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嶸語焉不詳：“還不能確定。”

    費夷吾問：“那你為什么帶我來這里？”

    “你哪兒那么多問題。”

    費夷吾心說我還有很多問題要問呢。

    老警察抽抽鼻子，鼻翼兩側的法令紋像剪刀似的咔嚓兩下，她就熄火歇菜了。

    走出路口，來到一條流量還算可以的馬路，費夷吾看出了兩邊的差別。

    妖間界的空氣好有原因。

    大伙兒的代步工具不用燒汽油。

    刀劍亂舞。

    還有騎掃把的。

    費夷吾看得眼花繚亂。

    刑嶸問：“你師父沒帶你去過一次嗎？”

    “啥？”費夷吾心思完全不在老警察身上，心不在焉地反問，好久她才反應過來——“你還認識我?guī)煾福?？?/br>
    “不認識，知道一點，神農(nóng)架的守山人?！?/br>
    “什么？”

    她這連鎖反應出乎刑嶸意料，老警察提了提面部肌rou：“你道號什么？”

    “師父沒給我起道號啊?！?/br>
    刑嶸停下來，一手抓住她肩膀，伸出條分叉的舌頭在她頭頂上方舔了舔，然后，尷尬而又不失禮貌地笑了：“不好意思，認錯人了?！?/br>
    費夷吾磨了磨牙：“你說清楚?！?/br>
    “我聽說神農(nóng)架的守山人收了個繼承人，好像叫露西什么的。還想著是你來著。媽的，搞錯了?！毙處V抓了抓頭發(fā)，“哎，我警告你啊，不準跟任何人說我?guī)銇磉@邊了?！?/br>
    費夷吾真想拽出腦海里十萬個為什么甩到他臉上。

    不過……

    刑嶸剛才伸舌頭時現(xiàn)出的金黃蛇頭仔細看很像一個“忍”字。

    忍。

    忍字頭上一把刀。

    她低頭試圖撥開迷霧，刑嶸提到的名字突然出現(xiàn)在霧中央。

    露西。

    露西？

    蘆喜！

    費夷吾說：“蘆喜是我mama?！?/br>
    刑嶸看看天又看看地，松了口氣，“難怪了，氣息那么像?！?/br>
    說話間，老少二人已經(jīng)轉上另一條馬路。刑嶸后背僵直，收起一身懶散，煙頭也熄滅了，散發(fā)出危險的氣息。

    “媽的，還真溜到這邊來了?！毙處V啐了口。“小費，一會兒還得靠你搭把手，打不過我再送你回去。記住了，不管跟誰都不能提到你來過這邊，知道不？”

    “提了會怎么樣？”

    刑嶸輕飄飄道：“形神俱滅，萬劫不復?！?/br>
    費夷吾：“好?！?/br>
    認真思索了一會兒要怎么跟流光說。

    然后又想為什么要跟她說。

    刑嶸突然拍了下她腦袋：“專心點，咱們要降妖除魔。”

    “……”

    這條路費夷吾來過一兩次，長倒是不長，兩旁是開放式社區(qū)，羊腸小道很多，綠蔭森森，白天如公園，晚上似公墓。

    妖界猶然如此。

    刑嶸是差兩千年就滿兩萬歲的老蛇妖了還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搞得費夷吾也很緊張，不由抱緊了羅盤。

    “按理說，羅盤只能給繼承人，不知道怎么會給你?！毙處V冷不丁冒出一句，仍保持著貓腰弓身的姿勢。

    費夷吾仿佛看到了信息百科的人形態(tài)，興奮道：“羅盤果然另有玄機?！?/br>
    刑嶸噓了聲：“輕點?！?/br>
    “抓走那些風水師和妖怪的不是你的話，是誰呢？”費夷吾很好奇，“還有人——妖比你厲害嗎？”

    “小費，你知道人一生中最大的敵人是誰嗎？”

    費夷吾誠實搖頭。

    “自己?！?/br>
    好有道理！

    費夷吾心悅誠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