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個(gè)空調(diào)都沒有?！彼h(huán)視一周，瞧見龐景汶蹲在角落抹眼淚，“誒，至于么你。”

    龐景汶抽了抽鼻子，“我怕她mama不讓她上學(xué)了……楊嵐不壞的，她只是貪玩。”

    “你這樣沒少受她欺負(fù)吧。”她坐到書桌前的凳子上，遞給他一支煙。

    他伸出手，又局促地收了回去，“抽煙不好。”

    “你喜歡她。”她料到他不會(huì)答話，笑笑說，“玩貝斯多久了？”

    “一年，還在學(xué)。”

    “沒組樂隊(duì)？”

    “之前和琴行的朋友組了一個(gè)，解散了?！?/br>
    她隨意翻看著桌上的書，“被踢了？”

    他怔了怔，“你怎么知道……”

    她朝他看去，“沒見過你這樣的貝斯手?！?/br>
    “貝斯手……應(yīng)該是什么樣子？”

    “沒有應(yīng)該是什么樣子?？蠈W(xué)貝斯的不多，你為什么選貝斯？”

    “很酷?！彼麚狭藫隙?，“其實(shí)我學(xué)的電子琴，他們組樂隊(duì)差個(gè)貝斯，叫我改練貝斯。后來找到別的貝斯手，我就退出了?！?/br>
    “你不喜歡貝斯？”

    “不！特別喜歡。”他搖頭，眼里驀地有了光亮，“John Paul Jones是我最喜歡的貝斯手?！毖a(bǔ)充道，“齊柏林飛艇的貝斯手?！?/br>
    “我曉得?！彼鶡煾桌锒读硕稛熁遥肮麣た臻g知道吧？我周末都在，有空來玩。”

    “??？噢……好?！?/br>
    葉釗敲了敲門，隨后推開門。李琊走過去，扶住他的肩膀，往客廳看了看，“她們走了？”

    他側(cè)過身去，與她保持一寸的距離，“勞煩你寬限幾天，對(duì)他們家來說也不是一筆小錢。”

    她“嗯”了一聲，悶悶地說：“你不要跟我這么客氣?！?/br>
    第十七章

    龐景汶乘車走了，剩下葉釗和李琊走在人行道上，相顧無言。

    秦山說“他們家比較復(fù)雜”，楊嵐說“我們家不是你想的那樣”?？催^這一出鬧劇，她終于明白原由。沒有人愿意將這些透露給一個(gè)外人，她無異于掀開他的傷疤窺探隱秘。

    她停下腳步，說：“我不放心楊嵐所以才告訴你……不該讓你摻和的。”

    “沒有。”他的聲音輕輕柔柔，卻有一分疏離，“讓你看笑話了。”

    “誰家沒點(diǎn)事兒?！彼o了衣兜里的煙盒，“葉釗，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啊?！?/br>
    “哪樣？”他還穿著染了酒漬的襯衫，路燈的光穿過枝葉映在頃長的身影上，沒有風(fēng)塵仆仆，沒有疲倦不堪，他站在她面前，漠然地。

    若是今夜有月亮，他可比擬皎潔月光，清清冷冷，離她好遠(yuǎn)好遠(yuǎn)。

    “沒有人怪你。”他抬手揉她的頭發(fā)，“我說了，你做得很好。”

    “你不能討厭我?！?/br>
    他在她鼻梁上輕刮一下，“怎么會(huì)，好歹你也是客戶?！?/br>
    “不是?！彼∷氖滞?，被他巧妙抽回。日夜徘徊在心中的話呼之欲出，她轉(zhuǎn)過身去，“算了……請(qǐng)我吃布丁?！?/br>
    “好啊?！?/br>
    她同他并肩走著，“你怎么喜歡吃布?。俊?/br>
    “還好。本來想戒煙，學(xué)著他們吃糖這些，結(jié)果沒戒成，倒養(yǎng)成了時(shí)不時(shí)吃個(gè)布丁的習(xí)慣?！?/br>
    *

    便利店里面生的職員在崗，葉釗買了兩盒布丁，李琊說：“老板也要付錢??？”

    職員疑惑地打量他們，“老板？”

    “沒事?！比~釗接過零錢。

    李琊雙手負(fù)在背后，跟著他走出去，“員工都不認(rèn)識(shí)你。”

    他拆開布丁的包裝，遞給她一盒，“名義上這家店是老秦的。”

    “你是合伙人的事情不能讓太多人知道?！彼〕錾鬃鱼曉谧炖?，撕著密封薄膜，手上用勁，不知怎么勺子掉了下去。

    “用我這個(gè)?！彼苯影焉鬃臃胚M(jìn)她手上的盒子里，“可以避免麻煩?！?/br>
    將前后聽到的消息聯(lián)系起來，她幾乎確定他家里欠了貸，并且不是小數(shù)目。

    慢吞吞吃完布丁，兩人已走到茶樓前的路口。李琊把空盒子丟在垃圾箱里，故作輕松地說：“請(qǐng)我吃布丁，附贈(zèng)送我回家，下次要怎么還你才好？”

    “陪我散步回去?！彼f完笑笑，“好了，我走了?！?/br>
    “葉釗，你不能因?yàn)闂顛挂驗(yàn)楹团d就疏遠(yuǎn)我。”

    他輕呼一口氣，“meimei崽，不要這么敏感。”

    聽見他念“meimei崽”，她有些心酸，卻笑得眉眼彎彎，“我最機(jī)靈了?！?/br>
    “誰能比你聰明?！?/br>
    “你答應(yīng)我?！?/br>
    “為什么？”

    “好不容易多了一個(gè)可以說話的人。”她眼里皆是懇切，依舊傲然道，“我不管，你答應(yīng)我。”

    “好。”

    *

    茶樓燈火通明，董婆婆坐在吧臺(tái)后看電視，見李琊進(jìn)門，笑著說：“唉喲，我們幺兒回來了。餓不餓？廚房煮了你喜歡的小湯圓?！?/br>
    她搖頭，“小姑不在？”

    “她和你干爹去看房子了?！?/br>
    “看房子？”她走到吧臺(tái)里面，拿鑰匙去開上鎖的柜子，打開來卻只有雜物，“你知道姑姑把我的煙放哪兒了嗎？”

    “妹崽家家少抽點(diǎn)煙?！倍牌沤?jīng)不住她甩手撒嬌，指了指上排的柜子。

    她拿出一條橘色百

    樂，問：“看什么房子？”

    “照母山的，你干爹要給你們買房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