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徵羽送牧杳老先生到門外，她送走牧杳老先生后，回到客廳。

    溫黎托著下巴有氣無力地說：“嘆什么氣呀，我才想嘆氣好不好？我現(xiàn)在也想投這個錢好不好？”她很是哀怨地看向溫徵羽。

    溫徵羽安慰道：“你有百分之二十七點五的股作安慰，就不要哀怨了?！?/br>
    溫黎說：“咦？不是給我兩成嗎？”

    溫徵羽坐在溫黎的身旁，說：“對半分，好算賬。價是你漲起來的，自然得給你加上去?！?/br>
    溫黎一想也是。她抬指往溫徵羽的下巴上輕輕一勾，說：“小妞還挺上道的?！逼鹕砹嗥鹱约旱陌?，說：“行了，我先回了?！彼终f道：“你這二十多份合同就是定海神針，有這些在，牧老頭是砸鍋賣鐵都會入你這個股。等他兩天吧，到時候大家的合同一起簽，等錢到賬，你就該去注冊登記辦營業(yè)執(zhí)照了?！彼f完，沖溫徵羽揮揮手，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葉泠：我已經(jīng)不想說話了……

    第十一章

    牧杳老先生考慮了兩天，與溫徵羽、溫黎正式簽合同。

    簽好合同，溫徵羽便著手注冊登記辦營業(yè)執(zhí)照的事。

    她給畫室起名為“昆侖畫室”，先到工商局填表核名，將畫室的名字定下來，之后約上牧杳老先生、溫黎到銀行開立公司驗資戶、存注冊資金。再是辦驗資報告、交工商設(shè)立資料、拿營業(yè)執(zhí)照、刻章、辦組織機構(gòu)代碼證、辦稅務(wù)登記證、開納稅戶、申請領(lǐng)購發(fā)票等，一連串流程跑下來，雖然折騰和累人，但對她來說也是一種二十多年來不曾有過的體驗。

    她以前出門，都是私家車座駕、司機陪同隨行，如今她的車賣了，她爺爺又每天都要用車，便聯(lián)系了一位跑專車的私家車司機。那司機的車是輛八成新的黑色奧迪A6，主要是跑一些企業(yè)用車或給小老板做接送服務(wù)，口碑不錯，人也算靠譜，她每次要用車時便聯(lián)系他。雖說價格比出租車高上許多，但用車方便，還不需要自己養(yǎng)司車、養(yǎng)車，算下來相當(dāng)劃算。車型也算過得去，坐它去談生意比坐出租車去好看多了。

    她自從與溫黎、牧杳老先生簽了合同開始，便忙得不可開交。開畫室做生意比她想象中要復(fù)雜得多，首先畫室裝修那邊得不時可去看看，遇到有不滿意的地方得及時讓人修改，那是門面，馬虎不得。開業(yè)準(zhǔn)備工作得做。她現(xiàn)在只有一個人在忙，是怎么都忙不過來的，開業(yè)慶典得交給慶典公司去辦，得聯(lián)系慶典公司商談。再就是運營推廣、宣傳。如今已經(jīng)是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線上線下的推廣宣傳都不能少，網(wǎng)上的各大媒體、交流網(wǎng)站上面的廣告投放、宣傳，線下的廣告牌、廣告位投放等，畫室人員招聘等，雖說都不是什么麻煩的事，但都得一樣樣地去談，非常瑣碎。

    她每天按照和溫黎一起擬好的行程表跑事情忙碌，晚上回到家便把當(dāng)天的工作日程、進(jìn)度寫成報告發(fā)給溫黎，由溫黎給她把關(guān)。雖然又忙又累，可事情都是她親手一點一滴地做起來的，心里有數(shù)，又有溫黎替她把關(guān)，一顆忐忑的心總算能夠踏實幾分。

    溫徵羽明白，這是因為她現(xiàn)在賠不起，沒有賠本的資本，所以會感到有壓力造成的。她只能盡量把事情做到最好，盡可能降低虧本的可能，以此來減少壓力。

    眨眼的功夫便忙過了半個月，她忽然接到葉泠的電話。

    電話接通后，葉泠的聲音便從電話中傳來：“抱歉，本來說是過半個月來拿畫的，結(jié)果有事耽擱了，拖到現(xiàn)在才聯(lián)系你?！?/br>
    溫徵羽說：“沒關(guān)系?！?/br>
    葉泠問：“不知你什么時候方便？我想過去取畫?！?/br>
    溫徵羽隨手翻了下自己的行程單，發(fā)現(xiàn)哪天都沒空。她問道：“您看這樣行嗎？我打包好，讓快遞或讓司機給您送過去？”

    葉泠略作猶豫，說：“我覺得還是當(dāng)面驗收一下比較好?！?/br>
    驗收？溫徵羽之前從來沒想過她畫出來的畫交給別人時，對方居然還要求驗收。她先是意外了下，跟著心頭一堵，頓了兩秒才壓住心頭那點不舒服的情緒。她本來想說給葉泠送過去，可一想，她送過去還得耽擱路上來回的時間，于是想了想，問葉泠能不能在晚上七八點過后來她家取。

    葉泠應(yīng)道：“行，沒問題。那我待會兒過去找你?！?/br>
    溫徵羽看了下時間，已經(jīng)快到下班時間，自己差不多也要回家了，于是應(yīng)下了。

    下班高峰期，路上塞車。

    葉泠到她家時，她還在路上塞著，只能打電話給孫苑，讓孫苑先把葉泠請進(jìn)家門，在家等著她。

    溫徵羽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七點多快八點。溫儒老先生還沒有回來，家里只有孫苑在接待葉泠。

    她踏進(jìn)客廳，便見正坐在茶幾旁的葉泠抬頭朝她看來。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葉泠在朝她看來時，臉上的神情似乎“亮”了一下，整個人散發(fā)出柔和的光彩。

    她再朝葉泠看去，葉泠已經(jīng)起身向她問好，葉泠的臉上噙著得體的笑容，身上穿著裁剪得體的亞麻西裝，從頭到腳讓人挑不出一個“不”字，看不出有什么異樣。她請葉泠坐下，說：“請稍等，我去取畫?！?/br>
    葉泠點頭應(yīng)了聲：“好?！?/br>
    溫徵羽上樓去取畫。她注意到葉泠說話時，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隱約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意味。那眼神像是在打量她，但又不是那種讓人感到不舒服的打量，就是視線落在她身上，感覺略怪。她想了想，沒想明白怪在哪里，便將這想法拋在腦后。她跟葉泠不會有太多打交道的時候，葉泠怪不怪，與她沒什么關(guān)系。

    因為要畫《凰墜九霄圖》，作為開篇第一幅畫卷的《凰戰(zhàn)蒼天圖》一直掛在她作畫時，抬頭就能看見的地方。

    葉泠付了錢，這幅畫是葉泠的，是寄存在她這里的。

    她雖然知道這一點，可當(dāng)她把已經(jīng)裝裱好的畫取下來順著卷軸卷上時，心仍舊有些抽疼的感覺。

    溫徵羽深深的一個深吸呼，驅(qū)散心頭那點不舍的情緒，小心、快速地把畫卷好，系上綢帶，給葉泠送了過去。

    葉泠接過畫，先將茶幾上的東西挪開，又仔細(xì)地擦干凈茶幾，這才將畫小心翼翼地展開。

    溫徵羽注意到葉泠的視線落在畫上時，眼神變得格外深邃，心神都似沉進(jìn)了畫里。葉泠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畫，她的眼瞳中倒映出凰鳥的身影，金燦燦的鳥身、火紅的火焰。葉泠的眼神和表情，讓溫徵羽竟有種一瞬間讀懂又像是看到自己的錯覺。

    這讓溫徵羽的心頭又劃過一絲異樣感，心跳都為之漏了兩拍。這感覺，特奇怪。

    她給自己倒了杯茶，將這怪異感壓下去。

    待她一杯茶喝完，葉泠還盯著畫在看。那神情與之前的得體有著極大的差別，她專著地盯著畫，細(xì)細(xì)地打量，仿佛唯恐錯過畫里的任何一個細(xì)節(jié)。

    溫徵羽差點以為自己遇到知己了。不過，她想到以葉泠的作風(fēng)和性情，說不定是在仔細(xì)地挑刺，想把她的畫挑出點什么不妥來，畢竟是在“驗收”嘛。當(dāng)著畫者驗收畫，驗收得這么仔細(xì)的，她還是第一次見。

    葉泠足足看了將近半個小時，看得溫徵羽非常懷疑葉泠會不會把畫給看出個洞或燒穿，她家的座鐘敲響了整點的報時聲，終于把葉泠的思緒拉回了現(xiàn)實。

    溫徵羽問：“有問題嗎？”

    葉泠順口答了句：“沒有。”她說完驚覺到這話有點不對，看向溫徵羽，含笑說道：“這畫很好，我很喜歡?！?/br>
    溫徵羽覺得隨著葉泠的笑容，那眉眼都彎了起來，“春風(fēng)得意”說的就是這表情。葉泠拿走她畫的畫，春風(fēng)得意，她很心疼。溫徵羽很不想承認(rèn)，可她沒法自欺欺人，沒法否認(rèn)。她客氣地回了句：“喜歡就好?！崩蠈嵳f，她很不喜歡聽到葉泠說“我很喜歡”。對她來說，葉泠的“我很喜歡”這四個字里包含了滿滿的不好的回憶。她那一屋子畫，至今想來都心疼。她把畫全賣了，如今要開畫室了，她竟然連一幅自己的畫作都拿不出來。即使她想再畫一幅，現(xiàn)在也沒有時間畫。

    葉泠很痛快地把尾款付給了溫徵羽，將畫收起來，裝進(jìn)檀木錦盒中。

    溫徵羽再想裝作不在意，仍難免有些心疼，她索性眼不見為凈，剛要準(zhǔn)備起身送客，又見葉泠執(zhí)壺沏茶，一副還要事要談的模樣。她狐疑地看向葉泠。

    葉泠給溫徵羽斟了杯茶，說：“我聽說徵羽在籌備畫室？”

    溫徵羽點頭，說：“是的?！奔热蝗~泠提到這事，她只好客氣地說：“希望開業(yè)時葉小姐能賞臉蒞臨?！?/br>
    葉泠說：“那是一定的。”她說道：“我開門見山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