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疏影澀澀地說道：“鳳凰前輩，我……”

    鳳凰張口吐出一團(tuán)赤紅色的鳳凰之息，將程疏影密密實(shí)實(shí)地包裹在其中，逆著周圍滾滾的巖漿，沖刷到火山口的外邊。鳳凰的聲音隱隱從火山深處傳來：“快些回到媧皇宮去罷。我不能連他最后一個愿望，也無力替他完成……”

    滾滾巖漿翻涌咆哮著，將程疏影送到百里之外的人間。

    那一團(tuán)赤紅色的鳳凰之息漸漸地飄散，隨風(fēng)而去了。程疏影怔怔地望著碧空萬里的天穹，刺眼的金色陽光直直照在她的眼睛里，刺得她眼睛發(fā)痛。

    鳳凰說，回媧皇宮去罷。

    鳳凰說，不能連他的最后一個愿望，也……

    她閉上眼睛，感受著天地間那一絲細(xì)微變化的氣機(jī)，試圖從中找到一些端倪。但是沒有。她的神念覆蓋到了萬里之遙的北方大澤，巫族殘部正在皚皚冰雪中叩拜后土；她又將神念覆蓋到了萬里之遙的湯谷扶桑，陸壓站在扶桑樹上望著人間，爪子癢癢地想找人打架。

    但是，沒有。

    她找不到孔宣的蹤跡，也找不到那片汪洋恣肆的五色流光。

    就像是孔宣真的隨風(fēng)飄逝，在洪荒世界里被永遠(yuǎn)地抹除了。

    那些黯淡的翎羽，就像一道不祥的卜辭，昭示著悲劇的命運(yùn)。

    系統(tǒng)用往常那種冰冷的機(jī)械音在她的腦海里說：無可奉告。

    程疏影垂下頭，冰涼的手心里殘留著一絲溫暖的氣息。

    但是現(xiàn)在，就連那些灰敗黯淡的翎羽，也消失在滾滾的巖漿里，不見了。

    她跌跌撞撞跌飛回到極南火山，想要找回那些黯淡無華的翎羽。

    但是失去生機(jī)的羽毛，哪里抵擋得了滾滾巖漿肆虐。它們很快就被guntang的巖漿燒成灰燼，連半點(diǎn)氣息都沒有留下。唯有鳳凰的尖喙里，還叼著一支黯淡的翎羽，如它的主人一般失去了生機(jī)。

    程疏影走上前去，想要對鳳凰說些什么，但是卻又不敢。

    鳳凰睜開眼睛望著她，目光溫柔且?guī)е稽c(diǎn)濕意。她將最后一支翎羽放進(jìn)程疏影的手心里，輕聲說道：“這是孔宣留給你的東西，你拿去罷?！?/br>
    程疏影怔怔地托著那支翎羽，想要對鳳凰說一聲謝謝，卻連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那支灰敗的翎羽靜靜地躺在她的手心里，邊緣已經(jīng)開始枯萎，堅(jiān)硬如箭簇的羽身已經(jīng)變得干枯脆弱，稍稍用力便能折斷。生機(jī)萎靡，黯淡無華，它如同它的主人一般，早已經(jīng)失去了生機(jī)。

    “我……”程疏影想要開口說話，一滴，兩滴，三滴……冰涼的淚珠打在她的手心里，微微沾濕了翎羽的邊沿，順著翎羽的脈絡(luò)一絲絲蔓延下去，又一絲絲地被guntang的巖漿蒸干。

    在極南火山里，連哭都是奢侈。

    鳳凰閉上眼睛，嘆息道：“回去罷，回到媧皇宮里去?！?/br>
    那一團(tuán)赤紅色的鳳凰之息已經(jīng)開始黯淡，璀璨的鳳羽也不復(fù)昔日的光華。鳳凰閉目蜷縮在巖漿的深處，不聽不看，不言不語，似乎已經(jīng)沉沉地睡去了，要過上很多很多年，才會再次醒來。

    程疏影捧著那支孔雀翎羽，低著頭，喃喃說道：“我能使得金烏復(fù)生，也能讓他重新活過來?！?/br>
    “我會找到他的。無論過去多少年，又走過多少路，我都會將他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