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伏, 我回來了?！?/br>
    江伏沖他微微一笑，依舊懶懶的窩在沙發(fā)椅上。

    “大哥?！?/br>
    鮮少有人能在聞錫面前擺出這樣隨意的架子，但聞錫視若無睹的脫下淋濕的厚大衣遞給程副, 然后立在沙發(fā)椅旁, 他隔著手套輕輕摸了摸江伏的臉, 心疼的說。

    “怎么又瘦了?！?/br>
    他的掌心有許多的繭子與傷口，粗糙又硌人，而江伏的肌膚向來很嬌嫩，仿佛輕輕一碰就能劃出道道血痕。

    聞錫不敢輕易觸碰他，江伏于他而言是望而卻步的脆弱瓷器，很容易就會被自己的力氣碰碎。

    所以他只摸了一下就收回了手，臉上露出些許疲憊。

    “小伏，上樓吧，大哥想同你說說話?！?/br>
    江伏點點頭，跟著他一起上了樓。

    雖然聞錫時常不在聞公館，但這里一直都有他的臥室，也因為每日都有人清掃收拾，所以像是他從來都沒離開過一樣。

    聞錫解開扣子脫下衣裝，仿佛那沉甸甸的重?fù)?dān)也隨之放下了般，他朝江伏招招手，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

    “小伏，過來?！?/br>
    聞錫脫了手套，沒有再伸手碰他，只是用眷戀的目光仔仔細(xì)細(xì)的打量著江伏的每寸眉眼，宛如要烙進骨子里一樣。

    最后，他惆悵的嘆了口氣，像是在為自己沒能陪伴江伏而感到惋惜。

    “小伏瘦了，也長高了些?！?/br>
    江伏拍拍他的肩膀，溫柔的勸道。

    “大哥你一定很累了，先睡一會，其他的事情起來再說?！?/br>
    聞錫順從的聽了他的話，脫了靴子躺在了床上，一雙眼仍舊看著江伏。

    江伏習(xí)以為常的躺在了他身側(cè)，聞錫稍稍朝他湊近了些，中間留下了一掌寬的距離。

    原先他還會忍不住抱著江伏，但如今眼見他出落的愈加明秀，便只能以這樣的界限警醒自己心里持久的戀慕，再近一些卻是不能了。

    不消一分鐘，聞錫的呼吸聲便變的綿長起來。

    江伏原本沒什么睡意，但窗外的雨聲蒙著一層沉沉的灰色，在陰冷黯淡的天氣里，身居干燥溫暖的屋內(nèi)著實會讓人輕易產(chǎn)生心滿意足的倦怠感。

    他微微側(cè)過身，揉揉眼也睡了。

    聞錫這一覺睡的很安穩(wěn)，是在外奔波多月里難得的好覺，他起身的時候發(fā)現(xiàn)江伏還在安然的睡著，恬靜的臉色滿是不諳世事的天真。

    聞錫心頭一軟，輕手輕腳的把他踢開的被子蓋嚴(yán)實了，然后默默離開了臥室。

    程副始終立在長廊里等著，向出來的聞錫行了個禮。

    聞錫無聲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到樓下去說。

    程副給他泡了一杯熱茶，聞錫的疲態(tài)在睡眠后已盡數(shù)消散，他喝了口茶，開始詢問程副這幾個月里江伏的情況。

    他早年在這里的時候，身邊也是這個程副，兩人算是并肩作戰(zhàn)一路打拼到現(xiàn)在。程副是他最相信的人，所以他在去南方的時候把程副留給了江伏。

    說是保護也好，監(jiān)視也罷，每次他回到聞公館的時候，程副就會事無巨細(xì)的向他匯報江伏的情況，這是他們早已習(xí)慣的模式。

    程副是他的一只眼，但他漸漸發(fā)覺，這只眼也有了自己的心思。

    不是說不想當(dāng)面質(zhì)問程副掩人耳目的小心思，但一旦翻臉的話，他很難再在短時間內(nèi)去尋找新的心腹來保護江伏，何況他也無法保證程副不會破罐子破摔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來。

    南方那邊的事情還沒有完全解決，他現(xiàn)在分/身乏術(shù)，只能粉飾太平的和程副維持現(xiàn)狀，時不時再敲打他一下不能僭越了那條警戒線。

    他自己舍不得動江伏，而程副是不敢動江伏，所以起碼現(xiàn)在三人還都是平安無事的。

    專心致志的聽程副匯報完后，聞錫撩了撩眼皮，貌似無意的問。

    “這公館有外人來過嗎？”

    他天性警惕，對自己領(lǐng)域被入侵過的痕跡格外敏銳，即便這里看似沒有任何變化，但他就是直覺的察覺到了有陌生的氣息殘留，稚嫩的淺淺的氣息。

    程副頓了頓，然后說。

    “沒有?！?/br>
    聞言，聞錫露出一個戾氣滿滿的冷笑。

    “過來?！?/br>
    程副背脊一僵，額上沁出密密的冷汗，他走到聞錫面前單膝跪下，一聲不吭。

    程副意料之中的感覺到了脖頸被利器抵住的冰涼感，余光可以瞥見冷冷的寒光，這種生命被掌控在別人一念之間的感受實在太差，縱使平日里多么趾高氣揚囂張跋扈的人，在這樣的情況下也只能成為砧板上的魚rou任人宰割。

    聞錫重復(fù)的問了一遍，聲音、語氣、甚至連語調(diào)都一模一樣。

    “這公館有外人來過嗎？”

    細(xì)密的冷汗滴到了干凈的地上，程副的眼皮重重的顫抖著，咬緊后槽牙一言不發(fā)。

    幾秒后，聞錫冷哼了一聲。

    “你的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br>
    冰涼感消失，程副懸在喉嚨的心重重落了下來，他如久旱之人狠狠的吞了吞口水，僵硬的又立了起來，后背黏濕一片。

    聞錫平靜的抬眼看他，坐著的姿勢并沒有限制他威厲的氣勢，撲面而來的沉沉壓了過來。

    “程副，你跟了我多年應(yīng)該知道我的脾氣。你對小伏的那點小心思藏著的話也就罷了，現(xiàn)在還要和他一伙為外人來瞞我，是誠心把小伏的安危置之不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