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饒是凌晉峰經(jīng)過大風(fēng)大浪,還是差點(diǎn)被這沒心沒肺的臭小子給氣岔過氣去。 “湛少爺,”跪在地上的彭中義緩緩開口,“大長老與大小姐還有事要議,您先去向侯爺請安吧?!?/br> “議事?在大門口?”環(huán)視了一下面目全非的自家大門,凌湛抓了抓頭,“那咱們什么時候開席?” 開席? 凌小侯爺還真的把兩個老頭給問懵了。 “就是宴席??!”看他們沒反應(yīng),凌湛有點(diǎn)急了,“老姐好不容易要回家祭祖,咱們難道不開個席子慶祝一下?” “且慢!” 凌晉峰抬手打斷了少年的抱怨,目色沉沉,“少爺是聽誰說的小姐要回來祭祖?” 或許是他面色太厲,凌湛竟結(jié)巴了起來,“不、不是……全修真界都傳開了啊,就連上京那邊也知道了啊!” 說著,他手忙腳亂的從衣袖里掏出了巴掌大的流云通識,將“敘話”調(diào)了出來,展示給凌晉峰瞧:“喏。” 抬手一把搶過流云通識,凌晉峰一目十行的掃過去,越看越面色如鐵。 “報!某不可說大小姐破天荒回了老家!理性討論這是不是紀(jì)元破滅的前兆?” “祭祖還是決死?八一八清和仙子與家中宿老的恩怨情仇。” “云湖侯府繼承戰(zhàn)即將打響,我壓凌湛活不過第一晚?!?/br> 如此之類的題目不勝枚舉,而且每貼輪流登頂,特別是第三貼,傻小子凌湛還親身回復(fù)了貼主: “滾滾滾!我和我姐好著呢!” 之后便是洋洋灑灑幾百字對凌玥的贊美之情,就差喊出“你是天,你是地,你是唯一的神話”,求生欲簡直溢于言表。 然而真正讓凌晉峰身體打擺的還是一條最新回復(fù)。 “朕已閱?!薄獊碜跃盼逯磷饘倭髟仆ㄗR。 至于后面瘋狂涌入的一連串“前排”,他是半點(diǎn)也看不見了。 “哦,看樣子他還是能看到我黑他脫發(fā)的嘛。” 凌玥將流云通識從老頭手中抽出,對著那個“九五至尊專屬流云通識”發(fā)出了一聲冷笑。 “知道為什么你舔的這么努力,最后爵位仍留在我們一支嗎?” 她說著,大大方方的走過朱門。 “因?yàn)槟隳脗€雞毛,就當(dāng)令箭啊?!?/br> 凌湛看著堂姐走入府中,瞄了瞄站在原地的凌晉峰,趕緊撤離了案發(fā)現(xiàn)場。 “老姐,老姐!” 他一邊跑一邊喊,像一只嘰嘰喳喳的小麻雀。凌湛本以為走在前面的堂姐不會理自己,卻見到少女聽到呼喊真的停了下來,趕緊連跑帶跳的湊了過去。 “凌湛?!鄙倥畣镜?。 “小的在!”他頓時一個激靈,“大人您吩咐!小的必然為您拋頭顱、灑熱血,永遠(yuǎn)沖鋒在前線!” 然后他的熱血告白換來了自家堂姐看傻子一樣的眼神。 “不用流血,”凌玥慢悠悠的說道,“好些年沒回來了,我只是想讓你帶個路。” “哦哦哦!”受八卦貼毒害頗深的凌湛吐了吐舌頭,“老姐你的映月閣還在原處,爹爹他都不讓人隨便進(jìn)的?!?/br> “不,先不去那兒?!?/br> 眺望了一眼原處的繡樓,凌玥閉了閉眼,像是下了某種決心。 “咱們先去……梨夕夫人那邊?!?/br> 凌湛聞言一愣,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良久才晃晃悠悠的說了一個“好”。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191126 17:28:24~20191127 16:35: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sophia 10瓶;逾淵魚、路青禾、是靜靜靜啊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7章 從本心出發(fā),凌湛非常不愿意接近西跨院。 梨夕夫人, 全名林梨夕, 曾經(jīng)的素問派大師姐,云湖侯凌伯海的遺孀, 凌玥的生身母親。 凌伯海活著的時候,就被當(dāng)今官家三番幾次取笑過于懼內(nèi), 見了自家那個素有賢名的老婆竟然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結(jié)果被前者惱羞成怒的詛咒將來會變成禿子。 如今來看,凌伯海沒進(jìn)二仙門可真是屈大才了。 當(dāng)初官家與凌伯海的斗嘴固然是笑談, 可也從側(cè)面可以看出這位夫人外柔內(nèi)剛剛剛剛剛的作風(fēng)。 可這就是這樣一位令云湖侯都甘拜下風(fēng)的女性,卻在夫君死后自封于西跨院中,對所有的人和事都不理不睬,無論是羅肆以下犯上,還是凌玥因吹奏天魔曲被宗族除名, 西跨院里都毫無聲響。 仿佛里面的人早就死了。 但是,凌湛知道,西跨院里依然有人在住。 不僅是因?yàn)樗瓦M(jìn)去的食物一直在規(guī)律減少,更是因?yàn)? 他曾經(jīng)親眼目睹過西跨院里的女人。 作為一名如今也不過才剛摸上舞象之年邊的臭小子,凌湛對這位伯娘的記憶很是模糊,畢竟當(dāng)年出事的時候他也不過二、三歲, 稍微走幾步就能摔個馬趴再哭的全府皆知。 等到他再大一點(diǎn),也趴在西跨院外最高的那棵棗樹上,好奇的向院內(nèi)張望過。 然后, 他就見到了那個女人。 茜色的曳地羅裙,朱紅的唇,慘白的面龐還有那一閃過的幽深眼睛——沒錯,他嚇得從樹上掉下來了。 大約是屁股摔成八瓣的痛處太過刻骨銘心,自那以后,相當(dāng)有混世魔王潛質(zhì)的凌湛繼續(xù)在這侯府中整日作天作地,可每當(dāng)路過梨夕夫人所在的西跨院時,仍是必須踮起腳尖,絲毫聲響都不敢發(fā)出。 要讓凌湛自己選的話,他真是恨不得長出一雙翅膀,直接飛過西跨院,省得每日戰(zhàn)戰(zhàn)兢兢。 這也導(dǎo)致了他對筑基充滿向往,因?yàn)楸娝苤?,只有筑基以后修士才能凌空飛起來。 然而直到進(jìn)了太華山他才知道,雖然筑基的修士就會飛,但沒有人會用舞空術(shù)到處亂跑,畢竟飛著飛著就沒氣兒了這種窘?jīng)r還是切實(shí)存在的。 因此,飛行法器總是能炒的修士傾家蕩產(chǎn)。 取之不竭的真氣和花之不盡的財氣,想要凌空飛翔,二者缺一不可。 現(xiàn)在,還遠(yuǎn)沒有學(xué)會舞空術(shù)的凌湛,又一次站在了西跨院的門前。 看著眼前掛著銅鎖的院門,他抬到一半的手僵在空中,淚眼汪汪的轉(zhuǎn)頭看向自家堂姐。 “看我做什么,敲呀?!绷璜h冷酷的看了回去。 “咕嘟?!?/br> 少年咽了一口唾沫,手指扣上了門扉。 “咚?!?/br> 這是第一聲。 “咚。” 這是第二聲。 就在他舉起手要敲第三下的時候,凌玥抓住他的手腕,“行了?!?/br> 西跨院里靜悄悄的,沒有任何人應(yīng)答。 “娘,我回來了?!?/br> 凌玥對著院子說道,同樣沒有得到回應(yīng)。 “是不是伯娘在小憩……?”凌湛說著自己都不太確定的解釋,“哈哈哈哈……畢竟年紀(jì)也大了嘛,耳力下降在所難免……” “娘,我回來了?!?/br> 提高了音量,凌玥重復(fù)了一次,可惜依然沒有得到回復(fù)。 她半低著頭,若有所思。 “別是出事了吧?”長久的沉默令凌湛不安起來,“要不……咱們爬樹上看看?” 誰知,他剛邁開步子,就被凌玥給強(qiáng)行給按了下來。 “別急。”她低聲囑咐,“我再試試?!?/br> 只是這一次,她的語氣與上一次截然不同。 “夫人,我回來了?!?/br> 也不管對方?jīng)]有回應(yīng),凌玥徑自說道,語氣里充滿了譏諷和冷嘲,與之前判若兩人。 “您近日過得如何?吃的香嗎?睡的好嗎?半夜會笑醒嗎?” 此言一出,凌湛嚇的差點(diǎn)一蹦三尺高,看她的眼神充滿了驚恐。 “這云湖侯府似乎也沒有什么變化,還是跟以前一樣,傻子橫行,jian人當(dāng)?shù)??!?/br> 對堂弟的舉動恍若未聞,凌玥繼續(xù)說道。 “不過他們那點(diǎn)道行都比不了您,我還是看好您笑到最后。” 這一回,院子里終于有了聲音,只不過,是瓷器落地的脆響。 “您也別生氣,我這人愛實(shí)話實(shí)說,比起憋在心里難受,還是不吐不快為好?!?/br> 聽著屋內(nèi)傳來的砸杯聲,凌玥反而笑了起來。 “他們都覺得凌晉峰才是這府里的當(dāng)家人,可他也不過是個認(rèn)死理的小老頭?!?/br> “用刀槍拼殺出來的人,腦筋跟刀槍一樣直,哪里比得上真正的聰明人……您說呢?” “嘭!” 一聲更大的脆響傳了出來,似乎有人憤怒的將東西擲在了地上。 “老姐……”凌湛小聲哀求,“你別這樣……” “伯娘她自你離府就再也沒邁出過這西跨院一步,對于大伯和你的事,她也是傷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