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jiǎng)蜃≡谶@里的第二天，魏文松就送來了莫?jiǎng)虻男欣?，衣服將吳肖簡陋的衣櫥塞滿了一大半，仿佛真的要從此長久入住一般。

    莫?jiǎng)蛞贿厯Q著衣服，道：“一會(huì)兒順路再去給你買幾件衣服，天冷了，你總穿這么單薄也難怪老是生病。”

    吳肖站在客廳里，沒有回頭，“我有衣服?！?/br>
    “你這些都穿多久了，樣子也過時(shí)了?！蹦?jiǎng)驌Q好衣服出來，把一件羊絨開衫披到吳肖肩上，“先穿著這件，晚上開始冷了，你病剛好，吹了風(fēng)又得難受?！?/br>
    吳肖有些不習(xí)慣的躲開，很快又頓住，手指抓著質(zhì)地柔軟的昂貴毛衫的領(lǐng)口，輕輕摩挲了兩下，重新拉回肩上。

    “你也知道我沒錢買這種衣服?！?/br>
    莫?jiǎng)蛞艘幌?，“不用故意說話給我聽，以后也不用你還錢了，想買就買，我在床頭柜上放了張卡，你買什么就刷那張卡?！?/br>
    吳肖并沒有留意到什么卡，不由愣了一下。

    他按住莫?jiǎng)蛞_門的手，轉(zhuǎn)過頭，“你為什么突然這樣？”變得不像他認(rèn)識(shí)的莫?jiǎng)颉?/br>
    莫?jiǎng)虼瓜卵郏鏌o表情的看著他，“我變?cè)鯓?，需要理由嗎？”你想要聽什么理由?/br>
    “合同是吧?！眳切ぷ猿暗男α艘幌?，松開手當(dāng)先走出去。

    “我知道了，我會(huì)努力配合好的。”他道，“畢竟，對(duì)我來說，沒什么不好?！?/br>
    莫?jiǎng)蚝粑?，沒再說話，關(guān)上門跟著下樓。

    莫?jiǎng)蚰禽v輝騰沒在樓下，停車位上是那輛嶄新的英菲尼迪，莫?jiǎng)蛴H自開車，帶著吳肖先去了最近的手機(jī)賣場(chǎng)，給吳肖挑了跟自己同款的一部手機(jī)。

    卡是新辦的，莫?jiǎng)蛑苯訉⑿驴ㄑb進(jìn)了新手機(jī)里，把自己的號(hào)碼輸了進(jìn)去。

    吳肖看見他備注的“莫?jiǎng)颉?，也沒說什么，等莫?jiǎng)驅(qū)⑽何乃傻奶?hào)碼也輸了進(jìn)去，接了手機(jī)就直接裝進(jìn)了口袋里。

    “我餓了，能先吃飯?jiān)偃ベI衣服嗎？”

    “你今天怎么這么溫順？”從家里出來之后，吳肖就再?zèng)]提及兩人的關(guān)系問題，上車后甚至很自然的坐到了副駕駛上，不說話但也沒有像以前那樣擺出生冷的臉色，這樣的改變反而令莫?jiǎng)蚍磻?yīng)不及。

    吳肖沖柜員點(diǎn)頭致謝，轉(zhuǎn)身往外走?！拔乙矝]理由發(fā)作不是嗎?！?/br>
    那倒是，可又好像不是。莫?jiǎng)虻谝淮斡X得面對(duì)吳肖有些詞窮。

    直覺再說下去又該拿合同說事了，所以，還是閉嘴吧。

    “你有什么想吃的？”

    “餃子?！?/br>
    “那就吃餃子，去望海吧，他家的蝦仁豆腐水餃做的不錯(cuò)。”莫?jiǎng)蚝鋈灰庾R(shí)到自己說了什么，余光不動(dòng)聲色的掃了眼吳肖，吳肖一動(dòng)不動(dòng)的望著窗外，似乎并沒有留意。

    在沒出事之前，莫?jiǎng)蚣宜闶潜容^富裕的。mama每天都會(huì)變著花樣做很多好吃的，那時(shí)候吳肖在家沒人照顧，幾乎天天放了學(xué)都在他家呆著，最喜歡的就是mama包的蝦仁豆腐水餃，小小的一個(gè)人就能吃下去一大盤，比他吃到都多。最后吃撐了還要賴在他床上，讓他揉肚子。

    有些記憶深刻到，即使恨著的時(shí)候也如此鮮明，像刺一樣扎在心里。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不恨了，才能夠這樣“平和”的與吳肖坐在一起，可如果不恨，現(xiàn)在想起那些諷刺的過往，為什么心會(huì)覺得那么疼？

    “阿姨還好嗎？”吳肖忽然轉(zhuǎn)過頭來，狀似不經(jīng)意想起的問他。

    莫?jiǎng)蜇倪o了方向盤。

    “我就是突然想起問一句?！眳切ぐ涯樲D(zhuǎn)回窗外，“很多年不見了，也一直沒機(jī)會(huì)向阿姨說聲謝謝······小時(shí)候，阿姨包的餃子真的很好吃，現(xiàn)在還很懷念······”

    “夠了！”莫?jiǎng)蛎偷夭认聞x車。

    后面的車瘋狂的按起喇叭，莫?jiǎng)蚨硕ㄉ?，松了剎車，繼續(xù)將車開了出去。

    吳肖轉(zhuǎn)頭看過來，不明白莫?jiǎng)蛲蝗槐l(fā)的點(diǎn)在哪里，他已經(jīng)努力配合的將氣氛往好的地方引了，可還是引錯(cuò)了方向。看來他真的不合適做這樣的事。

    是因?yàn)樘岬桨⒁虇幔?/br>
    莫?jiǎng)蛞灿X得現(xiàn)在兩個(gè)人的關(guān)系荒唐可笑，所以想到家人，會(huì)有負(fù)罪感是嗎。

    所以啊，何苦呢······

    “我不想吃餃子了?！眳切さ馈?/br>
    過了好一會(huì)兒，莫?jiǎng)虿旁俅伍_口，聲音有點(diǎn)冷，但也沒有像剛剛那樣情緒激烈，“是有什么其他想吃的嗎？”

    “嗯，突然想吃串?！?/br>
    莫?jiǎng)虬櫫讼旅?，“你胃還沒好利索，吃那種東西干什么?！?/br>
    “就是想吃了，今年一次也沒吃夏天就過去了，有點(diǎn)可惜。”吳肖拿出手機(jī)想要翻一翻烤串的店，打開手機(jī)才想起手機(jī)是新的，什么軟件都還沒下載。

    “現(xiàn)在這種天氣不知道還有沒有······”他把手機(jī)放回去，轉(zhuǎn)頭看向莫?jiǎng)?，“真的不能去吃嗎？?/br>
    吳肖看似祈求的眼神讓莫?jiǎng)蛐睦镎f不上什么滋味兒的軟了一下。

    吳肖指指前面，“看路?！?/br>
    “······”莫?jiǎng)蜣D(zhuǎn)頭看著路，“我記得附近就有一家不錯(cuò)的燒烤店，去那里看看吧。先去前面的粥鋪給你打包一份粥，帶過去，先喝粥，再少吃一點(diǎn)串?！?/br>
    吳肖垂下眼，坐回去?！昂谩！?/br>
    衣服最后也沒買成，從燒烤店里吃完出來時(shí)，已經(jīng)晚上九點(diǎn)多了，莫?jiǎng)蚝攘它c(diǎn)啤酒，叫了代駕，但是，從上了車臉色就不怎么好看。

    吳肖安安靜靜的坐在旁邊，臉頰有點(diǎn)紅。

    他酒量并不算小，大概是因?yàn)榇蟛〕跤艜?huì)只喝了兩杯啤酒就上了臉。多虧了飯前那碗粥，胃倒是沒有難受。

    “我就去個(gè)洗手間的空，你就把一瓶啤酒給喝了，你什么時(shí)候?qū)七€有癮了！”

    “現(xiàn)在也沒癮。”吳肖道。

    “那就是閑自己太舒服，故意生著病還偷偷喝酒？！”

    吳肖朝駕駛座看了一眼，代駕充耳不聞的開著車，但吳肖還是感覺不自在，明明在別人聽來只是普通朋友之間的問話，卻因?yàn)樾睦镉泄砭陀X得在別人眼中也不一樣了。莫?jiǎng)蜻^分關(guān)切的行為讓他有種說不出的負(fù)擔(dān)。

    他忍不住道：“不就是喝了兩杯啤酒嗎，也沒怎么樣。以前你折磨我的時(shí)候不是也沒在意過我好不好。只是做戲，也不用這么認(rèn)真，讓人誤會(huì)?！?/br>
    “你！”莫?jiǎng)蛎偷剡鹑^。

    吳肖朝他手上瞥了一眼，對(duì)代駕道：“師傅，麻煩拐個(gè)彎去附近的派出所?！?/br>
    “??？”代駕嚇了一跳。“有什么問題嗎？”

    吳肖道：“有人要發(fā)酒瘋打人?！?/br>
    代駕訕訕的從前視鏡里往后看了一眼，正看見莫?jiǎng)蜩F青的猙獰的臉色，結(jié)巴道：“馬、馬上就到地方了······要不，有什么話還是回去好好說吧······”

    車在樓下剛停好，代駕接了莫?jiǎng)蛩^來的錢就趕緊一溜煙跑了。吳肖溫吞的下了車，看也不看莫?jiǎng)?，就朝樓里走去?/br>
    莫?jiǎng)蚋M(jìn)門，吳肖把開衫脫到沙發(fā)上，進(jìn)了浴室，“有味兒了，我先洗洗?！?/br>
    若無其事的口氣把莫?jiǎng)蛞欢亲哟l(fā)作的火氣給堵了回去，將外套用力摔到了地上。浴室里水聲響起，過了一會(huì)兒，莫?jiǎng)蛴謴澭鼡炱鹜馓状钤诹松嘲l(fā)靠背上。

    他沒有喝醉，這點(diǎn)啤酒也不至于喝醉，心里不痛快才是真的。

    這幾天吳肖一直很溫順的樣子，但是總會(huì)猝不及防的探出刺來刺他那么一下，不輕不重，卻每次都能刺到要害。

    吳肖是在用這種不動(dòng)聲色的方式報(bào)復(fù)他。

    溫和而又殘忍。

    可論起報(bào)復(fù)，他們兩個(gè)人又到底該是誰報(bào)復(fù)誰呢？莫?jiǎng)蛴X得自己已經(jīng)分不清楚了。

    即使是這樣，他也沒有后悔用這份荒唐的合同將吳肖強(qiáng)制束縛在身邊。至少人在，想恨還是想其他怎樣，一伸手都能夠得到，這就足夠了。

    他討厭脫離了自己掌控的任何東西，尤其是吳肖。

    痛苦，也要在他的手中一一感受，他不允許吳肖走出他的視線范圍。

    床頭柜上放著那本《白狗秋千架》，莫?jiǎng)蚰闷饋黼S便翻了兩眼，煩躁的心情更甚了，轉(zhuǎn)頭把書塞進(jìn)了吳肖用來裝書的箱子底層。

    吳肖洗完澡回來，發(fā)現(xiàn)少了書，也沒說什么。十幾分鐘后，莫?jiǎng)蛳赐暝谂赃吿上聲r(shí)，他還清醒著，也沒有睜眼。

    莫?jiǎng)驈暮竺鎿ё×怂麤]動(dòng)，身體有些僵硬，清晰的感覺到莫?jiǎng)虻暮粑湓谀X后，擦著他短短的發(fā)茬兒，掃著耳廓。

    “吳肖?！?/br>
    莫?jiǎng)驈谋蛔酉旅婷剿氖?，輕輕握住。

    “我知道你沒睡。”

    過了許久，吳肖以為莫?jiǎng)蚩煲鴷r(shí)，莫?jiǎng)蚝鋈辉俅蔚偷偷拈_口，“以前······”

    吳肖被握住的手不受控制的蜷縮了一下，莫?jiǎng)蛩坪跣α艘宦?，又似乎沒有，只是更用力的攥緊了他的手。

    “······那些，就讓它過去好不好？”

    “我們別再爭(zhēng)了······你累，我也累······像這樣安安靜靜的一起······”

    “好嗎？”

    吳肖用力在黑暗中睜大眼，眼底一片茫然。

    “好?！彼馈?/br>
    莫?jiǎng)蜇膶⒛樎竦剿i后，緊緊的將他圈向懷中。

    “吳肖······”

    像是渾身的刺都豎了起來，吳肖僵硬到無法動(dòng)彈，努力控制住聲音，把頭偏到一旁，“我······不太舒服?！?/br>
    “是不是胃又難受了？”莫?jiǎng)蛲笸肆送?，伸手要去開燈。吳肖按住他的手，“沒，就是累了，就這樣睡吧。”

    莫?jiǎng)蚧腥灰庾R(shí)到了什么，這才發(fā)覺吳肖的身體在輕微的顫著。

    “你······”他頓了頓，把話咽了回去。將被子重新給吳肖拉好，就著這個(gè)姿勢(shì)從背后抱著吳肖躺了回去。

    “睡吧?！?/br>
    這樣的情形，吳肖根本無法入睡。莫?jiǎng)騽倓傁胍鍪裁?，他很清楚的直覺到了。可是他想不明白，即使莫?jiǎng)蛲蝗婚g說出那一番話并不是故意做戲，可他知道，莫?jiǎng)蛞恢倍际窍矚g女人的。

    莫?jiǎng)蛞膊恢挂淮蔚谋硎具^對(duì)于出來賣的他的厭惡惡心，為什么還能若無其事的做出這樣的舉動(dòng)？

    人可以這么輕易的改變嗎？

    還是莫?jiǎng)虮揪腿绱?，看重的只是歡.娛，而不論對(duì)方是誰，是男是女？

    真的可以這樣嗎？

    他們，又是怎么會(huì)走到這一步的······

    都是假象。

    讓人恍然生怖的假象。

    頭又開始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