長河—— 再次愛撫女兒的臉龐。 母愛之悲慟深情,令人不忍目睹。 齊昭海偏偏很不識趣地低頭,一連甩出好幾張詳細(xì)記錄了她女兒死狀的相片。 手上奪命的針孔、渙散無神的瞳孔、慘白泡腫的皮膚……令人心碎的細(xì)節(jié)被鏡頭無限放大,清晰度高得接近殘忍。一張張跟白刀子似的,狠狠往王淑良心肺里搗。窒息感撲面而來,王淑良的呼吸陡然變得艱難急促。 她攥緊照片,胸口劇烈起伏起來。 但齊昭海還在火上澆油。他高高挑起斷眉,嘴角扯起一弧諷笑:“嘖嘖嘖,王淑良,你的心腸好惡毒啊。都說虎毒不食子,可是你連女兒都?xì) ?/br> “我沒有殺我女兒!沒有!” 王淑良猛地反駁。 她的反應(yīng)和語氣都極其激烈,像個一點就炸的火藥桶,以至于需要兩個警員合起力來,才能將她重新摁回椅子上:“我是她mama,她是我親生女兒!我怎么忍心殺她?!怎么忍心傷害她?是有人趁我不在的時候,殺死了她?!?/br> 王淑良四肢震顫,咬牙切齒。 一顆淚珠,從她眼角驟然滾落,“啪嗒”砸落在手背上。 齊昭海知道,王淑良的防御機制已經(jīng)隨著這滴眼淚的墜落,開始松動瓦解。他循循善誘:“別說笑了,你女兒怎么可能不是你殺的?” “絕對不是我!”王淑良怒目而視: “她死的時候,我還在外頭。等我回到家時,一切都已經(jīng)來不及了。一定是有人趁我不在家的時候溜進(jìn)家里,把我女兒殺死的……” 說到激動處,王淑良從嗓音里帶出一絲不明顯的抽噎。 她盯著齊昭海,喉嚨里浸飽了冷靜壓制過的痛苦和憤恨:“……來做個買賣吧。你們不是很想知道,那個叫尹姍的小東西現(xiàn)在在哪兒嗎?只要我知道,是誰殺了我女兒,我就把這個地點一五一十地告訴你們。” 在如此短暫的時間之內(nèi),破一個擱置已久的殺人案,難度無疑是地獄級別。 可警方?jīng)]有選擇的余地。 時間在指縫間飛快流逝著,壓得天秤向賣方市場傾倒。 想起命懸一線的女孩,齊昭海磨了磨后槽牙:“敢跟警方做買賣,你膽子夠肥的呀。你就不擔(dān)心,我們隨便編出個答案來糊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