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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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傷的三個人里面,有一個才十七歲,現(xiàn)在還昏迷不醒?!?/br> “哪兒來的消息?” “我的醫(yī)生朋友告訴我的。” “這次消息封鎖得很嚴(yán),媒體也沒怎么報道?!睔w于璞往杯子倒了咖啡。 “畢竟是涉及未成年犯案,槍手才十七歲。又涉及到槍支彈.藥,又是在商場這樣的公共場合,任何人都可以是受害者。從昨天開始廣貿(mào)就封起來了,其他商場現(xiàn)在出入都要嚴(yán)防死守。出了這樣的事情,人心惶惶,要是媒體再大肆報道,要引起社會動亂了?!?/br> 辦公室里的談話進(jìn)行到一半,鐘嘆敲開了門,指了指歸于璞:“有人找你?!?/br>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只見兩個中年人站在里面。 女人頭發(fā)花白而散亂,眼睛又紅又腫;男人的眉頭皺得很緊,一張黧黑的臉此時寫滿了沉痛與羞愧。兩個人都穿著樸素得不能再樸素的衣裳,拘謹(jǐn)?shù)卣驹谀抢铩?/br> “這是歸律師。你們聊。”鐘嘆說了這么一句,把門帶上了。 歸于璞沖他們頷首微笑,然而這兩位中年人忽然極不平靜地走上前來,眼中流露出絕望、求救的信號。 歸于璞一怔,似乎有點回過神來是怎么回事了。 “律師……律師你好!謝謝你愿意見我們。我們找了好幾個律師,知道我們是誰以后都直接拒絕了?!眿D人喘著粗氣說,還帶著nongnong的夜宿的鼻音。 歸于璞邀他們坐下來:“我還不知道二位是——” 中年男女——夫婦二人,對上一眼,不約而同地垂下眼去看著膝頭。男人慢慢抬頭,滄桑悲痛地嚼出幾個字:“我們是劉圣天的父母,劉圣天……是昨天在商場開槍的……那個人?!?/br> 劉mama捂著臉哭了出來。劉爸爸說話的時候,脖子上的筋脈清晰可見。 歸于璞給他們倒了茶,靜了一會兒才問:“你們想讓我當(dāng)辯護(hù)律師?” “我們找了很多人才找到這里,剛才那位律師說,這里只有你?!眲职终f,眼睛里抖動著微光。 “律師啊,你考慮考慮吧,”劉mama擦干眼淚,“但我們不為難你的,我們聽說要幫……要幫像圣天這種情況打官司的不容易,很多人都不接的。你看吶……你再看看吧——” 這位母親說著,眼淚又墜了下來,蒙在自己的掌心里泣不成聲。 安靜的辦公室里除了她的哭聲外沒有一點動靜。此時正值傍晚,窗外的薄暮緊逼著敞開的窗口,雖然色彩濃美,但給人一股沉重的壓抑感。 歸于璞微微嘆了口氣,開口道:“你們先前有察覺到他的異樣嗎?” “我們發(fā)誓,我們要是知道,絕對絕對不會讓他出門!他昨天中午吃完午飯就走了,說要去看電影,結(jié)果一直到下午,我們才得知他被抓的消息!”劉mama哭著說,又一次強調(diào),“我們要是知道,我們一定不叫他出去害人啊!” “他平時是一個怎樣的人?”歸于璞又問,“最近這段時間你們看得出來他有哪里不對勁嗎?” “沒有,完全沒有!圣天他平時就很安靜,他從小很乖的。我們倆掙錢養(yǎng)家沒時間照顧他,他都自己在家待著,也不會亂跑。 “他學(xué)習(xí)也不錯啊,在學(xué)校老師都表揚他??蛇@孩子唯一不好的就是太內(nèi)向了,你問他什么他都不說。 “人家都說啊,叛逆期的孩子才會把自己封閉起來,可他小學(xué)六年級就很沉默,問他喜歡什么他也不愛說。但他從來不會給我們?nèi)锹闊?!從來不會……?/br> 劉mama停下來喘了口氣。 “圣天他小時候是爸爸mama照顧,還是——?”歸于璞問。 “是他爺爺奶奶照顧?!眲职执稹?/br> “你們是常年在外?” “常年在外。” “冒昧問一句,爺爺奶奶呢?” “去世了?!眲ama說,“圣天十一歲那年” 歸于璞點了點頭。 “剛才說,圣天他的性格屬于內(nèi)向型的?” “對。” “他平時結(jié)交的朋友,你們都清楚嗎?” 劉爸爸和劉mama面面相覷片刻,一個低下了頭,一個略有踟躕。 “這樣,如果我沒辦法了解到情況,我沒辦法幫你們?!?/br> “這么說,你答應(yīng)了?”劉mama抬起頭,眼淚立馬又要涌出來。 歸于璞遞了紙巾給她,直白道:“我現(xiàn)在不能決定,我明天給你們答復(fù)?!?/br> “好、好!沒事啊,歸律師,你考慮考慮,我們絕對不會逼你的!” “那你們跟我說一說,圣天他的交友情況,這個很重要。” “他就喜歡交一些亂七八糟的朋友。”講到這個,劉爸爸憤怒地捏緊拳頭,“就是一些成天不學(xué)好、到處瞎逛的狐朋狗友!” “據(jù)你所知,這些朋友帶他去做過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們一起翹課!” “還有呢?” “整天在家、躲網(wǎng)吧打游戲。之前還給人家的車砸壞了,賠了好幾百塊錢!” “你剛才說,圣天從小到大沒有給你們?nèi)沁^麻煩?” “是我說的?!眲ama舉手示意了。 “你也這么認(rèn)為嗎?”歸于璞看向劉爸爸。 劉爸爸摳著拇指,遲疑了:“除了把人家車砸壞,不然就是初中跟人打架,回家的時候看到臉上有傷。但他沒跟我們說,問他怎么傷的,他說有人打架他上去勸。后來我去學(xué)校一問,才知道是在校門口跟人打架了?;丶液笪野阉崃艘活D!” “只有這一次?!眲ama急急忙忙補充,“只有這一次!” 又問了幾個問題,歸于璞認(rèn)真地聽完,沉思一會兒,說:“你們先回去,明天我聯(lián)系你們,留個號碼吧?!?/br> “那、那謝謝……謝謝你了,律師!” “謝謝你,歸律師!” 道謝聲交錯響在耳邊,歸于璞的心情變得越發(fā)沉重。 半個小時之后,鐘嘆叫他一起下班。兩個人一同往外面走。 天邊紫云鋪張,鐘嘆仰頭望了一眼,問道:“這案子你接嗎?不接的話,讓他們?nèi)フ覄e人吧?!?/br> “我在考慮?!?/br> “你以前不也給罪大惡極的人辯護(hù)嘛,這次為什么猶豫了?” “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在你這兒,你這兒不是基本不接這種案件嗎?” “對,基本不接。但你的原因不全在這兒?!?/br> 歸于璞停住腳步,在迎風(fēng)的露天停車場,扣起西裝的紐扣:“我怕澄光害怕?!?/br> “怎么了?” “她那天正好就在隔壁的服裝店,而且她可能看見開槍的人長什么樣了。往玄乎里說,她可能看見了那些人計劃中的一部分?!?/br> “那些人?” “你覺得這件事是劉圣天一人做的?” 鐘嘆聳了聳肩:“你打算回去跟澄光商量?——你們復(fù)合了?” 歸于璞瞥了他一眼:“我不知道該不該讓她知道。如果可以悄無聲息地結(jié)案就好了;但這件事情怕會鬧得挺大,我要是成了劉圣天的辯護(hù)律師,她不久就會知道的?!?/br> “你自己考慮吧。但我提醒你,結(jié)果一定不會太好,這你應(yīng)該比我清楚。” * 回到家時,秋澄光在廚房煮飯,歸于璞把公文包放下,走到她身邊。 “去洗手,阿姨晚上不回來,我們準(zhǔn)備吃飯了!” “好?!裢沓钥о垎幔俊?/br> “咖喱面?!?/br> “咖喱面?”歸于璞笑著,把兩道眉頭迷惑地皺起,“這是什么?上哪兒學(xué)的?” “日劇里學(xué)的?!?/br> “不會是那部什么食堂?” “深夜食堂?!?/br> “對。” “雖然這么煮有點奇怪,”歸于璞坐下來嘗了一口,“不過挺好吃?!?/br> “當(dāng)然啦,也不看看誰煮的?!?/br> 秋澄光得意地笑了起來,笑得眼睛一彎,鼻尖刻意擠出驕傲的細(xì)紋。 歸于璞看著她,低頭吃了一大口面,心里還猶豫著該不該告訴她。 洗碗的時候,秋澄光忽然提到:“那件事情在微博熱搜上被壓下去好多次,不過最后還是被刷了上去。好像所有人都在罵為什么要撤熱搜,又有人說是不是開槍的人家里有背景,反正各種各樣的議論都有?!?/br> “你怎么想的?”歸于璞站在一旁擦碗。 “我不知道該怎么想,如果是收錢辦事撤熱搜,沒話說,資本;不過也可能是其他原因。比如說,擔(dān)心模仿之類的?!隳兀磕阍趺纯吹??”秋澄光看向他,又遞了個碗給他。 “我想的跟你一樣。最近又看了什么劇沒有?”把碗擦完后,他轉(zhuǎn)身洗了一些葡萄,順便將話題支開。 “我把一部很老的劇看完了,《白色巨塔》!” “還喜歡看這么嚴(yán)肅的劇啊?” “對呀,我感覺看這樣的劇比較長見識,”她還是略顯自得,“比如前段時間我還看了那部臺劇,叫《我們與惡的距離》。我介意你也去看一下,提高一下你的職業(yè)素養(yǎng)。” “你覺得我不夠有職業(yè)素養(yǎng)嗎?”歸于璞伏下身子,一邊揀著葡萄吃,一邊仰著頭看她。 秋澄光笑著搖頭:“也不是,我還沒看見過你工作的樣子,怎么知道你工作態(tài)度怎么樣,有沒有職業(yè)素養(yǎng)?!?/br> “這部臺劇我看過?!彼f,“我記得里面很多角色都很好。你最喜歡哪個?” “我最喜歡宋喬平,就是在醫(yī)院工作的meimei?!?/br> “啊我記得。還有呢?” “還有,”秋澄光抬起眼眸想了想,“還有那個律師吧?!?/br> “為什么?” “我覺得他很正義?!?/br> 歸于璞咳笑了一聲:“好久沒聽到這個詞了?!?/br> “那個律師呢,正義得很倔強,一開始會有些理想主義,跟《白色巨塔》的里見醫(yī)生一樣。不過他第二個孩子夭折以后,他就開始改接一些有違初衷的案子,表明他也是個普通人,有自己顧慮的事情。” “嗯?!?/br> 秋澄光又想了想。“感覺這才是真實的人,真實的角色?!彼蛑剑皖^看他一眼,“還有,他和他妻子抱著一起哭的那一幕我也哭了。我覺得他妻子真的很偉大?!?/br> “嗯?!?/br> 他安靜地“嗯”了兩聲,葡萄一顆接一顆往嘴里扔,秋澄光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目光正猶疑地盯著前方,不知在擔(dān)心什么事情。 她彎下腰去看他,突然靠近他的眼前,把他嚇了一跳。 彎腰彎久了,直起來都有些酸疼。 歸于璞挺起腰背舒了口氣,裝模作樣地捶了捶腰。 秋澄光看著他的眼睛,來回觀察一會兒:“你怎么了?” “我想跟你說個事。”他把葡萄皮往垃圾桶一丟。 “你說?!?/br> “今天有兩個人來我辦公室,是昨天在商場開槍的那個年輕人的父母?!?/br> 秋澄光怔住了:“他們來委托你?” “嗯?!?/br> “你答應(yīng)了?” “還沒?!?/br> “為什么沒答應(yīng)?” 歸于璞看著她:“你會害怕嗎?” “我?——你在擔(dān)心我?” “還有櫚檐。” “我……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害怕什么,”秋澄光說,“昨天我怕的是我看見了在奶茶店的那些人,尤其是跟我目光接觸的那個男生。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就是開槍的人?!?/br> “我也不知道?!?/br> “如果要說害怕,只能說是害怕不經(jīng)意間參與到了他們的計劃當(dāng)中,如果有人可以早一些發(fā)現(xiàn)不對勁,也許就不會有人受傷了。你看新聞了嗎?搶救無效的那個人才二十五歲,只比我大了一歲?!?/br> “你不要亂想,這跟你完全沒有關(guān)系。你當(dāng)時看到了能怎么做呢?昨天我們不是說了嗎?你沒法阻止他們,而且很有可能你會受傷?!睔w于璞難受地說,說到這兒,又是一陣后怕。 “那為犯罪嫌疑人辯護(hù),一般是辯護(hù)什么?”秋澄光忽然換了個方向問。 “為他們辯護(hù),就是要把為什么會發(fā)生這種事的脈絡(luò)查清楚,也是為了讓法官最后能做出正確的裁決。再說好聽一點,是為了保障權(quán)益,維護(hù)法律公平。也是為了預(yù)防。而且這一次,當(dāng)事人才十七歲。” 即便新聞早就說這一次的槍手十七歲,但秋澄光仍是驚訝得說不出話。 半晌,她低聲:“我不能左右你的決定。接不接這個案子,我其實沒有立場。但我也不會跟你說,‘那你就不要接了,因為我害怕’。不能讓我的害怕左右你的判斷。如果你覺得那個孩子需要一個好律師為他辯護(hù),那你考慮清楚了,就做決定?!?/br> “那我辦這個案子的這段時間,你一定要時刻跟我保持聯(lián)系。每天下班我會去接你?!?/br> “為什么?” “沒什么,”歸于璞搖了下頭,只是心中閃過瞬時的不安,“就是想接你?!?/br> ※※※※※※※※※※※※※※※※※※※※ =3=感謝“名砸乃身外之物”營養(yǎng)液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