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雨青沉默了一會兒，說：“謝謝你為我發(fā)微博，還有……對不起，我不會再讓栗萱出現(xiàn)在你面前了?！?/br>
    伍長童把手機蓋在膝蓋上，輕蔑地笑了一下，說：“我真是怕了娛樂圈的是是非非。這次發(fā)了三條微博，被打了一耳光；上次拍錯人，不光我，連我父母都被罵了個遍；上上次爆料說主辦方對你不好，被主辦方和你們團隊輪番懟；還有之前被人rou，被寄帶血的內(nèi)褲，被人推到馬路中央……這些我沒主動跟你說過，也不知道你都清不清楚?！?/br>
    栗雨青想張口，伍長童抬手阻止了她，說：“我mama去世很多年，我跟她不熟，不知道她會不會遷怒你，所以每次掃墓都會跟她道歉很久；我爸爸也算商界的公眾人物，他們公司公關(guān)部都搜到過好多次這檔子破事，花錢刪了很多東西，連帶著你的黑帖?！?/br>
    “以前是我犯賤，所以關(guān)于我的，我都不計較。我要是反擊得太過分，影響了別人對你的印象怎么辦？粉絲行為偶像買單的多了去了，我想要你好好的。而且我總覺著喜歡你的人不會太壞，但這是個謬論，因為我自己就不是好人?！?/br>
    “我跟在你身后那么多年，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我很想問問你，為什么你對別的大粉都和顏悅色，唯獨對我不理不睬？”伍長童語氣很疑惑。

    栗雨青卻只能說：“對不起……”

    “我是做得過分，其實你只要跟我說，讓我不要喜歡你了，我就會去喜歡別人的。好看的人那么多，我憑什么，你又憑什么？”伍長童說。

    但兩個人都心知肚明，栗雨青不會主動說這種話。她缺愛，缺很多很多注視和掌聲，所以天生該走進這風月場。伍長童看著舞臺上的她，就想知道私底下的她；看了私底下的她，就更得寸進尺。以前她不太好意思直說，她還有點親媽粉心態(tài)。

    她擔心栗雨青被栗萱趕出家門并且辱罵的時候，沒人站在栗雨青身邊。私生飯是可惡，可自己不一樣，自己絕不會傷害、干涉栗雨青，應(yīng)當算護花使者。

    但現(xiàn)在她不心疼栗雨青，她開始心疼自己了。

    “就說被扇耳光這事兒吧，你是不是覺得我犯賤？我明明都親口說了脫粉，還要管你這破事。你什么都沒說，是我舊情未了、自作多情，對不住對不住，冒犯了！哦對了，我還沒跟你報備過那幾條微博。所以其實不可以發(fā)，對嗎？”伍長童語速越來越快，話趕著話，根本無法控制情緒和語氣。

    伍長童解鎖手機，飛快地打開微博，說：“那我現(xiàn)在就刪了它們?！?/br>
    栗雨青余光注意到伍長童切換了賬號，可見她換了個小號，是真的不想跟以前有任何關(guān)系了。

    伍長童找到了那三條微博，剛要刪除的時候，被栗雨青抓住了手。栗雨青聲音干澀，說：“別刪……”

    這三條微博讓她產(chǎn)生一種“童童還愛自己”的錯覺，不知為什么，她總覺得如果伍長童真的把微博刪了，就說明她們倆也就到這里為止了。

    伍長童停頓一秒鐘，突然了然地笑了笑，說：“看來粉絲被安撫下來了？”她把手機收進口袋，說：“那你跟季錦任說，要不干脆把這賬號買過去得了。大粉說話還挺管用，往后輿論戰(zhàn)就得力多了，改個密碼，還不用提防我瞎說話。對你們來說，這號商業(yè)價值還挺大的，考慮一下唄。價格就根據(jù)粉絲、閱讀量和轉(zhuǎn)評，照著營銷號的標準估價吧?！?/br>
    栗雨青扭頭看伍長童，她坐在伍長童左邊，正好看到對方臉頰上的紅腫。她忍不住想：伍長童其實跟伍秉國挺像的，這時候想脫手賬號，就只談?wù)撨@賬號好的一面，完全不談她自己已經(jīng)不想要它了。

    “原來在你眼里，連過去投入的感情也能拿來交易嗎？”栗雨青嘴唇有些顫抖。

    伍長童富裕，“浪費”的愛不心疼，說拋開就拋開。這個賬號對她來說已經(jīng)是垃圾，她也不缺錢，純粹就是想惡心栗雨青而已。她笑了一下，因為臉腫了一半，所以看上去格外丑陋。

    “我爸就是這么教我的，我14歲時他帶我去西方衛(wèi)視元宵晚會后臺看你，就是交易。他讓我名列前茅，我賒賬到現(xiàn)在，該還了。那我再問你，在栗萱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我先扇她一巴掌，再讓她還我一巴掌，你猜栗萱會不會干？你又會不會同意？”

    栗雨青神情復雜，說：“你想教訓她？我不會再讓她出現(xiàn)在你面前了。”

    “她不會同意，因為扇巴掌不是等價交換，永遠先撩者賤。這個賤字，又要多少巴掌才能抵消？”伍長童說：“再說了，如果所有的東西都能夠交易，那要多少錢才能換來伍秉國的女兒被扇一耳光？多少錢能扇你一耳光？你換算一下，告訴我個價，畢竟我多打了你一巴掌?！?/br>
    栗雨青：“……”

    這時叫號到了伍長童，伍長童站了起來，說：“有事跟張秘書聯(lián)系，我不光不想見到栗萱，也不想見到你。你非要出現(xiàn)在我面前也成，但請別戴惹眼的口罩或者墨鏡，我本來認不出你的?！?/br>
    伍長童轉(zhuǎn)過了身，都已經(jīng)走出兩步，栗雨青輕輕說：“我馬上就走，對不起……”

    栗雨青一字一句說得艱難，心如刀絞。

    伍長童步伐停頓了一下，頭也不回地走向科室。

    你看，到這個時候，栗雨青還不明白，微博是自己想發(fā)的，那兩耳光是栗萱該挨的，哪怕當時是關(guān)君或者導演學妹攔住自己，她一樣反手扇回去。

    也許，不知錯就是栗雨青最大的錯。

    作者有話要說：　　圣誕快樂~

    ☆、打不過

    開了藥, 伍長童獨自回了家。往家里走的時候, 遇見幾個盯著她左臉頰看的女孩子, 那幾個女孩子目光不怎么友善, 指不定在編排些什么。她跟在那幾個女孩子身后上了校車，聽見她們說：“那是被打了吧……”“肯定是被女人打的, 莫非是當小三？”“看她打扮挺有錢的啊……”

    伍長童不出聲，就那么直勾勾地盯著她們。直到她們回過神發(fā)現(xiàn)當事人陰惻惻的眼神, 才有所忌憚地住了嘴。

    校車正好到站, 伍長童扔下一句：“少八卦幾句, 總不會死人的！”便下了車。

    她現(xiàn)在心情非常不好。

    說白了，栗雨青就該從一開始跟她保持偶像和粉絲的距離, 現(xiàn)在想想, 那顆糖根本不甜，還充滿了劣質(zhì)食物的口感。自己錯信了一個不算諾言的諾言，越界這么多年, 這時候想把腿收回來了，栗雨青反而變了樣子, 說“喜歡”, 說“對不起”, 可這有用什么用呢？

    好比她來A大是為了阻止自己“欺負”栗萱，把自己攔下還不夠，還要假惺惺地跟到校醫(yī)院講那幾句話。她什么意思自己還能不知道么？讓自己不要計較，因為她“不會再讓栗萱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了。

    可巴掌要自己打才有意思，栗雨青就是不懂。

    伍長童覺得自己還是犯賤, 栗雨青總歸是要站在栗萱那邊，這是清晰無比的事實。自己明明知道，卻還是出頭抱不平，不就是找打？

    連這種親情栗雨青都要珍惜，相比之下，伍秉國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爸爸了。

    想到這里，伍長童給伍秉國發(fā)了一條微信：【爸爸，我再也不追星了?！?/br>
    伍秉國飛快地回過來一個問號，伍長童打算回復時，一個電話插了進來，是關(guān)君。

    伍長童接起電話，道：“你們都吃完了？沒這么快吧……”

    關(guān)君那邊吵吵嚷嚷，說：“我們剛找到位置，自助火鍋。錢我已經(jīng)付了，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伍長童說：“不用了，你跟他們玩吧。多少錢跟我說，我轉(zhuǎn)給你?！?/br>
    “我又不是來討錢的……我是關(guān)心你?！标P(guān)君那邊噪音小了很多，應(yīng)該是走到了偏僻無人的角落，道：“她是不是又跟去找你了？”

    伍長童愣了下，反問道：“你怎么知道？”

    關(guān)君嘆了口氣，說：“她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嚇了一跳，她說她meimei是個神經(jīng)病，正打算報復你。我一慌就帶她去了，早知道你自己可以處理，我就裝瘋賣傻打太極了?！?/br>
    伍長童冷哼了一聲，并未說話。

    栗雨青絕不可能是來救場的，不幫著她meimei打外人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