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被人騙了，我都是聽債主說的。陳書群給一個剛認(rèn)識沒多久的女的做擔(dān)保，用家里的房產(chǎn)證做抵押從金融公司借了三百多萬，那女的拿了錢就沒影了。到期債主上門討債，他拿不出來，又不敢告訴爸媽，一時想不開就跳樓了。”

    “那女人是個騙子?！背桃闫财沧?，“他真傻?！?/br>
    “愛情使人盲目?！比钏计捷p哼了一聲，“小毅，你可擦亮眼睛，別碰上愛情騙子——哎呦！”

    “我兒子沒那么笨?！崩鋾x的聲音隨著一摞病歷呼到阮思平腦袋上。

    “主任，我只是替小毅未雨綢繆而已?！比钏计竭谘肋肿欤箘糯炅舜瓯慌闹械牡胤?，“您下手也太狠了，打傻了怎么辦？”

    “你現(xiàn)在也沒多聰明，誒，上午的手術(shù)報告寫了么？”

    “還沒……”

    “那還有空摸魚，趕緊！”

    冷晉說著又揚(yáng)起那厚厚的一摞病歷，嚇得阮思平趕緊縮脖子躲開。

    沖兒子抬抬下巴，冷晉問：“吃飯了沒？”

    程毅搖搖頭：“還沒，我等小羽毛一起?！?/br>
    小羽毛？冷晉眉梢微動——這倆人黏糊得倒挺快。

    吃完午飯回來巡了圈房，冷晉給手機(jī)定上一點(diǎn)四十五的鬧鐘，窩進(jìn)辦公室的沙發(fā)里睡午覺。下午兩點(diǎn)半還有臺手術(shù)，得抓緊時間休息。

    連著兩天沒睡踏實(shí)，這一覺他睡得有點(diǎn)沉，還做了個長夢——

    “冷晉，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下，這是藥學(xué)系的程昱佲，跟咱倆一起組隊(duì)參加這次的全國大學(xué)生辯論賽。”

    趙毅興高采烈的聲音在冷晉望向程昱佲的瞬間變得十分遙遠(yuǎn)，空氣也似乎靜止了。冷晉唯一能感覺到的，是自己的心臟正在猛烈地跳動。

    他倒是聽說過藥學(xué)系有個長得超好看的新生，可由于臨床和藥學(xué)在不同的校區(qū)，他還沒機(jī)會見過程昱佲?，F(xiàn)在人站在自己面前，他真心覺得那些有關(guān)對方的傳言實(shí)在過于膚淺。

    好看實(shí)在不足以形容程昱佲的長相，那張近乎完美的面孔彷如被能工巧匠精雕細(xì)琢過一般，哪怕是再厲害的整形外科大夫恐怕也挑不出半點(diǎn)瑕疵。

    美人在骨不在皮。程昱佲的美渾然天成，線條不失男性的立體，五官又隱含著女性的陰柔。

    只是看上一眼，便會終身難忘。

    “冷晉，冷晉？”趙毅輕推了把冷晉的肩膀，“我說這老半天你也不搭理我，誒你小子想什么呢？”

    “呃……我在想系主任給的辯論題目?！崩鋾x慌忙給自己找了個借口，并艱難地錯開盯在程昱佲臉上的視線。

    趙毅猛拍了把大腿：“對，我還得去趟系主任那，你們倆先討論，待會等我一起吃晚飯啊！”

    他一陣風(fēng)似的刮出宿舍，屋里一下子只剩冷晉和程昱佲兩個人，氣氛稍顯尷尬。冷晉從來不是個內(nèi)向的人，但今天，他有點(diǎn)找不到自己的舌頭。

    面對面戳在那站了一會，冷晉看程昱佲像是打算找個地方坐下來，趕緊把自己床上堆的臟衣服挪開，磕磕巴巴地說：“你坐……坐這，這是……我的床?！?/br>
    “你們宿舍夠亂的。”程昱佲溜著床邊坐下，隔著幾公分的距離就是只一看還沒洗的襪子。

    “臨床的課程太緊，沒功夫收拾。”臉上感覺有點(diǎn)燒得慌，冷晉故作漫不經(jīng)心地把襪子巴拉進(jìn)床頭的垃圾桶里，然后轉(zhuǎn)身整理桌上的凌亂。

    四下環(huán)顧了一圈，程昱佲問：“其他兩個人呢？”

    一個宿舍住四個人，冷晉這張床還不是最亂的。

    “去圖書館了。”冷晉從書堆底下收拾出一瓶沒開封的礦泉水，趕緊擰開蓋子遞給程昱佲，“你渴么？”

    接過水瓶，程昱佲沖他笑笑：“你都擰開了，我只好渴了?！?/br>
    這一笑惹得冷晉更是心臟砰砰直跳。為掩飾自己內(nèi)心的慌亂，他拿起放在墻角已經(jīng)落了厚厚一層灰的掃把埋頭掃地。

    “是不是只有宿舍里來人的時候，你才勤快？”程昱佲問他。

    冷晉悶聲答道：“正好順手掃出來?！?/br>
    程昱佲歪頭看了看，擰好水瓶蓋，起身把椅子都搬開，好方便冷晉掃書桌下面的犄角旮旯。冷晉想攔他，可沒好意思伸手。

    “你別忙了，我隨便掃掃。”他說。

    “沒關(guān)系，我們屋那幾個，一個賽一個懶，平時都是我打掃宿舍?！背剃艁庥滞读藟K抹布，挨個擦桌子，“你們這些城里的孩子啊，都讓家里慣壞了。”

    “你不是城里人？”冷晉又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番對方。系里有幾個山里來的特困生，一看就是干過不少農(nóng)活的，皮膚曬得黑紅。可程昱佲的皮膚如白瓷一般，還透著健康的粉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