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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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防成這樣……就有點過分了吧?賀緘看著她道,“過來坐,這里沒外人,不必拘禮?!?/br> 就是因為沒外人我才“拘禮”啊!湯媛假意笑笑,慢騰騰的挪到離他最遠(yuǎn)的那張玫瑰椅側(cè)身而坐。 賀緘起身,她手一抖,下意識的也跟著站起來,卻見他徑直走至外間,關(guān)上門,上了栓,然后大步走入里間,在她目瞪口呆之下,笑了笑,然后挑下錦簾,整個屋子,因封閉頃刻間變得靜謐而又怪異。 連呼吸聲都變得震耳欲聾! 這,這是要干啥呀?湯媛打著哈哈,一面朝窗戶走去,一面道,“這屋子還怪悶的,奴婢幫您打開窗透透氣,咦,這栓子還挺結(jié)實,挑不開……” 誰知她越緊張就越挑不開,直到賀緘走了過來,自身后伸出一只手,幫她壓了壓那撬開一半的木栓,道,“先關(guān)著吧,找你來說想說點重要的事?!?/br> 啊,原來是這樣?。∷o張的差一點同手同腳,先是想從右邊離開,卻撞進(jìn)賀緘懷里,又改向左,結(jié)果左邊是案幾。 我就這么可怕嗎?賀緘多少有點傷自尊,便不再逗她,退開幾步,放她回原來那位置坐定。 湯媛兩靨緋紅,訕訕而笑,“不知殿下召奴婢過來有何吩咐?” “我今天見過馨寧?!辟R緘直奔主題。 見就見唄,關(guān)我毛事!不過他警告過她不準(zhǔn)再提他愛慕馨寧那檔子事,湯媛只嗯了一聲,不敢隨意接話。 “我想,你應(yīng)該早就猜出那日花鳥苑蓉蓉墜湖之后是她有意疏忽你。”賀緘滿臉失望。 前世他一直以為是自己偏心才導(dǎo)致馨寧越來越討厭媛媛,內(nèi)心不免背負(fù)著莫名的愧疚,然而此生他并未對不起馨寧,媛媛更沒有礙著她什么,她為何要這樣? 可是馨寧矢口否認(rèn),不過有些東西真相就在那里,承不承認(rèn)都一樣。 湯媛愣了下,沒想到賀緘竟為自己質(zhì)問馨寧,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其實她也納悶明明是那么漂亮又端莊的女孩子為何突然這樣對她? 內(nèi)心也不是全然沒有一點頭緒,只是那頭緒太飄渺,真要拿來詳說又有點兒不知從何說起……馨寧,似乎是在吃醋? 倘若是真的,那賀緘還不得笑死,而她,妥妥冤大頭! 賀緘默然片刻,繼續(xù)道,“我知道有些話現(xiàn)在與你說,你可能一時摸不著頭腦,媛媛,我跟馨寧是不可能了,我不會娶她,”這么解釋她可能還是不懂,賀緘干脆直言道,“我不喜歡她,現(xiàn)在明白了嗎?” ???湯媛完全愣住了。 賀緘望著她的眼睛,徐徐道,“你知道的,我并不看重女色,即便是長輩所賜,能拒絕的定然也會推掉……” 湯媛險些忘了呼吸,心跳如雷,怔怔而又茫然的陷入他深邃的眼眸。 他為何要對她說這些? 為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她幾欲顫抖。 “將來我可能會求娶沈侍郎家的二小姐,但不是你想的那樣?!?/br> 湯媛狂熱怦然的心跳頃刻墜入冰湖。 目光越發(fā)困惑的望著他。 “媛媛,沈二小姐是個很不錯的人,對我亦無男女之情,她幼年中毒傷了身子導(dǎo)致不能生育,因此像你一樣的喜歡孩子,將來咱們的孩子掛在她名下,與嫡出無異,我努力的一切都是你的,也只疼你好不好?你或許一時很難理解,但再給我一點時間,日后我一定慢慢與你解釋……” 賀緘越說越快,疾步上前抓住撩起簾子就要往外面走的湯媛。 你說你喜歡馨寧鄉(xiāng)君,好吧,你就喜歡唄。 今天你又告訴我你不喜歡她,好吧,那你就不喜歡??! 可是你又要娶沈二小姐! 那你就娶啊! 這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關(guān)我什么事!”湯媛使勁抹了把淚,哭道,“為了沈二小姐的名聲,您把奴婢喚來關(guān)起門說話,奴婢很是理解,但是下面的話兒奴婢不想再聽,也做不了您的主,您有太嬪娘娘,再不濟(jì)還有皇上,真犯不著跟一個奴婢說!” 可是越掙賀緘抱的越緊,她啜泣著胡亂拍他。 “那你想要怎樣?”他蹙緊眉宇,啞聲問,“媛媛,你告訴我,你想要怎樣?我不相信你一點兒也不喜歡我,否則你不會哭!” 你欺人太甚,你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殿下,您太讓我失望了,您憑什么抱我?”她攥住拳頭砸他,每一下都用了力氣,卻如棉花棒子敲在石頭上,他是巋然不動,她卻是疼的手腕子發(fā)麻! “你等著,我要告訴太嬪娘娘你欺負(fù)我!”她伏在他懷里嗚嗚哭泣,腦袋被他按住無法動彈。 “你且告去吧,反正我是不會將你許給羽林衛(wèi)。”他一時不忿,也撂句狠話,斬釘截鐵。 第32章 圍場 湯媛整了整發(fā)鬢,盡量若無其事的拉開門,一陣微涼的山風(fēng)拂面而過,吹得昏沉大腦清醒幾分。 她覺得自己是神經(jīng)病! 如果不是神經(jīng)病為何要拒絕賀緘? 也拒絕了一條錦繡前程。這輩子都不會再有這樣的機(jī)會了。 而人一輩子又能遇到幾次陪伴心愛之人共赴榮華的機(jī)會?且心愛之人居然也挺喜歡她! 她都不知自己該笑還是哭,賀緘逼問她到底怎樣才肯從他? 她說不出口啊,怕賀緘笑,或者連笑都笑不出,而是一句——你特么的臉怎么這么大! 可不是么,跟一位皇子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就算總是無條件袒護(hù)她的徐太嬪聽了怕是也要懷疑她的腦子是不是有?。?/br> 她知道賀緘就在在身后,眉目雋秀,卻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 不能回頭,萬一控制不住腦子一熱重新?lián)溥M(jìn)他懷中,此生就再無反悔的機(jī)會 賀緘沉默的望著湯媛越發(fā)窈窕的背影隨著一籠燭火融入無盡的夜色。 他把一顆心捧給她,她都不稀罕。 前世亦是如此。 難道此生她也非得要先失.身才肯委身與他? 可他下不了手。 他漠然轉(zhuǎn)身,將飄零而過的前世碎影拋諸腦后,那是他酒后不堪思念的瘋狂,還有一次是妒火焚身的狠厲。 翌日天不亮,冗長而又厚重的圍獵號角響徹上空,一群鮮衣怒馬的少年人簇?fù)碇首诱f說笑笑打眼前經(jīng)過。 賀純比他的哥哥們幸福多了,抱著竹馬坐在父皇腿上,張大好奇的雙眸,別看他年紀(jì)小,京師幾位比較特殊的世子他還是認(rèn)識的。 一旁的婉貴妃大約見他可愛,笑盈盈的捏了捏他臉頰,捏他的那只手白的耀目,指甲卻紅的仿佛剛挖過人心,賀純本能的避開。 “這孩子還認(rèn)生呢!”婉貴妃掩唇而笑,香風(fēng)陣陣。 父皇的眼光也不過如此,這個女人除了看上去比較適合做乳母,連湯宮人一根頭發(fā)絲都不如!賀純聳了聳肩。 那一邊,走在最前面高高居于馬上的賀纓瞇了瞇雙眸。 他的近身大內(nèi)侍劉克居與他并轡而行,用只有他才能聽清的聲音淡淡道,“那邊已經(jīng)布置好了?!?/br> 好,很好!賀纓眼底掠過一抹寒芒,唇角高高上揚(yáng)。 此番賀緘主動避讓,沒有參與進(jìn)來,也算知曉好歹,令他非常滿意,畢竟這趟玉泉山之行是專門為賀綸準(zhǔn)備的! 玉泉山的圍場一分為二,最北面那片周圍遍布結(jié)滿倒刺的銅絲網(wǎng),亦是最危險的獵區(qū),三年前就專門為皇上養(yǎng)了一頭巨熊,因為壯年的巨熊腦髓乃治愈風(fēng)疾的最佳藥引,如今正是適齡待宰之時。然而獵熊卻是狩獵中最最危險的一種,比狩獵老虎花豹還困難百倍。據(jù)說壯年的熊皮堪比遁甲,普通箭簇壓根就射不透,即便有特制的寒鐵機(jī)弩,也不能離的太遠(yuǎn),且巨熊耐打,受傷后性情更為暴烈,徒手撕碎幾十個人不成問題,你要是敢爬到樹上,它能把樹連根拔起。 為了減少獵熊時的危險性,這片銅絲圍場早年就挖了數(shù)十個避險坑,只要熟悉路徑關(guān)鍵時刻跳進(jìn)去即能保命。巨熊不懼水火亦不怕樹高,唯獨(dú)對深坑頭疼,它太重了,跳進(jìn)去先不論會摔成什么樣,反正一定爬不出。 但不管提前布下多少保險措施,風(fēng)險依然遠(yuǎn)遠(yuǎn)大過普通圍獵。 原定今年是由幾位五軍都督府的將軍共同圍捕,誰知大皇子感念父皇養(yǎng)育之恩,憑借一片孝心,誓要親自獵得此熊進(jìn)獻(xiàn)皇上。 滿朝一片嘩然,某些演技精湛之輩還當(dāng)場落下了感動的淚水。 賀纓無論是身份還是才學(xué)基本都挑不出黑點,而皇上似乎也有屬意他入主東宮的意思,但又礙著章皇后,才遲遲未做決定。 可今日獵熊這件事要是被賀纓得逞了,再由甄閣老指點一下風(fēng)向,屆時雪花一樣的上疏就能砸的皇上分不清東南西北,就算他再能拖,也斷沒有改立賀綸的理由。 賀纓這個太子,基本就是板上釘釘?shù)氖聝毫恕?/br> 而賀纓當(dāng)太子,比賀緘更害怕的當(dāng)屬賀綸,不出意外的話他將成為賀纓頭一個要收拾的對象。 此刻另一邊,馮鑫滿面肅容,伺候賀綸上馬,悄然壓低嗓音道,“殿下,要不老奴再去激一激老三……” 倘若賀緘也請命,賀纓此番定然討不得好處。 賀綸冷笑一聲,“沒用的,我那樣輕視他的母妃,他都不為所動,這種人不是冷血無情便是太過聰明。” 畢竟賀纓入主東宮,首先遭殃的人是賀綸,賀緘可不傻,干嘛為了一時意氣沖鋒陷陣,這種危險的事就讓賀綸自己去解決吧,且他相信賀綸一定能勝任。前世的玉泉山之行,賀綸雖然負(fù)傷,但還真讓他獵到了那頭熊,若非有人跳出來指摘他在狩獵途中對賀纓下黑手,說不準(zhǔn)那回被立為太子的就是他。 但不管事實怎樣,指摘皇子都是大不敬,不管屬不屬實,先得走一趟慎刑司,那個告狀之人熬不過大刑,當(dāng)晚暴斃,最終此事又成了一段不了了之的案子,大家也跟著和稀泥,誰也不敢再提立太子之事。 一身甲胄獵裝的賀綸正了正頭盔,經(jīng)過賀緘身邊時看了他一眼。 賀緘拱手肅穆道,“恭祝五弟心想事成?!?/br> “你當(dāng)然得這么恭祝我?!辟R綸不屑道,“倘若我栽了,下一個就是你?!闭f完縱馬揚(yáng)塵而去。 陳三有搖了搖頭,對賀緘道,“殿下,要不也跟過去看看吧,大不了不出手,萬一……” 萬一賀綸真中了賀纓的算計,下一個倒霉的必然是賀緘。 賀緘凝目道,“賀纓不是他的對手,甄閣老也不是吃素的。” 言下之意就是這兩個人對上,誰也占不到誰便宜。 陳三有卻為賀緘那句“賀纓不是他的對手”而驚詫不已。 在大家眼里,賀綸這種人即便拿劍也得用帕子包著,又豈會受得了真正流血流汗拿命去拼的場子? 賀緘對他的反應(yīng)見怪不怪,若非前世親自對上,其實他也不知賀綸那種嬌生慣養(yǎng)渾身毛病的怪癖下還藏著如此精妙的箭術(shù),身手亦是南少林普世大師的一脈真?zhèn)?,章家對他真真是用心良苦?/br> 而素以拉開二石弓震撼世人的賀纓,頂多也就跟賀綸拼拼力氣,真要廝殺起來,技巧完全被碾壓,大約不夠賀綸十招,所以前世有人告賀綸對賀纓下黑手,多半是賀纓沒打過賀綸反咬一口。 “那以殿下的意思是……老大討不到便宜?”陳三有遲疑道。如此就是賀綸占上風(fēng)?那也不太好呀。 “放心,他也占不了上風(fēng)?!辟R緘唇角微揚(yáng)。 倘若賀綸一開始就坦誠相待,而不是輕視他的母妃,他倒真不介意與賀綸聯(lián)手一次,現(xiàn)在,就讓他自討苦吃吧。 他不是瞧不上庶子嗎,那前世干嘛還弄大媛媛肚子?想起那個該死的小野種,賀緘的目光已如冷霜,當(dāng)時他就該把那小玩意大卸八塊丟給賀綸,仔細(xì)欣賞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