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村
莫逐硬把聞瑕邇拉扯到了后方, 壓低了聲音道:“少君如若不收斂性子, 莫逐便只好得罪少君,將少君帶回府中了。” 聞瑕邇看向莫逐緊撰他衣衫的手, 頗為不解,“我可什么事都沒做?!?/br> “少君同緲音清君搭話了?!蹦鸬?。 “我不過是順口道了句實(shí)話。”聞瑕邇摸了摸下頜, “我難道連話都不能和君惘說了?” “最好不說?!蹦鸬溃骸拔抑倬退粚Ω?,但我們此番是來調(diào)查中毒邪祟一事,少君莫要忘了?!?/br> 聞瑕邇瞥了一眼被眾人簇?fù)淼陌滓律碛埃幌滩坏溃骸暗拇_不對付?!?/br> 三方將各自知曉的有關(guān)邪祟的消息互通完畢后,便兵分三路, 從三個不同的方向開始搜尋水村, 一有異樣便放出信號彈,知會其他兩方。 朗禪把邪祟一事的詳情告知了聞瑕邇,末了還邀聞瑕邇同他一道搜尋。聞瑕邇一口回絕,和莫逐挑了另一條道, 入村探尋。 天色漸暗,村內(nèi)的景象已經(jīng)開始變得昏黑。 聞瑕邇和莫逐在一條甬道上行走, 他丟了三兩道落火符在前方的虛空中點(diǎn)燃, 看清了甬道兩邊皆是鱗次櫛比的屋舍,有的屋門大開, 有的窗屋緊閉,大開的房屋中無一例外都躺著人的尸首, 散發(fā)出難聞的惡臭。 “阿禪同我講, 這些人可能沒死, 但也不能算是活人?!甭勮円艘坏缆浠鸱樟聊_下躺著的一具尸首,端詳著尸首道:“他們可能會突然醒過來,就跟詐尸一樣?!?/br> “若是邪氣入體,這些尸首必定無法見光?!蹦鸲紫律恚终聘采狭艘粚屿`力后著手翻看這具尸首,半晌道:“我仍舊覺得是中毒?!?/br> 聞瑕邇又點(diǎn)了幾道落火符,將這具尸首照的更清楚些,“阿禪說若是被這些尸首抓傷或者咬傷,過不了幾日也會變成這幅模樣?!?/br> 他掃視著這尸首的身形,說道:“城中的乞丐只有脖頸的地方變成了紫色,水村的這些尸首全身都透著紫色?!?/br> “那乞丐應(yīng)當(dāng)是中毒不深,毒素尚未蔓延全身?!蹦鹗帐制鹕?,神色有些凝重,道:“只是不知是出自何人的手筆,不僅是冥丘,就連禹澤山、司野、青穆三地也均遭此禍亂。” “害人不淺。”聞瑕邇一眼掃盡屋舍內(nèi)五六具尸首,老弱婦孺具遭毒手,“全是沒有修為的村民?!?/br> “修士有靈力護(hù)體,即便中了毒也傷不及性命?!蹦鸬溃骸捌胀ㄈ说拇_才是下手的最佳人選。” 聞瑕邇抬手在虛空一點(diǎn),落火符便飄向前方,他和莫逐二人就著火光繼續(xù)往甬道深處前行,聞瑕邇道:“禹澤山應(yīng)天長宮還有云家,皆說是沿途一路追蹤方才尋至此地。不知莫先生的想法可同我是一樣的?” 此前聞瑕邇一直都是吊兒郎當(dāng)?shù)膯灸稹澳值堋?,眼下難得正經(jīng)一回喚了一聲“莫先生”,莫逐亦正了正色,答道:“恐怕是有人故意為之。” “是啊?!甭勮兠嫔⒊?,“都算計(jì)到家門口來了?!?/br> “一路縱觀這些村民的狀況應(yīng)當(dāng)是中毒已久。”莫逐沉吟道:“這水村中大約已查不到那幕后黑手的蹤跡了?!?/br> “行下這樁惡事的人之后再揪出來也不遲?!甭勮兂谅暤溃骸把巯氯羧斡蛇@毒四處流竄,只怕屆時(shí)不只禹澤山司野青穆冥丘四地,整個修仙界恐怕都要遭此一劫?!?/br> 莫逐道:“少君有何看法?” “除掉毒源?!甭勮兊溃骸斑@才是迄今的頭等大事。” 莫逐稍稍一怔,眼中流露出些許異色,“少君仁善?!?/br> 聞瑕邇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繼續(xù)往下說道:“既然其他三家都被邪祟引來至此,我估摸著毒源應(yīng)當(dāng)就是在這水村之中了?!?/br> “有理?!蹦鸬溃骸安贿^眼下天色已晚,視線受阻。毒源恐不好尋。” 聞瑕邇默了片刻,突然話鋒一轉(zhuǎn),“莫逐兄弟你知道子母蠱嗎?” 莫逐對他口中喚出的稱呼顯然已經(jīng)能夠坦然應(yīng)對,說道:“知道一些。據(jù)說是母蠱會誕下無數(shù)的蠱蟲,這些蠱蟲被稱為‘子蠱’。子蠱只聽從母蠱的號令,母蠱便可讓這些子蠱進(jìn)入人的體內(nèi),從而cao控被子蠱入體的人?!?/br> 聞瑕邇點(diǎn)頭道:“不錯?!?/br> 莫逐一點(diǎn)便透,“少君可是想說這村中的村民是中了子蠱?” “子母蠱只是我的一個猜測,只是見這些村民異狀,才由此推想。”聞瑕邇掃視周遭一圈沒有動靜的尸首,“你看他們現(xiàn)在一動不動明明就像一具死了很久的尸體,但阿禪卻說他們會突然醒來?!彼^看向莫逐,似笑非笑,“醒過來之后的舉動,像不像是母蠱在背后喚醒他們,cao縱他們?nèi)プヒ??!?/br> 莫逐目光飛速掠過地上躺著的尸首后,最終不得不頷首贊同,“少君心思縝密,此番猜測恐就是這些尸首發(fā)狂咬人的緣由了。” “還有待推敲?!甭勮兒湍鸲俗叩揭粭l岔路上,他道:“若真是子母蠱,只有等這些尸首醒過來后,才能探出母蠱的藏匿之處?!?/br> “何以見得?”莫逐道:“母蠱cao控子蠱時(shí),會有何不同?” 聞瑕邇隱隱聽到左邊的岔路傳出腳步回聲,道:“母蠱既然能cao控子蠱,可見一定是神智清明,頭腦猶若常人。而不是像這些村民一樣只知道胡亂咬人?!?/br> 音方落,那陣腳步聲便愈加清晰,浩浩蕩蕩的聲響約摸不下十幾人。只聽有熟悉的人聲呵道:“這村子翻來覆去也全是些死透了的邪祟,不如早日轉(zhuǎn)道回青穆去得了!” 云束以帕掩鼻快速的遠(yuǎn)離這一處惡臭濃重之地,云家弟子緊跟他其后,勸慰道:“這是家主特意交待給公子的差事,公子還是探查出這些邪祟的底細(xì)后再回去,才好向家主交待……” “整個村子上上下下都是死人,你來教我如何撬開這些死人的嘴從中問出他們的底細(xì)來?”云束極不耐煩,“依我看就是聞旸那小子搞的鬼!回青穆之后我就同父親這樣……我去!” “不過半晌未見,怎的又開始往我身上潑臟水了?”落火符幽幽前行,聞瑕邇從火光后顯出身形,“造謠生事的功夫見長啊?!?/br> 云束手掌抵著劍,心中慌作一團(tuán),面上卻裝出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樣,“你說不是你干的,你總得拿出證據(jù)來自證清白!” “是嗎?”聞瑕邇面做惋惜狀,“我以為以我們二人的關(guān)系,我只消說這么一句你便該信了我啊。” “什么關(guān)系!”云束面上的從容瞬間坍塌,“我和你半分關(guān)系都沒有!不要胡說八道污我清白!” 聞瑕邇嘆了口氣,“你這么說可就傷我心了,我可是你正兒八經(jīng)的大表……” “啊!”云束突然大叫一聲,蓋過了聞瑕邇的話音。他提著劍火急火燎的走到聞瑕邇身前,咬牙切齒的低聲道:“你這個天殺的到底想干嘛!” 聞瑕邇笑了一笑,轉(zhuǎn)頭朝莫逐道:“莫逐兄弟等我一會兒,馬上就好。” 莫逐聽后欲言又止,聞瑕邇又道:“一樁小事罷了?!?/br> 他說罷便提起云束往屋檐上掠去,站穩(wěn)后伸手彈了彈云束的劍身,調(diào)侃道:“怎么著啊,還想弒兄不成?” 云束惡狠狠的瞪他一眼,見兩人所站的位置已離人群甚遠(yuǎn),便倏的收了劍,“有話快說!” 聞瑕邇也懶得再和云束繞彎子,直截了當(dāng)?shù)膯柕溃骸拔夷锊∏槿绾???/br> 云束聞言臉上憤然稍斂,口氣卻仍舊不善,“這些天入秋,病情比夏日要好些了?!?/br> “那我弟弟如何?”聞瑕邇又問。 “還能如何?”云束厭惡道:“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待在自己院子里養(yǎng)動物?!?/br> 聞瑕邇心下稍寬,一掌拍在云束肩膀上,“要是讓我知道你有所欺瞞,你猜猜會有什么后果?!?/br> “愛信不信!”云束哆嗦著肩膀怒目圓睜,“你既然想當(dāng)孝子現(xiàn)在就該去姑姑膝下伺候著,在我面前裝什么裝……” 聞瑕邇道:“你當(dāng)真想讓我去云家侍奉我娘?” 云束臉色一白,嫌惡道:“你一輩子不和我云家沾上關(guān)系才好!” 聞瑕邇冷笑一聲,一腳踹在云束屁股上將人踹下了屋檐,“求之不得?!?/br> 云束摔了個四腳朝天,云家弟子忙上前攙扶,云束站起身指著屋檐就要破口大罵,可那上方哪里還見得著聞瑕邇的身影。 “少君為何屢屢針對云束?”莫逐走在聞瑕邇身旁忍不住問道。 他二人已行至一方開闊的道上,沿途景象與他們進(jìn)村時(shí)所見無二,具是被渾身發(fā)紫的尸首占據(jù)。 聞瑕邇抬腳跨過一具尸首,淡聲道:“云家與我有一段舊怨,雖談不上不共戴天,但卻讓我至今難以釋懷?!?/br> 何止是難以釋懷,說成是刻苦銘心都不為過。 他之所以會在前些時(shí)日云束和朗婼成親之日上干出那一番駭人事,不過是為報(bào)當(dāng)年云酬趕盡殺絕,羞辱他父之仇,而君靈沉算起來只是捎帶罷了。 他十歲之時(shí),他父親聞秋逢曾帶著他一起去過云家,所為之事不過一件,便是向當(dāng)時(shí)的云家家主求個情面,帶走他母親和弟弟云杳,一同回冥丘。 他父親彼時(shí)尚未聲名鵲起,不過一介散游魔修。那云酬知曉他們來意后便起了殺心,用著大人談事的由頭將他從他父親身邊帶離到后院,讓那時(shí)比他小上一歲的云束陪他玩耍。 他當(dāng)時(shí)年幼,聽見云束喊他一聲表哥便欣喜不已,對云束毫不設(shè)防,而云束卻在他二人獨(dú)處時(shí),端了一盤有劇毒的糕點(diǎn)哄他吃下。若非他當(dāng)時(shí)已入道體內(nèi)有靈力暫時(shí)吊著他半口氣,而他父親又恰好發(fā)現(xiàn)的及時(shí),他早已死在云束的那盤糕點(diǎn)之下。 在云酬鋪天蓋地的羞辱和無盡的謾罵聲下,他猶記得當(dāng)初他父親是如何帶著奄奄一息的他躲開云家人的追捕離開云家的。這天地間最能羞辱詆毀人的字眼,在那場逃亡中,十歲的他從一個稱得上是他舅舅的人口中聽的一清二楚。 然他父親如今已不是當(dāng)年能任人羞辱的魔修了,他亦不是當(dāng)年隨隨便便一盤帶毒的糕點(diǎn)就能要他半條命的幼童了。云家最重顏面,他便親手?jǐn)嚵诉@顏面。 莫逐十分有眼色的沒有追問這段舊怨的前因后果,只囑咐一句:“少君下手有分寸便可?!?/br> 聞瑕邇道:“要不了他的命。” 正二人說話間,黑漆漆的街道四下驟然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詭異氣氛油然而生。 聞瑕邇彈出幾道落火符浮在虛空,霎時(shí)照亮了大半條街道,只見原本地上躺著的尸體竟拖著四肢,從地上緩慢爬起。 “出手了。”聞瑕邇掃視著四面八方不斷蘇醒的尸體,笑著問莫逐,“不知我和莫先生的眼力哪個更好一些?” 莫逐背靠聞瑕邇而立,一雙眼飛快的在尸體上掠過,“莫逐虛長少君幾歲,想來在眼力這方面應(yīng)當(dāng)略勝少君一籌?!?/br> “那可不見得?!甭勮兺绞之嬯?,不過眨眼,地面赤光大盛,困住了大半齜牙咧嘴涌上前來的尸體,“不是說年紀(jì)越長眼神就退步的越厲害嗎?” 莫逐面上難得浮現(xiàn)出幾分笑意,只見他伸手在虛空中用力一握,一桿通體黑槍便憑空出現(xiàn)在他掌中,他握槍朝前方迎面而來的尸群中縱身一掃,掀起一陣勁風(fēng)。槍風(fēng)所及之處,皆變作了一排排四分五裂的尸首,“此眼力非彼眼力?!?/br> 聞瑕邇丟出幾張?bào)@雷符,一陣電閃雷鳴之后,尸群便化作了一團(tuán)黑漆漆的焦,癱倒在地。 “雖沒什么大能耐?!甭勮兡抗夥胚h(yuǎn),見街道深處不斷有尸群蜂擁而來,“數(shù)量卻不容小覷?!?/br> 莫逐點(diǎn)頭應(yīng)聲,手中長|槍陡然滑出,光影流竄,橫掃一片。 這時(shí)黑寂的天空上方忽然亮起一陣金光,緊接著幾聲脆響,金色的火星簌簌從天空垂落散向四周。 “少君。”莫逐翻手回槍,“我們?nèi)???/br> “自然要去?!甭勮円贿B放出兩個束縛陣,“萬一被他們先找到,我們在這里豈不是白忙活一場?!?/br> 二人縱身一躍齊齊跳上屋檐,腳下瓦片沙沙作響,奔至信號彈點(diǎn)燃處。 云家一眾身陷囹圄,前后左右均被數(shù)以百計(jì)的尸群包圍,已有幾個弟子不慎被尸群抓咬,陷入昏迷,士氣節(jié)節(jié)退敗。 云束一腳踢開近身而來的尸體,咬牙切齒道:“再放一個信號彈!我不信沒一個人趕來!” “公子?!庇械茏拥溃骸芭R行前應(yīng)天長宮的人只給了一個信號彈……” “這群窮鬼!”云束罵道:“連個信號彈都舍不得多給!” “啊啊啊——” 云束揮劍砍下尸體的胳臂,高聲問道:“發(fā)生何事?” “公子又有弟子被抓傷了!” 云束咒罵一聲,出劍的動作開始急躁,又見半晌未有人前來支援,心中急躁更甚,“先殺出一條路來,從這些尸群里逃出去再說!” “已有六人被抓咬,公子我們脫不開身!” 話音方落,只見應(yīng)天長宮的弟子從半空中落于尸群外圍,朗禪手起劍落,迅速的揮斬出一條道來,他朝云家眾人喊道:“前方有一座廟宇,諸位帶著受傷的弟子先行撤離!” 云束聞聲,帶著云家眾人快速撤離,與朗禪擦肩而過之時(shí),憎惡的剜了對方一眼。 “不知好歹的東西!”應(yīng)天長宮中有弟子出聲,“若非二公子及時(shí)趕到,這云家早被撕咬的粉碎,哪里還有命逃!” 朗禪擋劍截殺大半尸群,平聲道:“莫要多言,我們此番是來查清邪祟一事。” 聞瑕邇和莫逐從屋檐上落至地面,見朗禪收劍入鞘,周遭橫尸遍野,不見異動,便知是對方出了手。 朗禪砍殺上百尸群,眉目間卻仍舊凝重,見他們二人已至,便說道:“先同我去前方的廟宇一避?!?/br> “為何要避?”聞瑕邇不解其意,“你都?xì)⒘诉@么多尸體了,還避什么避?” 朗禪道:“這些東西殺不死的,過不了須臾便會恢復(fù)原狀?!?/br> 聞瑕邇聞言一愣,隨即看向莫逐,“可我和莫先生方才已經(jīng)制住一片,不見……” 腳下四分五裂的尸首,突然猛烈的顫動起來,隨即以rou眼可及的速度開始重新拼接成一具完好的身體。 聞瑕邇見此,“有異”二字被他吞回腹中。 朗禪讓應(yīng)天長宮弟子先行一步,轉(zhuǎn)頭又向聞瑕邇道:“先去廟宇暫避,詳細(xì)的我之后再同你們說?!?/br> 聞瑕邇點(diǎn)頭,與莫逐一起和朗禪動身前往廟宇。 途中偶遇禹澤山一行,朗禪上前挑了幾句重要的與君靈沉說道,隨后禹澤山一行便同他們一道進(jìn)了廟宇。 黑云遮月,村內(nèi)四下陰風(fēng)乍起,惡臭濃郁盛到極致。 破敗的廟宇內(nèi)點(diǎn)著幾盞昏黃油燈,寒風(fēng)撲面而來,卷起一股惡臭,熏得聞瑕邇也有些招架不住,捂住了口鼻。 廟宇大門一合上,禹澤山的弟子便沿著各處門窗以劍畫出靈印,封鎖住廟宇,教外面的尸群一時(shí)不得闖入。 云家包括云束在內(nèi)一共十二人,此時(shí)已被抓咬了六人,這六人被安放在干草堆上,昏迷不醒。 君靈沉領(lǐng)著禹澤山弟子站在對面,聞瑕邇領(lǐng)著莫逐和朗禪坐在一處,他瞥了一眼云家受傷的人便收回目光,轉(zhuǎn)頭問朗禪,“阿禪你方才說那些東西殺不死是什么意思?” 朗禪擱劍之地,沉聲應(yīng)答:“具體的我也不知,不過我們在獨(dú)自遇見尸群時(shí),發(fā)現(xiàn)斬殺過的尸群不論受到多少重創(chuàng)都會恢復(fù)原樣?!?/br> “之前你們在司野碰見的東西也是這般?”聞瑕邇問道。 朗禪搖頭,“不是,司野咬人的東西一擊便死?!?/br> 聞瑕邇垂首沉思,未再說話。 不再有交談聲,廟宇內(nèi)一片死寂,只聽得殿外不斷呼嘯的風(fēng)聲,交錯于耳間。 “阿旸當(dāng)心!” 聞瑕邇尚在思忖中,身形卻被朗禪猛地一拉扯摔到了一旁。 周遭光線昏黑,離他們遠(yuǎn)的人尚未窺清出了何事,便見君靈沉留闕出鞘,運(yùn)起一方青光屏障,擋住了欲向聞瑕邇和朗禪二次襲去的東西。 莫逐反應(yīng)過來,起身揚(yáng)槍一把挑起那東西的衣襟,待看清后,眉心一皺。那東西被槍挑至半空,仍咧著嘴張牙舞爪的向莫逐襲去,莫逐胸前衣衫被頎長的指甲劃破幾寸,他將槍挪開幾寸,抬腳往云束面前走去,落槍,那東西便轟的一聲摔在云束面前,“管好你家的人?!?/br> 云束看清眼前落下的東西后,瞳孔猛地收縮,當(dāng)即便揮劍砍下了那東西的腦袋。他起身回看那安放在草堆上的幾人,赫然發(fā)覺少了一人。 聞瑕邇回身坐回原處,卻見朗禪一直左手捂著右臂,便察覺不對,壓著聲音問道:“你被咬了?” 朗禪抬首,額間冒出密汗,虛虛的笑道:“一時(shí)不察,著了道。” “胡扯!”聞瑕邇扯開朗禪的左手,見朗禪右臂上血流如注,“那東西要咬的是我,誰讓你幫我擋的!” 朗禪唇色發(fā)白,身形微晃一頭栽在聞瑕邇的肩膀上,“那要讓我看著那東西咬你?我可做不到。” “二公子怎么了?”應(yīng)天長宮弟子察覺到朗禪的異樣,一個個忙伸長了脖子接連問道。 朗禪仰首向聞瑕邇投去一個眼神,聞瑕邇皺眉扶住朗禪身形,說道:“他困了,睡會兒?!笔终颇垤`力覆在朗禪傷口上,將那傷患處的血盡數(shù)抽離。 “什么情同手足……”云束望著將朗禪摟在懷里的聞瑕邇,小聲咒罵道:“分明是一對死斷袖!” 他說完便覺頭頂上方驀地多出一道目光,云束抬頭看去,便見君靈沉側(cè)目淡漠的看著他。云束渾身打了個激靈,忙不迭的收回目光,一旁有弟子忽然拍了拍他的肩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云束偏頭看去,見那弟子手中拿著一張信箋,問道:“你看清楚了?確定是從他懷里掉出來的?” 弟子點(diǎn)頭,小聲應(yīng)答:“看的清清楚楚。” 云束盯著那信箋上被拆開的蠟封,又轉(zhuǎn)頭望向垂首不語的聞瑕邇,忽然惡向膽邊生,“念出來,我要讓這廟中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弟子聞言拆開信封,將里面的信紙取出攤開,待看清上面寫著的內(nèi)容后,面上一紅,“公子,真、真要念嗎?” “念!”云束唯恐天下不亂,“大聲的念,把朗青洵給我念醒了,看他還能不能睡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