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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麟趾[無CP]在線閱讀 - 麟趾[無CP]_分節(jié)閱讀_246

麟趾[無CP]_分節(jié)閱讀_246

    其實仔細(xì)一瞧就能發(fā)現(xiàn),今日在場賓客,沒有一個三品以上官員,李寬雖是紀(jì)王岳父,但他身為右相,也要避嫌,不會親自來赴宴,如張嵩范懿等重臣同樣如此,各家僅派了后輩過來代為祝賀,也就算盡了禮數(shù),哪怕是太子生辰,也未必請得到幾位老臣親自過來。

    明白人不少,可偏生有那等不長眼的,覺得安王失了寵,孤家寡人,無人照拂,是以用調(diào)侃的口吻出言取笑:“不知三殿下在靈州待久了,重回長安,是何感受?”

    賀融掀起眼皮看了那人一眼,依稀認(rèn)得對方姓周,是周家一個后輩。

    周恕畢竟是周家遠(yuǎn)房,但賀融殺了他,無疑是打了周家的臉,周家明面上什么也沒說,但私底下咒罵賀融的比比皆是,這個小輩年輕氣盛,難免更沉不住氣。

    許多人一直有意無意關(guān)注賀融這邊,見此動靜,不由停下話頭,氛圍再一次出現(xiàn)凝滯。

    只聽賀融悠悠道:“感受的確是有。靈州的枯枝敗葉都被掃光,如今是煥然一新,至于長安……”

    他卻沒再說下去,反是對著那周家小輩露出一笑。

    不知怎的,那周家小輩居然從這個堪稱燦爛的笑容里看出幾分森森殺氣,心頭一寒,旋即想起周恕的死,自己原本準(zhǔn)備好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這個安王……

    果真如傳聞一般,油鹽不進(jìn),鐵石心腸。

    據(jù)說他在紫宸殿上,面對天子的詰問,當(dāng)著六部九卿,硬是一句求饒的話都不肯說,有人覺得他愚蠢不識時務(wù),也有人覺得他硬骨頭。

    不管怎么樣,這都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

    周氏有點(diǎn)后悔自己方才被人一慫恿,就脫口而出,當(dāng)了出頭鳥。

    賀融看著他,慢慢道:“參天大樹高聳入云,可枯枝與蛀蟲同樣更多,不過這些危害大樹的東西,總有一日也要被掃蕩干凈?!?/br>
    周家小輩面露不服氣,還想說些什么,卻被旁邊的人按住了,對方拱手道:“年輕人不懂事,讓殿下見笑了。”

    賀湛心里有點(diǎn)好笑,他想起了當(dāng)年在房州,聽說三哥與大哥陪著當(dāng)時還是庶人的陛下一道,赴房州刺史司馬勻的中秋宴,席上也被人出言侮辱,三哥直接就潑了人一身酒水。

    現(xiàn)在僅僅是言語回敬,已經(jīng)是極為斯文了。

    “三哥別生氣。”賀熙拙于言辭,小聲安慰道。

    賀融摸摸他的腦袋,心里付之一笑,這等區(qū)區(qū)小事,他不可能放在心上。

    賀秀離得遠(yuǎn),但他也注意到這個小小的插曲,不由皺起眉頭,停下與別人交談,起身朝這邊走來,主動過來敬酒。

    賀融與賀湛自然得起身相迎。

    “二哥,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辟R湛舉起酒杯相敬。

    “祝二哥身體安康,萬事遂意?!辟R融也道。

    “二哥萬事勝意!”七郎賀熙緊隨其后。

    賀秀今日看起來心情不錯,與他們碰杯,兄弟三人仰頭喝盡。

    除了太子與賀僖之外,七郎賀熙也來了,這是近兩年里幾個兄弟人最齊的一次了,觥籌交錯之間,難免平生感慨。

    賀秀拉著賀融的手臂,問他:“是不是方才有人讓你不痛快了?”

    賀融搖頭:“沒有,都是尋常交談罷了,今日是二哥生辰,我不會掃興的?!?/br>
    賀秀道:“你是我弟弟,更是堂堂皇子,若有人敢對你不敬,就是對我們賀家不敬,你便是寬宏大量不追究,我也不會放過他的?!?/br>
    這句話他故意提高了聲調(diào),說給周圍的人聽,表示不管安王如何,都輪不到外人來教訓(xùn)。

    那個主動挑釁的周家小輩臉色一白,忙低下頭去,直到宴會結(jié)束,再也沒有抬起來過。

    賀秀拍拍賀融的肩膀:“三郎,我們?nèi)ラL廊那邊走走吧,那兒有新栽的繡球花?!?/br>
    賀融知道他有話要說,點(diǎn)點(diǎn)頭,跟著去了。

    一簇簇的繡球兒開在廊下,粉白紫紅,恰似女子鬢邊五色繽紛的寶石。

    “花開得好?!辟R融贊了一句,但他并不知道這些花是李遂安讓人栽的。

    正如他曾對李遂安說過的,他們對彼此知之甚少,還未開始,就已結(jié)束。

    “是開得不錯?!辟R秀心不在焉附和道,話鋒一轉(zhuǎn),“三郎,其實我沒有怪過你?!?/br>
    饒是賀融心思再敏銳,也被這沒頭沒腦的話說得一愣。

    “二哥指的是?”

    賀秀道:“你對靈州那些商戶下手,其中也有陸家,我看在陸家的面子上,曾手書一封,幫他們向你求情,雖然后來你并未法外開恩,但我知道,你剛到那里,需要立威,他們貪得無厭,咎由自取,誰也怪不得。而且我知道,你沒有像對付周恕那樣對付陸家,已經(jīng)是給我面子了?!?/br>
    賀融一笑:“多謝二哥體諒?!?/br>
    賀秀也笑:“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從來都是蠻不講理的?”

    賀融:“自打二嫂去世之后,我只怕你傷心過度,一味鉆了牛角尖,但如今見你開朗大度,總算放下心了。”

    賀秀哈哈笑道:“你也不必捧我,什么開朗大度,我不過是想明白了而已,幾個兄弟里面,除了太子之外,你們幾個一直都很不錯,五郎與我同母,自然不必說了,當(dāng)日我傷心欲絕,失了心智,與太子幾番對上,也是你從中轉(zhuǎn)圜,說起來,你去靈州,未嘗沒有夾在我與太子中間難做的原因吧?要不我去與陛下求個情,讓你換個封地?”

    賀融搖頭道:“多謝二哥的好意,我已經(jīng)待慣了靈州,不想再挪地方了?!?/br>
    “雖然是前線,但也意味著時時有打仗的機(jī)會。”聽賀秀這話,好像還有點(diǎn)兒羨慕的意思。

    賀融注意到了他的語氣?!岸缦腚x京了?”

    賀秀自嘲一笑:“我倒是想,但時至今日,太子如何還會放過我?哪怕沖著李相還在朝堂上,他也不會放心的。”

    賀融沉默了。

    因為他知道賀秀說得對。

    之前賀秀在甘州大捷中立功,明明風(fēng)光無限,卻忽然鬧出個殺民冒俘,最后不得不讓張氏子弟背鍋,不管此事背后有沒有太子的手筆,賀秀肯定已經(jīng)將這筆賬算在太子頭上。

    之后嫡皇子夭折,朝野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矛頭直指太子,太子未必沒有懷疑過賀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