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秉S璜道，“她對你……是有很多感情的……”

    蘇沫沫鴉睫濡濕，小杏眸垂著，只管聽。

    “唉……你這一路，是流了多少眼淚啊……”黃璜挪挪身子，又坐近一些，“我下面要說的事情，喬金醉永遠不會告訴你，但我，有責(zé)任告訴你。因為喬金醉要我做的，就是讓你在最壞的情況下，做好準(zhǔn)備。如果你與她兩清，肯好好待在美國，我只會將她的財產(chǎn)轉(zhuǎn)交給你。但你如今為她做的，她如今虧欠你的，不是一句“家財萬貫”就可以填補。蘇沫沫，我有責(zé)任告訴你她的過去，喬家的過去，甚至整個杭城的過去?！?/br>
    蘇沫沫知道最后的時刻恐怕真的要來了，撲在桌上，小肩膀瑟瑟顫抖。

    “喬金醉給你那枚結(jié)婚戒指，其實一直和她的遺囑，保存在我那里。我把它們放到《蘆花飛雪圖》的后面，你看過那幅畫，那是你離一切真相，最近的時候。”黃璜觀察著蘇沫沫，“你對我說過，你在那幅畫里，看見喜歡的人了，是嗎？你知道喬金醉第一次看見這幅畫的時候，對我說什么？”

    蘇沫沫搖搖頭，喬金醉對蘇沫沫說過，她見畫如見錢，只看到錢！錢！錢！

    “她說她只看見眼淚。”黃璜緩緩道，“那時，我還叫黃小貓，五年前，杭城出了一樁大事……”

    蘇沫沫漸漸停止哭泣，而過去，像黑夜一樣展開。

    作者有話要說：　　小拳拳捶胸口！！

    ☆、因果海

    五年前的某個仲夏夜晚。

    新海港大橋落成通車的盛大慶典，將于零點零刻準(zhǔn)時舉行。

    晚上八點多鐘，新港港灣內(nèi)，一艘巨大的白色游輪，燈火輝煌，賓客如織，隔著很遠，也能聞見徐徐海風(fēng)中，金色香檳酒的氣息。

    稍靜一側(cè)的船舷上，高貴的紫色裙擺，任光華月色在其上輕輕流淌。女子微微側(cè)過臉，狹長可人的眉眼，斜飛入鬢。她比朗澈的月色，還清澈柔美幾分。

    右手小指上，是一枚透紅透紅的寶石戒指。

    這是家傳的珍物，不只在于其自身的價值，更因為誰擁有這顆喜馬拉雅血鉆，誰就是杭城喬家的家主了。

    女子輕合手，將鮮紅欲滴的戒指，在指節(jié)上淺淺轉(zhuǎn)了轉(zhuǎn)。

    初次佩戴，竟還有些……硌手呢。

    踢踏聲忽而自左邊傳來。

    安雨柔拎著逶迤瀲滟的晚禮裙，急急小步跑上前，仰著臉，說：“金醨，你怎么不進去呀，大家都想見你呢！”

    喬金醨回身望入熱鬧的甲板大廳，轉(zhuǎn)而笑道：“才剛從深山老林回來，你就不能，讓我歇一歇嗎？”

    安雨柔見四下無人，依偎去喬金醨身上，低聲撒嬌說：“中亞那些個小國家，非要你去不可嗎？……也不知道早點回來。你有沒有想我??？……”

    喬金醨淺笑一下，剛要答話，后面?zhèn)鱽硪粋€活潑亂跳的聲音——

    “想想想！地震的時候，我們都給石頭砸開花了，還想著雨柔jiejie?。　?/br>
    安雨柔嬌臉一黑，回身用手包追著抽打：“喬金醉！你這個小壞蛋！剛才還想裝你jiejie騙我??！”

    喬金醉咯咯笑道：“嫂子，我和jiejie撞色，又不是我的過錯??！你非要一手cao辦，管她不管我！我倆還撞臉吶，我也很委屈啊??！——咳咳，jiejie，籌碼用完了，借一下你的船卡刷刷唄。”

    晚宴將至，而游輪上的活動，早如火如荼。

    最受歡迎的，是歌舞、賭場和沙龍。

    紈绔子弟多，按著老規(guī)矩，一人兩萬塊錢的籌碼，由舉辦方發(fā)給大家，權(quán)當(dāng)圖個樂子，用完就沒有了，也不給再行充值，免得有人賭性大發(fā)，壞了主次。

    喬金醉及其狐朋狗友的籌碼，當(dāng)然一早耍完，個個歸零。

    喬金醨剛要將磁卡遞過去，安雨柔一下拿到自己手上，說：“不給你！書也不念了，跑回家來，不跟著學(xué)學(xué)生意，成天瞎玩。”

    喬金醉眼見著jiejie喂過來的紅燒rou，渣都不剩，扭扭小裙擺，撇嘴嘟囔道：“家里又不缺我一個做生意的……哦！嫂子不給就算了，唉，沒過門就這么兇，過門了我可怎么辦呀？！jiejie！！——你可要替我作主啊啊啊啊啊?。?！”

    忽然就仰天對月，大聲嚎起來了。

    安雨柔：“……”

    吵死了??！

    “哎？金醨，你們在這里啊！”

    這聲音渾厚有力。

    甲板大廳內(nèi)，踱步走出一個高大魁梧的男子。他燕尾筆挺，虎頭豹眼，炯炯有神，體格像運動員一樣，形貌相當(dāng)派頭體面。

    “霍昆?！眴探疳r微笑著點點頭。

    喬金醉“嗷”一聲，就不哭了。

    安雨柔也道：“霍昆?！?/br>
    霍昆大手中，雪茄煙輕輕一彈，灰絲散落，又向大廳內(nèi)招招手，侍應(yīng)生托來酒盤。

    各人取用一杯，霍昆舉杯，緩笑道：“金醨，雨柔，合作愉快！”

    喬金醉也拿了一支小酒杯，湊上去，“乒乒乓乓”碰著說：“霍大哥，我們哪敢呀，我們都是跟著您老人家賺錢！……誒？你有船卡沒有呀？借我刷刷唄！”

    安雨柔側(cè)目：“喬金醉！你又來搗亂？！”

    喬金醉急忙躲到喬金醨后面，探出腦袋委屈道：“是你說，要我學(xué)著做生意的??！”

    霍昆哈哈大笑：“把籌碼借給醉醉，那一定是……只賠不賺，賠了還要倒付利息?。　?/br>
    喬金醉抽抽菲薄的嘴角：“不借拉倒，收回原話。霍大哥，要是沒我們幾家的支持，這新港大橋，還有新港灣的投資建設(shè)，你獨門獨戶，也拿不下來呀！嘻嘻，是吧？”

    安雨柔舉起手要打她：“你瞎說什么大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