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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br> 房門被推開,陳福垂著手進來:“王爺,又什么吩咐?” 寧寒揚揚手:“帶惠王去見孟小姐?!?/br> “是,惠王殿下請隨老奴來吧?!标惛9響?。 寧宣跟在陳福后面慢慢踱到門口,忽地轉(zhuǎn)過身,道:“七弟,你……是何時開始有這個想法的?” 隨即又搖了搖頭,對陳福道:“罷了,帶我去吧。” 待兩人出門,房間內(nèi)重回寂靜。 寧寒坐在椅子上,眉微蹙,露出些疲態(tài),他用未受傷的手伸進衣襟內(nèi),掏出那個已被微微捂熱的小巧瓷瓶,遞到鼻邊,閉眼嗅著自瓶內(nèi)飄來的絲絲縷縷的藥香,眉心漸漸舒展開來。 “王爺?!?/br> 不知何時,慕雨早已站在他身邊,遞過一塊絲帕:“這是在助眠的藥汁里浸過的,您敷在眼上解解乏。” 寧寒接過絲帕,看了他一眼,道:“還想問什么?” “王爺,”慕雨抿了抿唇,終究還是問了出來,“惠王并未給您確切的答復,屬下實在有些擔心?!?/br> “——擔心什么?” “——擔心您被利用。” “——若我被利用將會如何?” “——您……將得不到您想要的?!?/br> 寧寒靠在椅背上,無聲地笑笑,掀起蓋在眼上的絲帕,看向下屬: “那你可知,我想要什么?” 第十二章 慕雨教這鋒利的視線刺得心顫,手掌心微微出汗。 他怔怔地回望了片刻,忽然猛地俯下身,答道:“屬下知罪!” “屬下愚鈍,不該妄自揣測王爺?shù)男乃迹 ?/br> 寧寒闔上眼,重新將絲帕蓋在眼睛上,淡淡道:“想明白了就退下吧?!?/br> “是?!?/br> 慕雨起身,弓著腰慢慢退出房間,待關上門后,伸手擦了一把汗涔涔的額角。 他是個聰明人,怎么會不懂得寧寒的意思,他只是感慨于寧寒的選擇——明明有一身的才能,卻不愿當那攪弄風云之人。 方才的字字句句著實帶了些試探的意味,慕雨明白,但他和那個跟在王爺身邊神經(jīng)大條的同僚一樣,小小的年紀就入了這端王府,所以無論寧寒選擇什么、怎么做,都是絕對支持的。甚至于在少年的內(nèi)心深處,竟有些為自家王爺選擇感到慶幸。 朝堂險惡,稍有不慎便再無回天之力,在他眼里的確沒有這般平平淡淡的生活來得好。 立在門口思索了片刻,慕雨心神舒暢地躍下臺階,往自己的寢房走去。 屋內(nèi),于梨木椅上靜坐的人動了動,伸手揭下半濕的絲帕,目光如炬。 與岑風不同,慕雨是被他撿回來的,因此寧寒大略能猜到他的想法。 他的確不愿爭那張九五之尊的寶座,兩世皆是如此,只是原因不同。 第一世,他自卑、怯懦,篤信比自己更有奪位優(yōu)勢的寧驥會給蕭語帶來幸福,所以他不爭,至于這一世—— 他緩緩勾了勾唇角,笑少年的天真。 ——他從來都不是什么圣人,重生一次,寧寒更加確認了這一點。 這輩子,那個明眸善睞的女子必定是屬于他的! 他的心尖寵,他的掌上珠,他的妻。 一想到這里,寧寒不由得深吸一口氣,再次呼出時,指尖都微微發(fā)顫。 他的心很小,一輩子裝這一個人都已經(jīng)塞的滿滿當當,再無半點縫隙。而若是他有朝一日得了皇位,必然會有太多的絲絲繞繞拼了命想擠出一條縫隙來,他不愿自己與蕭語的感情被如此多的條條框框束縛。 他要正大光明地和蕭語在一起,長長久久,受千人傳頌,萬人祝福。 不過不求皇位不代表寧寒不爭,相反,他要爭的更多。 一陣叩門聲響起,在這寂靜的夜里顯得頗有些突兀。 “王爺,是我?!?/br> “進?!?/br> 陳福應了一聲,推門進來道:“王爺,那位見了孟姑娘,兩人說了會兒話,這會兒剛走?!?/br> “他可有讓你帶話?” “這……”陳福面露為難之色,“惠王爺待了沒多久就走了,并沒有跟老奴說什么?!?/br> “我總覺得那位的心思有些難猜啊……”看著寧寒垂眸沉思,陳福忍不住多說了幾句,“王爺,咱們是不是太著急了?” “不急?!睂幒只罱j手指,指骨發(fā)出輕微的聲響,“他會回信的?!?/br> 他語氣篤定,饒是陳福這般謹慎的老人也信了幾分,但仍是心有顧慮,結(jié)果兩日后,這份顧慮便被徹底打消了。 他親眼看見岑風笑容滿面遞過來的密信上,無比清楚地印著一個字: ——然。 * “安兒喜歡哪個?紅的?還是紫的?” 蕭語趴在搖床邊上,手里拎著一串顏色各異的絨線球,輕輕晃動。 搖床里的小娃娃被逗得咯咯笑,伸出rou乎乎的小胖手向上舉著,費力地抓住一個,拿起來就要往嘴里塞。 “哎!”一旁的竇氏一聲驚呼,眼疾手快地搶過那串絨線球,“你也不看著點兒,他吃進嘴里怎么辦?” “沒事,我看著安兒呢,”蕭語又拿過一只布老虎,頭也不抬地答道,“不會讓他有事的?!?/br> “知道我家阿語是個好jiejie,”竇氏在一旁扶額嘆了口氣,道,“就是太不讓為娘我省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