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紈绔追妻錄 第58節(jié)

    “我說,明日便是?中秋了?!?/br>
    明宣帝素來敬重昭寧大長(zhǎng)公主這個(gè)姑姑,再加上賀令昭的父兄又在北境鎮(zhèn)守,所以逢年過節(jié)宮中設(shè)宴時(shí)?,賀家?上下都會(huì)?進(jìn)?宮赴宴。

    中秋的宮宴設(shè)在晚上,賀家?一行人直到日暮時(shí)?,才從賀家?出發(fā)往皇宮的方向走。

    他們一行人到宮門口時(shí)?,正好遇見了慶國(guó)?公一家?。

    兩方晚輩見過禮之后,穆紅玉便將賀令昭擠到一邊,熟稔的挽住了沈知?韞的胳膊:“阿韞,你這趟出京怎么樣?好不好玩兒???你快給我講講路上的見聞呀?!?/br>
    “喂,穆紅玉,你沒看見我這個(gè)大活人還?在這兒站著?嗎?”被硬生生擠走的賀令昭十分不滿的控訴。

    穆紅玉故意道:“哪兒有人呢?在哪兒???”

    “你——!”

    賀令昭頓時(shí)?氣?結(jié),但見沈知?韞示意他收斂些,他便硬生生將這口氣?咽了下去,然后憤憤道,“看在阿韞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計(jì)較”,說完賀令昭便從善如?流的走到了沈知?韞的另外一邊,然后挽住了沈知?韞的另外一只胳膊。

    被簇?fù)碓谥虚g的沈知?韞:“……”

    這兩個(gè)人今年三歲嗎?!

    但不等沈知?韞表示不滿,穆紅玉已經(jīng)叭叭說起來了,他們?nèi)酥坏靡煌O(shè)宴的地方走,一路上,沈知?韞收到了不少目光。

    曲清硯是?今科士子,如?今在翰林院供職,今夜宮中設(shè)中秋宴,他亦有資格參宴。原曲清硯本正在水榭上與同僚說話,不知?誰說了聲,“那不是?賀家?那個(gè)紈绔么?”

    曲清硯轉(zhuǎn)頭,就見沈知?韞被賀令昭與穆紅玉簇?fù)碇?。穆紅玉不停說著?什么,賀令昭滿臉的不耐煩,但在沈知?韞朝他看過去時(shí)?,先前?滿臉不耐煩的人,一瞬間便笑的如?沐春風(fēng)。他們?nèi)嗽诮?jīng)過一處燈籠下時(shí)?,賀令昭還?會(huì)?先一步抬手將燈籠穗子撥開,似是?怕燈籠穗子掛到沈知?韞的發(fā)髻。

    曲清硯站在木橋上,沈知?韞的注意力比賀令昭吸引了,所以她并沒有看見他,他們?nèi)艘宦氛f笑著?朝前?走了。

    有風(fēng)吹過來,桂花簌簌落在曲清硯的衣襟上。

    曲清硯立著?久久都沒動(dòng)。直到身側(cè)有同僚出聲喚了他好幾回,曲清硯才回過神來,然后強(qiáng)打起精神轉(zhuǎn)頭去與同僚說話。

    穆紅玉是?個(gè)小話癆,到了設(shè)宴的地方之后,她還?在叭叭的同沈知?韞說話。只是?話題已經(jīng)從沈知?韞此番出京一事上,轉(zhuǎn)移到了她的婚事上。

    穆紅玉是?穆家?上下兩輩子唯一一個(gè)姑娘,穆家?闔府將她當(dāng)珍寶一樣疼,對(duì)?于她的婚事,穆家?上下自然也是?慎之又慎,一心想為穆紅玉找個(gè)家?風(fēng)嚴(yán)謹(jǐn)品行又好的夫君。

    是?以自從穆國(guó)?公夫人的花宴過后,穆紅玉成?日就在與人相看。

    “那些世家?公子,一個(gè)個(gè)都只會(huì)?吟花誦月,念那種文?縐縐的詩(shī)句,哪里能?當(dāng)人夫君了!而且他們一個(gè)個(g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都弱的要命,連我都打不過,若是?遇見危險(xiǎn),只怕還?得躲在我身后讓我保護(hù)他。這樣的人哪里好了?我反正是?不嫁的。”

    今晚賀令昭一直在同穆紅玉抬扛,但穆紅玉說這番話時(shí)?,賀令昭卻不住的點(diǎn)頭表示贊同,并用眼睛去看沈知?韞。

    沈知?韞直接忽略賀令昭,看向穆紅玉,笑著?問:“那你想嫁個(gè)什么樣的夫君?”

    “我想嫁個(gè)武功能?在我之上,且能?待我珍而重之的夫婿?!闭f到這里時(shí)?,穆紅玉的腦海中,猛地飄過一個(gè)背影,但轉(zhuǎn)瞬那個(gè)背影就消散了。

    沈知?韞笑了笑。穆紅玉這個(gè)擇婿條件并不苛刻,而且想要達(dá)成?其實(shí)很簡(jiǎn)單的。畢竟慶國(guó)?公府闔府上下都是?武將出身,而穆紅玉這個(gè)條件,武將是?最容易滿足的,但據(jù)沈知?韞所知?,穆家?大夫人一心想讓穆紅玉嫁個(gè)走仕途的丈夫。

    他們正說話間,穆大夫人過來了,幾人說了幾句話之后,穆大夫人便將穆紅玉帶走了。

    穆紅玉前?腳剛走,賀令昭便嘟囔道:“我的耳根子終于算是?清靜了?!?/br>
    沈知?韞乜了賀令昭一眼,有些好笑問:“你和紅玉不是?從小一起長(zhǎng)大的么?怎么這般不合?”

    “我們是?從小一起長(zhǎng)大的不假,但我們倆八字不合,小時(shí)?候每次見面都要打架。我跟你說,穆紅玉那個(gè)臭丫頭,小時(shí)?候人長(zhǎng)得圓潤(rùn)不說,手勁兒還?賊大,每次我都被她打的嗷嗷叫……”

    賀令昭說到一半,見沈知?韞一臉驚愕的表情,這才意識(shí)到自己好像在自揭其短了,他當(dāng)即便往回圓。

    “當(dāng)然并非是?我打不過她,而是?我覺得,好男不跟女斗?!?/br>
    還?好男不跟女斗呢?明明是?他小時(shí)?候身體不好,打不過穆紅玉罷了。沈知?韞眉眼染上了笑意,但并未戳破賀令昭的謊言。

    賀令昭繼續(xù)道:“但她每次打完我之后也沒討到好,我挨揍了之后就去穆家?祖母面前?哭,穆家?祖母就會(huì)?罰抄書。再到后來,穆家?祖母估計(jì)是?看我們倆八字不合,一見面不是?吵架就是?打架,她再來見我祖母時(shí)?,就不帶穆紅玉了?!?/br>
    再到后來,他們都大了,見面就不再打架了,但因?yàn)樾r(shí)?候結(jié)仇積怨的緣故,長(zhǎng)大之后他們每次見面都要掐架。

    還?有一件事,賀令昭沒告訴沈知?韞。他到娶妻的年紀(jì)時(shí)?,王淑慧曾動(dòng)過讓他娶穆紅玉的念頭。幾乎王淑慧剛一提起這話茬,賀令昭當(dāng)機(jī)立斷便拒絕了。

    他說寧可?去廟里當(dāng)和尚,都不要娶穆紅玉。他們倆八字不合,每次見面都要掐架了,若真要成?了婚,那還?不得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把賀家?拆了。

    到最后,見賀令昭反對(duì)?的太過激烈,王淑慧也就歇了這個(gè)念頭。

    他們夫妻二人正說著?話時(shí)?,就見沈嬋與魏珩一道過來了。

    平素這種宮宴,沈嬋一概都稱病不來,但今年沈青鴻調(diào)回上京任職,再加上沈知?韞又嫁進(jìn)?了侯府,在這種宮宴上她能?看見娘家?人,所以沈嬋今夜便也難得來了。

    “姑姑,表哥?!鄙蛑?韞攜賀令昭上前?向沈嬋與魏珩一起見禮。

    沈嬋點(diǎn)點(diǎn)頭,握住沈知?韞的手,眉眼溫柔道:“之前?陛下來我這里時(shí)?,我聽陛下說,你與賀家?二公子一道去太原了,這一路上可?還?順?biāo)欤俊?/br>
    “嗯,順利的?!鄙蛑?韞報(bào)喜不報(bào)憂,然后她們姑侄倆一起說起話來。

    賀令昭與魏珩站在一起,兩人干站著?也不是?事,賀令昭便主動(dòng)找話題:“表哥近日可?好?”

    實(shí)話說,魏珩最近過得并不好。

    魏珩并無強(qiáng)大的外戚支撐,且沈嬋性子淡泊,他自知?自己與太子之位無緣,這些年他便一直謹(jǐn)小慎微,在二皇子與四皇子因?yàn)樘又粻?zhēng)的頭破血流時(shí)?,他一直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想卷入其中。

    可?他想避禍,但禍卻主動(dòng)來找他。

    先是?四皇子以請(qǐng)他幫忙品鑒琴師為由,頻頻邀他過府,后有二皇子搜羅各種古琴譜贈(zèng)他。這兩方勢(shì)力魏珩誰都不想得罪,可?偏偏二皇子與四皇子卻非要讓魏珩二選一。

    魏珩不是?傻子,他一個(gè)無權(quán)無勢(shì)的皇子,有什么好值得二皇子和四皇子拉攏的,他們之所以拉攏他,不過是?看中沈知?韞嫁到了賀家?,想通過他這條線搭上賀家?罷了。

    魏珩被迫周旋在兩方勢(shì)力之中,只覺頭大如?斗。

    偏偏這個(gè)時(shí)?候,賀令昭還?要笑吟吟來問他這話,這幾乎于往魏珩心上插刀無異了。但魏珩還?是?輕輕頷首:“多謝賀二……”

    “表哥不必見外,叫我二郎或者令昭就好了?!?/br>
    二郎這個(gè)稱呼魏珩叫不出口,他只得道:“多謝令昭掛念?!?/br>
    然后二人相對(duì)?無話,其實(shí)更準(zhǔn)確的說,是?這種場(chǎng)合下,魏珩并不想與賀令昭說太多的話,因?yàn)楫?dāng)他與賀令昭站在一起時(shí)?,二皇子與四皇子都朝這邊看了好幾眼。

    賀令昭并不知?道魏珩心中所想,他繼續(xù)道:“表哥怎么不問我最近好不好?”

    魏珩:“……”

    他其實(shí)并不想問的,但賀令昭話都說到這個(gè)份上了,魏珩不得不問。

    結(jié)果賀令昭笑的一臉春風(fēng)得意:“我最近也可?好了呢!阿韞在陪我一起在準(zhǔn)備武學(xué)入學(xué)選拔一事?!?/br>
    魏珩:“……”

    這事有什么可?炫耀的?!

    “那我在這里先恭祝二公子,順利考入武學(xué)?!闭f完,魏珩便要走,卻被賀令昭叫住,“多謝表哥吉言了,不過表哥這么急著?走做什么?”

    上次賀令昭就發(fā)現(xiàn)了,魏珩似乎有意在疏遠(yuǎn)自己,難不成?不但是?沈嬋,魏珩他自己也想過娶沈知?韞為妻?!

    “三弟與令昭說什么呢?這么開心?”一道聲音驀的插過來。

    賀令昭與魏珩齊齊轉(zhuǎn)頭,就見二皇子走過來。賀令昭與二皇子之前?有過幾次接觸,但在察覺到二皇子有意拉攏他之后,賀令昭便不動(dòng)聲色與二皇子疏離了。

    他雖然成?日不務(wù)正業(yè),但他也絕對(duì)?不會(huì)?給他父兄拖后腿。

    見二皇子過來,賀令昭面上不顯,仍笑著?同二皇子打招呼之后,信口胡謅道:“我同三殿下說,今晚的月亮不錯(cuò)?!?/br>
    二皇子:“……”

    魏珩正欲找借口離開時(shí)?,四皇子魏琤也過來了:“兩位皇兄在與令昭說什么?”

    二皇子:“……”

    沈知?韞看見四皇子時(shí)?,眼底滑過一抹厭惡,她立刻默然往賀令昭身后站了站。賀令昭似是?察覺到了,不禁轉(zhuǎn)頭看了沈知?韞一眼,只是?他還?沒來得及說話,便有內(nèi)侍高?聲喊道:“陛下駕到?!?/br>
    原本各自三三兩兩閑聊的眾人瞬間噤聲,齊齊向明宣帝行禮。

    明宣帝是?個(gè)脾氣?溫和的皇帝,他落座后便笑著?道:“眾愛卿都平身吧,今日是?中秋佳節(jié),不必講那么多繁文?縟節(jié),眾愛卿都放自在些便是??!?/br>
    眾人稱是?后,這才陸續(xù)起身。

    明宣帝素來疼愛賀令昭,是?以賀令昭的席位,也與昭寧大長(zhǎng)公主一樣,離明宣帝很近。

    宮中的樂師舞姬在臺(tái)中演奏,明宣帝想著?許久沒見賀令昭,便沖著?賀令昭招手,示意賀令昭過去。

    “皇伯伯?!辟R令昭起身過去。

    雖然眾人的目光都在歌舞表演上,但心思卻都在明宣帝這邊,幾乎是?賀令昭甫一過去,所有的注意力便都放在了明宣帝與賀令昭身上。

    但場(chǎng)上樂器齊響,眾人只能?看見明宣帝在跟賀令昭說話,卻聽不見他們二人說的是?什么,不過明宣帝臉上的笑意便足以說明,賀令昭又說了什么話討到了明宣帝的歡心。

    二皇子與四皇子看見這一幕,心里不是?滋味的同時(shí)?,又不約而同舉起酒盅,去敬坐在他們二人之間的魏珩。

    魏珩信中比吃了黃連還?苦,但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應(yīng)付他這兩位手足。

    今夜是?中秋佳節(jié),該是?闔家?團(tuán)聚的日子。明宣帝知?道,在座的臣子中,還?有不少親眷在等著?他們回去團(tuán)圓,所以他略微在席上坐了兩刻鐘,便提前?離席走了。

    沈嬋原本想著?,難得見侄女一面,想著?若明宣帝走了,她還?能?再同沈知?韞說說話。奈何明宣帝起身的時(shí)?候,又點(diǎn)了她:“淑妃,你隨朕一道走。”

    明宣帝既開口了,沈嬋不得不跟著?站起來一起離席。

    沈知?韞眼底不禁滑過一抹詫然,她離開上京前?,她姑姑還?是?君恩稀薄,怎么她出去一趟再回來,陛下突然就對(duì)?她姑姑另眼相待了?!

    賀令昭似是?看出了沈知?韞的疑惑,在回府的路上時(shí)?,他悄聲同沈知?韞道:“我聽說是?因?yàn)橄隳??!?/br>
    沈知?韞轉(zhuǎn)眸看過來。

    “我上次送給姑姑的香料,原本是?陛下賞賜給我的?!?/br>
    聽賀令昭這么一說,沈知?韞瞬間懂了。沈嬋是?個(gè)調(diào)香高?手,那香料到她手中,定然能?發(fā)揮到更大的作用,而沈嬋生平最熱衷的事情,除了合香之外就剩給人做香囊了,而她做的香囊大多也都戴在了魏珩身上。

    魏珩雖然在皇子中的存在感十分微弱,但他到底是?皇子,時(shí)?不時(shí)?總能?見到明宣帝。明宣帝若因香囊想起沈嬋,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只是?想到剛才明宣帝叫沈嬋時(shí)?,沈嬋茫然無措的模樣時(shí)?,沈知?韞就有些好笑。她這個(gè)姑姑向來性子淡泊,君恩于旁人來說是?天大的福分,但于她來說,有與沒有差別不大。

    “哎,阿韞,你對(duì)?四皇子……”賀令昭話說到一半,馬車猛地一晃,賀令昭當(dāng)機(jī)立斷一把拉住沈知?韞。

    很快,外面便傳來安平的請(qǐng)聲,原來是?一個(gè)小孩突然躥出來,安平為了避免馬傷到孩子,急急勒住了馬。賀令昭見沈知?韞無礙之后,只丟下一句,“走慢一點(diǎn)”,便沒再出聲苛責(zé)安平。

    沈知?韞問:“剛才陛下喚你過去說了什么?”她瞧著?明宣帝心情很好的樣子。

    “皇伯伯問了我此趟出門的見聞,末了又問我,你近日可?有新畫作了,我說你剛作了一副,皇伯伯讓我問你,可?愿意將新作帶進(jìn)?宮給他看看?!?/br>
    沈知?韞卻難得沉默了一下。

    若是?尋常的畫作,她可?以給明宣帝看,但她最新這副畫的是?他們回京路上看見的流民?,她不確定明宣帝會(huì)?不會(huì)?想看。

    賀令昭明白沈知?韞在猶豫什么,他大大咧咧道:“皇伯伯那人向來十分開明的,我聽我祖母說,曾有御史覲見太過激動(dòng),說的唾沫濺到了皇伯伯臉上,皇伯伯都沒發(fā)怒,也未曾怪罪那位御史。你若不放心,明日我?guī)欠嬋ヒ娀什闶??!?/br>
    “可?是?……”

    “不用可?是??!辟R令昭打斷沈知?韞的話,“皇伯伯向來疼我不說,而且我深知?他的脾氣?,到時(shí)?候我會(huì)?看著?說話的,你不必?fù)?dān)心,此事就這么定了,明日我?guī)е?畫進(jìn)?宮去見皇伯伯?!?/br>
    在他們二人獨(dú)行那三日,他們都是?與流民?一起走的,休息的時(shí)?候,沈知?韞和賀令昭曾打聽過陵山郡那邊的災(zāi)情,但那些流民?說的,與他們回上京聽到的差距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