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縣遇鬼(二)
葛先生找出地圖,指了指其中的某個區(qū)域,“大將軍,再往前便是和縣,聽剛才那位老人說和縣封城了,似乎發(fā)生了什么不同尋常的事?!?/br> 侍衛(wèi)柳江:“封城可是大事,非同一般,肯定發(fā)生了大事。只是,和縣地處中原,并無戰(zhàn)亂,今年氣象極好,也不可能是干旱或水澇,那會是因為什么?” 洪濤一本正經(jīng)道:“總要去了才知道。” 柳江:“大將軍此去會不會有危險?需要我再安排些人手嗎?” 葛先生笑道:“不必了,尋寶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更何況,咱們大將軍可是危險的祖宗。” 柳江暗戳戳點頭,心想葛先生這話倒是不假,有大將軍在,百無禁忌。 葛先生:“進(jìn)縣城前,咱們需要好好喬裝一番,據(jù)說和縣的縣令善拍馬屁之余更擅顛倒是非,若被他知道身份,恐怕不好查尋寶物下落。” 柳江:“葛先生放心,以前咱們陪大將軍行走江湖時穿的行頭我都帶著呢?!?/br> 葛先生:“好?!?/br> 洪濤:“那不叫行走江湖,只是......” 就在這時,一只飛鴿落在洪濤手臂上。他取下飛鴿腿上書信,打開一看,回道:“大將軍,接到線報,趙功成遭雷劈而死,就死在公子馬車前?!?/br> “死了?!绷鴩[禹并不怎么驚訝,或許在他心中,趙功成這種人早晚會不得好死。 洪濤:“是,咱們剛離京他便從牢里逃了出來,跑到公子馬車前送禮,結(jié)果被雷劈死。死之前他手里握著一把短劍,似乎想要刺殺公子?!?/br> “嗯,我知道了。”柳嘯禹臉上沒任何表情,仿佛對趙功成的死無動于衷。 柳江不解道:“大將軍,你為何選擇將趙功成關(guān)押?” 跟隨柳嘯禹三年,柳江自以為對他的行事作風(fēng)很了解,但在趙功成這件事上,柳江有些不明白。 葛先生笑道:“小江,你是不是想說大將軍向來行事果決,賞罰分明,為何會對趙功成網(wǎng)開一面,沒有在抓住他后立刻處決,是嗎?” 柳江垂首,“是?!?/br> “其實,這件事葛某也有些不解。”葛先生含笑看向柳嘯禹,“還請大將軍解惑?!?/br> 柳嘯禹抬頭看向頭頂烈日,喝了口水,說起當(dāng)年往事。 “當(dāng)年,我與趙功成一同參軍,分在一個營里,同桌吃飯,同寢休息,雖彼此不了解,倒也比跟別人親厚些。那時,我們整個府一次招募了兩千多人,光我們營就有幾千新兵。我與他們或擦肩而過,或一面之緣,或所知不多,或相交相知......可惜,征戰(zhàn)多年,一路走來,這兩千多人里只剩下我與趙功成,其他人要么埋骨殺場,要么因傷退役......” 葛先生,柳江和洪濤紛紛沉默,心中悲涼。自古以來,多少好男兒參軍服役,戰(zhàn)場殺伐,只為保家衛(wèi)國,天下太平。只可惜,一將功成萬骨枯,死在戰(zhàn)場的好男兒不計其數(shù),能活著,當(dāng)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當(dāng)年,我曾見過趙功成的母親一面,她是位很有見識的女人,知道自己兒子的品行和能力。她懇求我在她兒子犯錯之后,降罪之前,給他三天時間,讓他在臨死前想明白自己到底錯在哪里,如何改正。這樣,在下一次轉(zhuǎn)世投胎后才能有所改變,真正獲得新生。” “我當(dāng)初既然答應(yīng)趙母,自會做到,所以,在我查出趙功成下毒害我和公子后,才沒有立刻處死他。我也料到他會死不悔改,跑出去害人,只是沒想到,他不是跑來殺我,也不是跑去殺葉卓然,竟是想殺葉家公子?!?/br> 面對信任的屬下,柳嘯禹向來親和,有些話倒也不隱瞞。很多時候,屬下了解得越多,對他的幫助就越大。 柳江:“原來是這樣,屬下明白了。幸好趙功成被雷劈死了,萬一傷到公子,豈不麻煩。” 葛先生:“小江,你當(dāng)真以為青天白日會打雷?而且,雷會好巧不巧地劈死趙功成?” 柳江:“葛先生的意思是,公子他......” 葛先生點頭,“看來這位葉公子非同一般。不知大將軍怎么看?” 柳嘯禹:“有才,便收歸我用;無才,便養(yǎng)在府中;不安分,死?!?/br> 葛先生等人更加確定,大將軍并不喜歡這位葉公子。 只是不知,這位葉公子還會做出什么令人意外之事。 葉明非趕到求救信號發(fā)出的地點時,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幸好月光皎潔,勉強(qiáng)能看清周圍的情況。 看樣子,這里是一座小縣城,一條筆直的大馬路直通縣里,但此刻城門緊閉。 大門外立著一塊碑石,碑石上寫著兩個大字——和縣。 進(jìn)縣城之前,為避免被師門中人認(rèn)出來,葉明非特意做了一些偽裝。他特意罩了一件黑色長衫,擋住滿身火紅,腳上蹬了一雙黑色千層靴,又用黑紗蒙住臉。 他還用黑布將銀耳包好,捆在呦呦身上,然后讓呦呦藏在縣城外的草叢里,不許現(xiàn)身。 喬裝改扮完后,葉明非才發(fā)現(xiàn),他竟然從頭到腳一身黑,豈不是跟柳嘯禹那廝一樣? 他以前極少穿黑衣的。 “呦呦,呦呦......”呦呦乖巧地躺在草叢中小聲叫著,提醒葉明非離開之前別忘了喂飽它。 怕呦呦餓極了亂跑,葉明非將娘為他準(zhǔn)備的食物全留給了呦呦。 寂靜的夜空下,激烈的打斗聲,失控的尖叫聲,瘆人的慘叫聲,源源不斷地從縣城中心傳來,葉明非施展輕功,循著聲音一路沖進(jìn)縣衙里。 只見縣衙大門敞開,里面亂成一團(tuán),十幾個身手不凡的高手正跟幾十只白衣披發(fā)的厲鬼戰(zhàn)成一團(tuán)。 縣衙大堂的兩扇門都被打壞了,在地上碎成一片,而縣城百姓們正擠在大堂里,戰(zhàn)戰(zhàn)兢兢抱成一團(tuán),放聲尖叫。 因為人數(shù)太多,大堂空間有限,所有人只能拼命擠在一起,有些甚至折疊著,人壓人,看的葉明非眼暈。 時不時有厲鬼想闖進(jìn)大堂里,都被那十幾個高手擋住了,大堂門口似乎設(shè)了結(jié)界,有些漏網(wǎng)的厲鬼一走到門口便被彈了出來。 葉明非坐在墻頭上觀戰(zhàn),發(fā)現(xiàn)這些厲鬼并無實體,只有靈體。這些靈體不能見陽光,否則立刻會魂飛魄散,消失無蹤,但在月光下卻兇悍無比,屬于怨靈的一種。 所謂怨靈,是指人死后存在的怨念聚之不散形成的靈體。這些靈體的原身或者被埋或者被毀。 通常情況下,這些怨靈生前必是遭受了什么重大冤屈慘死或橫死,死后怨念才會停留在這個世界上,或為報仇,或為了結(jié)遺愿。 看這些厲鬼兇神惡煞的模樣,想必是為報仇了。 葉明非再看那些跟厲鬼戰(zhàn)斗的人,發(fā)現(xiàn)其中果然有云仙門弟子。求救信號應(yīng)該就是他們發(fā)出的。 云仙門弟子穿著打扮太過明顯,即便在月光下也能清晰可辨。 但凡云仙門弟子,必會將所有頭發(fā)全部梳起,在頭頂編成高聳的發(fā)髻,以木簪束之,不留一絲一縷,整潔利落,毫不拖泥帶水,頗有高手風(fēng)范。 用葉明非的話說就是,這種發(fā)型一眼望去好像頭頂上插著一根長條形木炭,辨識度極高。 云仙門弟子上身著天藍(lán)色內(nèi)衫,下身著灰白色褲子,外罩白色紗質(zhì)外衫,灰色腰封,白色腰帶,腳踩黑色長靴,靴身繡有白色云形花紋。 用葉明非的話說就是,這一身打扮就像天空中那白里透著藍(lán),藍(lán)里透著灰,灰里透著白,再參雜點黑的云彩,毫無特色。 以前在彩云之巔,葉明非經(jīng)常在師尊面前嫌棄自家門派的衣服,覺得很土,因此被師尊罰過很多次倒立,以示警告。 師尊說這衣服是師尊的師尊,也就是前任仙尊親自指定的,意在讓弟子清心寡欲,不能隨意更改。不過,師尊向來護(hù)短,見葉明非著實不喜,允許他私底下穿火紅色的衣服。 整個彩云之巔,也就葉明非敢穿著一身火紅招搖過市。 葉明非還知道,師尊也對這套衣服很不滿,因為他自己很少穿,寧愿穿一身白。師尊只在重要的公共場合才穿這身門派服飾。 偏偏世人看到穿這身衣服的人,恨不得將其當(dāng)成救世主,又是敬畏,又是崇拜,各種拍馬屁,恨不得把這身土里土氣的衣服夸成仙衣。 葉明非數(shù)了數(shù)云仙門弟子的人數(shù),發(fā)現(xiàn)只有九人。另一人呢?遇害了? 凡是云仙門派下山降妖除魔的弟子,每隊都是十人,由一名入門超過十年的大弟子帶領(lǐng)九名入門剛過三年的小弟子。 無論對付任何妖魔鬼怪,都是十名弟子齊上陣,各有專長,相互配合。 這十名弟子中有武修者,內(nèi)力精純,身手不凡,可以以武力壓制厲鬼; 有器修者,可以用各種法器收服厲鬼; 有陣修者,可以用陣法結(jié)界困住厲鬼; 有丹修者,可以用各種丹藥制服厲鬼; 有符篆者,可以用符咒克制厲鬼; 有魂修者,可以用意念控制cao縱厲鬼。 當(dāng)然,每個人除了主修的本領(lǐng),也會兼學(xué)其他。 這九名弟子身上零零散散掛滿了各種東西,有明器,暗器,符紙,法器,丹藥等等,若不是衣衫尚算整潔,這么掛法,當(dāng)真像極了走街竄巷收破爛兒的。 看得出來,這些弟子有備而來,雖以少對多,倒也臨危不亂,應(yīng)付從容。 九人各展所長,相互配合,倒是收服了不少厲鬼。 可惜,厲鬼數(shù)量太多,且身形飄忽,法力深厚,不是這九名低階弟子所能收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