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后，陳織蹲下，抱膝，揪住翹起來的毛，神色懊惱。

    月轉(zhuǎn)星移，一墻之隔，今夜無人眠。

    ******

    6、

    第二天，陳織起的早，陳媽看到拖拖拉拉的她破天荒沒讓人喊她起床，讓陳知笙等，詫異看她好幾眼，“今天咋了？起這么早？”

    “我想從良好好學(xué)習(xí)不行嘛。”陳織嘴硬，反正陳媽不知道她跟陳知笙吵架了，她想怎么說怎么說。

    話剛說完，陳知笙收拾好出來，看見她，詫異從眼底閃過，恢復(fù)如常。

    陳織那點(diǎn)底氣又沒了，心虛瞧他眼，先他一步出了門。

    她在門口等，門口有個(gè)死角，屋里人看不到。

    站在墻邊，墻上常青藤覆蓋，她犯愁，手里不停揪葉子，揪禿一塊。

    陳知笙出來，看見她腳下滿地碎葉，過去壓住她手，“別扯了，墻要禿了?！?/br>
    指尖無意擦過她細(xì)膩的手腕，如電流躥過。

    陳織不是聽話的人，這回破天荒沒跟他唱反調(diào)，乖乖收回手。

    一路上，她不停偷瞄他，道歉的話卡在喉嚨邊，說不出來。

    她真是壞脾氣。

    眼見到校門口，再進(jìn)去就要分開走，分開走指不定又要拖到什么時(shí)候。

    鼓起勇氣，陳織攔住他，“哎陳知笙，你等等。”

    陳知笙停住，垂眸望她，水潤的眼里淌過條河，陳織沒怎么去過南方，她要去過，肯定知道怎么形容他的眼睛。

    一愣神，話又沒說出來。

    風(fēng)牽過衣擺，陳知笙笑笑，從口袋里抹出絲絨盒，放她手里，“給你的，我先走了?！?/br>
    陳織怔怔站在原地，盒子殘留著他手心的溫度，看他背影漸遠(yuǎn)，什么話也說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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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光（二）

    1、

    “陳織，幾點(diǎn)了, 看看時(shí)間?！鄙蛐窃率种庾菜? 政治課上得她昏昏欲睡，腦子里全是社.會.主.義核.心.價(jià).值.觀。

    “老馮還有完沒完了，天天叨逼叨啥呢？”她小聲埋怨。

    陳織睨她眼, 左手晃給她看, “沒帶表, 自己回頭看鐘?！?/br>
    細(xì)白的手腕上, 不見表, 只見一串銀鏈。

    陳織居然把她表摘了？驚了！

    沈星月瞬間來了精神，左給她一個(gè)曖昧的眼神, 右給她一個(gè)戲謔的笑容。

    老馮宣布下課，沈星月躥了過去, 抓住她手腕晃啊晃，“老實(shí)交代, 哪個(gè)小朋友送的？”

    陳織上課慣來戴表, 鏈子這些玩意, 沒見她少帶, 卻不是出現(xiàn)在上課的日子。

    收回手, 陳織神色不大自在, “沒誰送的，我喜歡就戴了啊，咋地？誰還規(guī)定上課不能戴手鏈了？”

    想到待會還要戴著它去討好陳知笙，她就郁悶, 這兩天陳知笙不知忙什么，早上起早，晚上又讓她先回，刻意避她似的。

    沈星月看她不對勁，斂了斂語氣，“你不會真為情所困吧？”

    “想什么呢？”陳織眸色嫌棄，“我一顆紅心向著張霖逸，拿下他指日可待，我有什么可困的？”

    捱到放學(xué)，陳織去理科樓堵人。

    他從后門出來，見到她，步子微頓，“等我會兒，我去辦公室交個(gè)東西?！?/br>
    哎，沒讓她先走。

    陳織彎彎眸，點(diǎn)頭允他去了。

    廊道里燈不亮，她在辦公室拐角等他，陷在陰影里，陳知笙出來時(shí)，一顆圓潤的腦袋瓜正對著他，悶得快發(fā)芽。

    陳織眼前光再度變暗，抬頭望他，又別開眼，嘴巴打結(jié)，擰巴成麻繩，憋了半天，伸出只手，杵他面前，“手鏈我?guī)Я?，還挺好看。”

    夜色太濃，視線所及之處大多是黑暗，陳知笙仍附和她，“嗯?！?/br>
    陳織這才重新看他，試探問，“你不生氣了？”

    陳知笙微微點(diǎn)頭。

    往他胳膊重重一拍，陳織莞爾，笑得神采飛揚(yáng)，“我就說嘛，我還以為你這兩天故意小心眼躲我。”

    陳知笙剛想說什么，張霖逸收好書包出來，看見他們便喊了聲，陳織蝴蝶似地?fù)溥^去。

    他身邊空氣倏爾安靜。

    月色冷清，三人影子橫成一排，被拉長，斜到盡頭。

    陳織走在中間，嘴巴沒停下來過，眸子里的光始終鎖在張霖逸身上。

    快到分叉口，陳織起了心思，“周末我們?nèi)D書館自習(xí)吧，我決定了，我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

    豪言壯語的宣誓方落下，兩個(gè)男生對視眼，目露尷尬。

    半晌，張霖逸道，“周末我們要參加數(shù)學(xué)競賽的考試，可能沒時(shí)間去?！?/br>
    “啥？什么數(shù)學(xué)競賽？”陳織懵逼，目光在他倆面上徘徊。

    “年級里組織的，考過了可以開始參加培訓(xùn)。”陳知笙輕聲解釋。

    約是被愛情沖昏頭，她想也不想，問，“那我能參加嗎？”

    他們點(diǎn)頭，張霖逸有幾分猶豫，“但是……”

    “那我明天去找老師報(bào)名?！?/br>
    決定頃刻做出，同張霖逸分開后，陳織苦下臉，喃喃，“剛剛我一定是鬼迷了心竅才會要參加勞什子競賽，完了，我要死。”

    她轉(zhuǎn)臉，抱著最后一絲期待問，“陳知笙，考試不會很難對不對？競賽老師是個(gè)好人對不對？”

    陳知笙默了默，如實(shí)相告，“老師是好人，但是考試不容易，這幾天還有時(shí)間，你想去的話，好好準(zhǔn)備一下?！?/br>
    上下打量他幾眼，陳織眼睛忽亮，“那啥，陳知笙，兄弟姐妹之間就該團(tuán)結(jié)友愛友好互助對不對？”

    陳知笙不說話，猜到下一刻她要說什么。

    沒等幾秒，陳織扒住他手臂，“好哥哥，幫幫忙救救孩子吧！這幾天給我突擊補(bǔ)習(xí)一下行不行！”

    “你為什么不去找張霖逸？”

    陳織不察他話里一閃而過的低落，“那當(dāng)然不行，他知道我是個(gè)學(xué)渣和我真的在他面前表現(xiàn)得像個(gè)學(xué)渣還是有區(qū)別的好嘛?！?/br>
    她繼續(xù)求他，眼睛撲閃，努力裝得可憐卻壓不住眉間神采，“好不好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等我追上他，我肯定先請你吃飯。”

    陳知笙收回眼，輕聲應(yīng)，“好?！?/br>
    ******

    2、

    翌日放學(xué)，補(bǔ)習(xí)開始。

    大家都是抓瞎，不知道考試范圍，陳知笙只能挑過去一年所學(xué)她不會的教。

    找本輔導(dǎo)書，陳知笙讓她自己看，陳織不大愿意，陳知笙沒慣著她，“上課你都不愿意聽，我現(xiàn)在給你講，你估計(jì)也不愿意聽，你又不笨，先看，看不懂的地方問我?！?/br>
    大約是他那句你又不笨取悅了陳織，矯情幾下，陳織老實(shí)翻書，陳知笙坐在她身邊，筆尖滑過紙頁，沙沙聲不絕于耳，讓她心跟著安靜下來。

    “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陳織念出聲，笑，“陳知笙，這東西有點(diǎn)意思哎?！?/br>
    專心沒多久，陳織開始坐不住。

    他筆一直沒停過，陳織湊過去，看他，“你弄什么呢？”

    溫?zé)崤c清淺香氣一同襲來，她無所顧忌，頰邊有幾根發(fā)擦過他額角也不知。

    陳織瞧了眼，“陳知笙，你寫錯字了啊，二次函數(shù)你寫成二次數(shù)函了?！?/br>
    陳知笙抿緊唇，默不作聲將錯字劃條斜杠。

    她隨意翻翻，看出端倪，“你幫我整錯題??？”

    “嗯。”放下筆，陳知笙正眼凝在練習(xí)抄上，余光卻不住地偷瞄她，“有哪看不懂嗎？”

    陳織單手撐住下巴，離他遠(yuǎn)了些，陳知笙腦子里繃緊的弦略略松開。

    “沒，就覺得好無聊?！标惪棁@氣，“我lay了?！?/br>
    氣溫還沒轉(zhuǎn)涼，衣服單薄，她手抬起，寬松袖口滑下去，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細(xì)鏈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塊手表。

    察覺到他的目光，陳織放下手，甩甩袖子，不大自在，裝模作樣看眼時(shí)間，“快十二點(diǎn)了，咱們明天再繼續(xù)吧，不然明天我起不來了?！?/br>
    陳知笙將東西收好，略略點(diǎn)頭，轉(zhuǎn)身時(shí)眸子里沒什么情緒。

    門合上，陳織癱在床上，看眼表，猛地坐起，從盒子里翻出那條手鏈，糾結(jié)幾許，還是放了回去。

    她上課本來就不愛戴鏈子，沒手表方便，昨天不過是為討他歡心，討好完，鏈子自然摘下。

    可剛剛……他不聲不響的模樣，怎么看起來怪委屈？

    困意來襲，陳織顧不得那么多，他要是介意，那也只能明天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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