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376.影帝與影后(兩章合一-求訂閱)
夏極“并沒有”識破眼前少女的幻術(shù)。 他彎下腰,將自己的“妻子”溫柔地抱起,而少女也勾著他的脖子,一雙眸子低著,睫毛顫著,好像受驚的小鹿,還在害怕,恐懼,所以無法說話。 “劍帝,沒事吧?” “白起!” 兩邊宗門的人紛紛看向夏極。 張道臨看看兩人模樣,勸說休了她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只是輕聲道:“白起,至誠于劍,而不可娶妻的門規(guī)其實是劍仙前輩的門規(guī),你如果敗了你師父,也許可以...” 他話說一半,卻又不說了,因為眼前的少年還曾在諸天仙人神像前發(fā)過重誓。 這重誓怎能不執(zhí)行? 天真子一揮浮塵:“我北辰道宗沒那么多規(guī)矩?!?/br> 張道臨側(cè)頭看著這道姑,“改投其他門派,可是大忌,你是要把白起逼上死路么?” 天真子微微一笑,卻不多說,只是傳音道:“劍帝,你若是同意,便是可以隨時去仙人集尋我,左宗主可以幫你解決這個問題?!?/br> 兩邊人便是護著夏極一路返回,只是到了半路,夏極卻是停下了腳步,他雙手擔(dān)著自己妻子,而妻子顯然還在瑟瑟發(fā)抖,以至于一聲不發(fā)。 夏極示意兩邊先離開。 張道臨和天真子看看四周,已經(jīng)離開剛剛地界很遠了,就算是天恒再追來,也未必能攔住白起,而白起這么示意定然也有他的用意,于是兩人便是拱手離開。 兩炷香時間后。 眾人去遠了。 夏極擔(dān)著妻子走出林子,林外是塊兒落英繽紛的沙地,溪流湍湍從千丈高峰幾經(jīng)曲折,若是一條細長的銀絲帶,流經(jīng)這里時,水依然清澈而冰涼。 少年溫和地將妻子放了下來,然后走到溪流邊,猛地往撲倒,竟是暈了過去。 原來他早就受了重傷。 原來他一直堅持到現(xiàn)在,只因為他已不相信任何人。 除了...自己的妻子。 那少女愣了愣,她顯然已經(jīng)明白這男人的所思所想。 她露出擔(dān)憂之色,匆匆跑上前,試著喊了幾聲:“夫君,夫君...” 但沒有反應(yīng),顯然是真的暈過去了。 少女神色頓時變了,擔(dān)憂全無。 她迅速地“啪啪”點了少年兩處定身大xue,然后伸手一抹面孔,清純漁家女的模樣消失了,顯出一張嫵媚而妖艷的臉龐。 她并著長腿側(cè)坐在少年身側(cè),一邊撫摸著他的頭發(fā),一邊媚眼如絲地笑著:“真是個有趣而用情至深的男人,你還真是讓我有點心動了呢。 強大,專情,年輕,倔強,單純...嘻嘻嘻,真喜歡你?!?/br> 她的手指在夏極軀體上輕輕動著,彈著,感受著男人的氣息,她露出微笑,“那就讓你試一試我的幻世術(shù)法...然后讓你死心塌地地愛上我,心甘情愿做我的男奴?!?/br> 她輕輕哈著氣慢慢伏在了少年身上。 這少女便是之前的一夢雪,是犬戎老祖唯一的女弟子。 當(dāng)然... 幻世術(shù)法并不是什么男歡女愛,而是一種高明的精神類功法。 女人若試圖用軀體征服男人,完全是癡心妄想。 一夢雪自然不會如此,她將少年翻了過來,跨騎在他健壯的小腹上,伸出手指,運起這奇異的功法。 閉目,手指點在自己眉心,然后一抹可見的粉紅色的光澤在指尖凝聚。 那手指又緩緩落在了少年的眉心。 旋即... 天旋地轉(zhuǎn)。 下一幕,一夢雪已不在這溪流邊。 她進入了夏極的夢。 而在夢里,她會被美化十倍百倍,會讓男人看到她便是愛上她,然后會苦苦追求她,最終兩人成為夫妻,只不過卻是由她主導(dǎo)的婚姻,無論她說什么男人都不會違背,直到這成為了一種慣性,男人把這當(dāng)成了自己表達愛意的方式。 再之后,她就可以撤出這幻世之術(shù),男人即便知道這是一場幻夢,但也會死心塌地地愛上她,試圖追求她,聽命于她。 這就是可怖的幻世術(shù)法。 她看到了一個小木屋。 屋外是簡單的籬笆。 屋內(nèi)的桌上點著幾根蠟燭,照的墻壁泛著暖光,有著溫馨的氣息。 一夢雪裝作迷路于此的大小姐,緩緩走了過去,然后敲了敲木門,“請問有人在家嘛?我...我迷路了?!?/br> 男人的聲音傳來:“隨便坐吧。” 一夢雪這才禮貌地點了點頭,然后吐了吐小舌頭,便是走入了屋內(nèi)。 她打量著四周,這應(yīng)該是那劍帝的老家吧?真是老土。 但是她忽然好奇了,因為那男人怎么還不看她? 不看她怎么愛上她? 怎么成為她的男奴? 她輕輕喊了聲:“喂?!?/br> 那男人不應(yīng),只是坐在后門的門檻上,似乎在往外看著什么... 一夢雪好奇地走了過去,“先生,你在看什么?” 那男人往旁邊讓了讓,露出半邊門檻,一夢雪只覺心底充滿了好奇,這是她施展幻世術(shù)法以來,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他在看什么? 一夢雪回憶著,這大概是男人心底的世界吧? 也許這還是個自閉的男人。 他心里有著一個小世界吧? 小世界里有著什么秘密呢? 她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輕聲道:“無論什么,我陪你一起看,好不好?” 男人溫和道:“好。” 一夢雪開心地坐了過去,緊緊貼在了男人身側(cè),然后張眼往外看去。 她瞳孔驟然緊縮,小嘴張開... 映入她的眼簾的是... ————無窮無盡的星空,永恒的孤獨,是撕裂而死寂的詭譎國度,是六道輪回里的眾生百態(tài)。 一瞬間,她腦海被無窮的精神所沖擊。 她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看到了什么,但卻已經(jīng)遭受了這幻世術(shù)法的反噬,徹底地被這個男人征服了。 她軟軟地倒在了男子懷里。 一夢雪心底閃過一絲絕望,她失敗了,而且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反噬,但下一瞬間,這念頭就消失了,她明白自己從今往后就是這個男人的女奴了,但卻還是心甘情愿,沒有半點不樂意。 ... ... 當(dāng)夜。 一場奇異的大火席卷了山林。 山中大火,只是焚燒的濃煙與毒氣就可以讓人窒息而死。 這火恰到好處的蔓延到了犬戎關(guān)押武林高手的那座山。 天宿怕死,急忙逃離,這種天災(zāi)是救不回來的。 此時,昏暗的山洞里,被囚禁的眾人似乎察覺了一樣,開始大聲呼喊著“救命”。 似乎是響應(yīng)他們的期待,遠處發(fā)出一聲輕輕的聲響。 咔。 懸崖的密室里,一把鑰匙浮空而起,迅速飛來,一次打開了幾乎所有的鎖。 囚籠里的十多名強者急忙竄逃而出,沖到那重逾千鈞的鐵欄前,卻又被攔住了。 咔。 又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從外打開了機關(guān),那十多名強者也不多問,這種時候便是先逃出去再說。 他們運氣屏住呼吸,用殘存的力氣飛奔向山下,他們本就是高手,若不是高手,也不會被犬戎關(guān)押此處。 直到人全部逃盡了,最后一間囚籠才緩緩打開。 裹著灰金色斗篷的神秘人走了出來,她臉上戴著冷漠的孟婆面具。 繡花結(jié)界可以輕松打開這囚籠。 即便不用繡花結(jié)界,她也可以讓鋼鐵遺忘自己的重量,而被她輕輕舉起。 慕容嫣然優(yōu)雅地走出,每走一步,都如是鬼魅般出現(xiàn)在極遠的距離,至于這昂昂的濃煙,卻是絲毫無法傷害到她... 因為她已經(jīng)讓濃煙遺忘了自己的毒素,又讓火焰遺忘了自己的溫度。 她一路走出,神識范圍里,之前逃出的武林高手已是紛紛死去,這些都是她精心計算好了的,然后等到這火焰全部散去,眾人也會發(fā)現(xiàn)“她”的尸體,“她”只是個普通人,跑的并不快,只是在山腳就死去了,尸體不幸地被燒毀了,但從體型,還有一些隨身攜帶的小飾品來看,就是“她”了。 “她”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了。 如果“她”再繼續(xù)存在,那么夫君就不得不上演為了自己而和昆侖道宗對立的戲碼,這不好。 所以,“她”可以死了。 孟婆就這樣殺死了“她”。 走在焚燒山林的大火里,她就如在閑庭信步,似乎迅速鎖定了什么,這位如今人間的地下女皇飛快向這一處而去。 正返回去和天恒會和的一夢雪正愣愣地看著那場火... 然后,她看到火焰里緩緩走出一道詭譎的灰金色身影。 她才看到,就只覺自己的身體無法動彈了,她花費了一秒鐘時間,才明白自己的脖子已經(jīng)被扭斷了... 耳中傳來冰冷如獄的聲音: “讓你勾引我夫君!該死!該死!該死!” 啪。 一夢雪被丟落在泥土里,很快便是幾道極快的黑影閃出,半跪在地對著孟婆,恭敬道:“主上。” 孟婆淡淡道:“把她處理了,不讓人察覺她是今天死的。” “是?。 ?/br> 說完,黑影便是急速而熟練地處理起了一夢雪的尸體。 這群黑影死士是孟婆精心挑選出來的,號為——陰軍。 十兵而出一將,十將而出一侯,十侯而出一王,這就是陰軍的制度。 孟婆手下有一對王。 夏極懶散,而孟婆可謂兢兢業(yè)業(yè),如今的刺客世界...遠比想象中的要強,甚至比夏極當(dāng)初還在的時候要強。 而孟婆...也遠比想象中的要可怕。 因為...她已經(jīng)把“遺忘”幾乎快做到極致了。 做到極致的后果是,有時候她連自己都忘了自己有多強。 神偶能夠確保忠心,但卻不可能事無巨細的全部知曉,許多關(guān)于孟婆的事...夏極已經(jīng)不清楚了。 ... ... 靈鷲山大火。 犬戎藏在深山的監(jiān)獄,眾多失蹤的江湖高手,都被這一場火給挖掘了出來。 起火原因大概是因為山中干燥。 眾人對于犬戎的仇恨更上層樓,但現(xiàn)在本來就是徹底的你死我活了,所以更上層樓的仇恨還是仇恨,沒多少改變。 但這一場大火,對于“劍帝”白起來說,卻是一次幾乎要令他精神崩潰的沖擊。 少部分道宗的人這才知道,那一天其實是妖女一夢雪控制了白起,然后白起與一夢雪的對決中艱難獲勝,然后他欲要去尋找自己的妻子時,遭遇了大火。 火后,他在半山腰的山道上發(fā)現(xiàn)了自己妻子的尸體。 這種打擊是難以想象的。 初夏。 暴雨中。 一方冰涼的墓碑。 碑上刻著“白起之妻烏氏之墓”。 落款:白起。 那啞巴劍帝無聲地采擷了一把最紅艷的山花,放在墓臺上,靜靜坐在那石碑前,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不食不飲。 張道臨出現(xiàn)在他身后,他腦子里想法很多,但卻無法理解至情至性之人是什么模樣,但看到這情景,也是心底欽佩,便是出聲道:“白起,她去了未必不是好事?!?/br> 夏極:... 張道臨繼續(xù)道:“如今,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返回昆侖道宗了,道士們都被你救過,沒有人會去亂嚼舌根,說你曾有這么一段姻緣。 從今往后,你就是真正的,再無牽掛的劍中帝王。 與你說句心底話吧,天地風(fēng)云即將幻變,而你于此時出世,未必不是一種極大的機緣?!?/br> 夏極:... 張道臨拍拍手,他身后便是有個道童迅速走出,撐著傘,手捧一個托盤,盤里放著三個熱饅頭,一疊油紙包著的熟牛rou,一碗清爽的青菜湯。 道童把托盤放在白起面前,又把傘斜遮住那些菜,“白起師叔,吃些東西吧?!?/br> 夏極:... 道童嘆息了一聲,白起師叔是真的至情至性,也許只有這樣的人才可能一朝頓悟,便是踏上九重云霄,成為劍中帝王吧? 想起來,那逍遙仙似乎也是這般的人。 難道唯有先極于情,才能極于力量? 張道臨思索著,他看著那蕭索地跪在妻子墓碑前的年輕背影,就如在看著一個未來的神話。 然后,他看到那少年左手在地上輕輕描著。 張道臨細細看去,卻見是一個“酒”字。 ... 犬戎。 “一夢雪去了東邊,還出海了?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會出海?” “確實看到一夢雪大人出海了...” “那她可有交代什么?” “她似乎心中有疚...” “愧疚?” 天恒一頭霧水。 ... 昆侖山道,陡峭無比。 啞巴少年騎著一匹健壯的黑馬,已經(jīng)來到山腳下。 他看看那極高的山道,眼中似露出緬懷之色,然后便是匆匆踏步而上。 ... 而此時,在靈鷲山中的新碑之前,一道灰金色身影卻是靜靜看著碑臺上,已經(jīng)枯萎的束花。 她彎腰,輕輕捧起,聞了聞,露出甜蜜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