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別家公司工作的那一年，姑姑動不動就嘲諷，什么福利差什么工資低，姑丈點(diǎn)頭說是，莫沁雯正是11歲，年紀(jì)小，覺得爸爸被mama欺負(fù)了，嗆了兩句。

    姑姑皮笑rou不笑，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說，“你喜歡爸爸呀？你現(xiàn)在吃的穿的，哪一樣是爸爸付錢的??？他的錢全交到療養(yǎng)院養(yǎng)他媽去了！”

    作為上門吃飯的新媳婦，卓微瀾也在場，尷尬地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姑丈微笑點(diǎn)頭，給沁雯夾菜，“爸爸下次給你買洋娃娃。”

    姑姑很不給面子，“不用了，微瀾這次不是送了一套嗎？帶寶石的，你去哪里買得到更好的！”

    卓微瀾簡直是無地自容。

    莫mama看不下去，說了兩句話圓場，莫爸爸順勢讓他們好好吃飯，不要多說了。吃完了飯，姑姑喜滋滋跟牌友打麻將去了，反倒是姑丈來給卓微瀾道歉。

    卓微瀾當(dāng)時覺得怎么可能會有這么好脾氣的人，一度很擔(dān)心姑丈對自己有意見。

    當(dāng)時，莫霜淡定說，“不用在意?！?/br>
    現(xiàn)在，莫霜終于想起了莫家最沒有存在感的人。

    理由是姑丈有了害人的嫌疑。

    “我覺得不是。”卓微瀾找不出正當(dāng)理由了，就用個人情緒判斷，“我要是姑丈，有機(jī)會殺丨人的話……肯定先把姑姑給殺了，害你一個侄女干嘛呀?！?/br>
    莫霜托腮，“也是。”

    “哎？”卓微瀾震驚，“你……你真的這么認(rèn)為？”

    莫霜笑了笑，“都是猜，還似乎找新的證據(jù)再說吧?！?/br>
    “是啊……”卓微瀾想久了頭有些暈，收了收東西，“我們找別人查一查再說?！?/br>
    “嗯，睡覺吧。”

    莫霜關(guān)掉了臺燈，無比自然地靠過來。

    卓微瀾沒有計較，盯著天花板發(fā)愣，腦袋里的思緒如同伍小蔓編出來的繩結(jié)一樣解不開。不久后，她感覺腰酸，輕輕扒拉開莫霜的手想翻個身，指尖剛碰著，就聽到耳畔響起一句，“沒睡著？”

    “嗬！”卓微瀾被嚇了一跳，“你也沒睡啊?！?/br>
    “睡不著?！蹦人蒙?，又纏上來抱緊了。

    卓微瀾揉了揉莫霜的頭發(fā)，“你這么抱怎么睡？”

    “不睡了？”

    “我明天要上班。”

    “唉。”莫霜不滿地嘟囔，“你怎么總是要上班?！?/br>
    卓微瀾想到自己小時候也是這么跟爸爸抱怨的，撲哧一笑，“你怎么像個小孩子一樣?！?/br>
    莫霜不要臉地貼得更緊，“微瀾哄哄我嘛?！?/br>
    “哄什么哄啊……”卓微瀾感到莫霜的手動來動去要讓被子漏風(fēng)了，沒好氣推開，“安靜點(diǎn)！現(xiàn)在很晚了，躺好了閉眼睛睡覺?！?/br>
    莫霜乖乖躺回去，“真的不哄我嗎？”

    卓微瀾受不住軟乎乎的哀求，撐起身子給莫霜捻被角，一下下地拍著，“這樣哄？”

    “唱個歌？”

    卓微瀾又習(xí)慣性地唱了莫mama教的搖籃曲，哼了兩聲意識到不對，迅速停下。

    “就這首吧?！蹦f。

    借著房間里微弱的光，卓微瀾看到莫霜閉了眼睛，遲疑一下，接了之前戛然而止的旋律繼續(xù)唱。不知是累了還是認(rèn)真了，她的聲音顫抖變了調(diào)，好幾次卡殼，都是莫霜輕聲提醒才能繼續(xù)。

    短短的搖籃曲，她唱得筋疲力盡，緩緩躺下來，睡在莫霜身側(cè)凝視那一張平靜的側(cè)臉。

    卓微瀾正好看到了隱隱的淚光。

    “老婆?！避嚨溡院?，她第一次用了這個稱呼，捏了個甜膩過頭的嗓音喚著，伸手抱住莫霜，一向前正好吻在了淚痕上。

    莫霜應(yīng)得很快，“哎?！?/br>
    卓微瀾點(diǎn)了點(diǎn)莫霜笑起來的唇角，“偷著樂算怎么回事啊?！?/br>
    莫霜睜眼轉(zhuǎn)身，直勾勾盯她，“明著樂?！?/br>
    “哼?！弊课懩笾哪橆a，嗔怨了句，“白哄了，又睜開眼睛了?！?/br>
    莫霜閉上眼睛，“沒有，睡著了?！?/br>
    嗓音盡量地放輕，掩飾了一些哭腔，半邊臉埋在枕頭了，落下的眼淚轉(zhuǎn)眼消失。

    可是，卓微瀾太熟悉莫霜了。

    她沒戳穿，挪了挪身子伸手緊緊擁抱。

    莫霜懂了，不再偽裝了，埋在她懷里低聲啜泣。

    卓微瀾不知道莫霜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只清楚地記得早晨第一個鬧鐘按時響起的瞬間，自己睜開了眼睛，摸到床頭的手機(jī)迅速劃掉提醒。

    然后，她沒有了睡意，轉(zhuǎn)頭看仍在睡覺的莫霜。

    卓微瀾小心掀開了被子，然后發(fā)現(xiàn)自己只穿了內(nèi)衣，而昨晚被眼淚打濕的睡袍皺巴巴縮在地上。她嘴角一抽，伸手撈起睡袍草草套上，重新把被子給莫霜裹好，躡手躡腳往衣帽間走。

    她換好衣服去洗漱，剛要洗臉，聽到房間傳來莫霜驚慌的聲音。

    “微瀾！”

    “……這呢。”卓微瀾急得毛巾都忘了放，打開衛(wèi)生間的門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