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初在水里看著他的愛人。

    一樣的面容，一樣的聲音，卻有著不同的神色，不同的語調(diào)。

    他的愛人未死。

    他伸出一只手將秦拓的臉對準(zhǔn)自己，彼此目光相交，久久未曾挪開。

    就算不同有什么關(guān)系？他的眼里，仍然有我的身影，亦有對我的眷戀。

    孟初勾了勾唇角想著——

    想起我，我的秦。

    ☆、第二十一章靈魂轉(zhuǎn)世

    秦拓不知孟初所思所想，他繼續(xù)做著自己的科研工作，不過重心從之前的破解轉(zhuǎn)為強(qiáng)化。

    作為R.C.B所長，秦拓承諾過其他人，絕對不參加噩夢的研制，卻未曾許諾，作為個體的自己，不會加入到強(qiáng)化行列中。

    萬物皆需壓制，一味的放縱與自負(fù)，只會讓曾經(jīng)的輝煌徹底墜入谷底。想要完成主線任務(wù)，就必須有對立的一方，與自己抗衡。

    而那些人類，就是他的對手。

    R.C.B內(nèi)噩夢的項目組繼續(xù)運(yùn)行，唯一變動的是項目的負(fù)責(zé)人從秦拓變?yōu)榘⒓{斯塔。

    他把精力和時間抽調(diào)到孟初身上，多日的相處讓他們之間的氣氛越來越融洽，隱隱有一種要戳破那層隔膜的意向。

    一管又一管的血液從孟初手臂上抽出，有了更多的樣本，儲存在腦海中的大量知識終于有了用武之地。針對噩夢第二潛伏期的癥狀，秦拓制定了強(qiáng)化計劃，企圖讓原本不具攻擊性的噩夢產(chǎn)生殺意，并令它能夠長時間的埋伏在宿主體內(nèi)，與宿主共成一體。

    秦拓的這些計劃并人體試驗，都由林助理秘密進(jìn)行。偶爾秦拓會將試驗體帶到地下室，在孟初的注視下完成一系列試驗。每當(dāng)那個時候，孟初的眼中總會躍過一絲縱容之情。

    “一旦具備攻擊性，就很難再兼容長潛伏期這個特性?！倍啻卧囼灪螅种韺⒌贸龅慕Y(jié)論匯總成報告給秦拓看，“我去外面秘密抓來幾個試驗體，他們都有過感染癥狀。試驗前，他們的血管中找不到噩夢，但在注射Ⅱ型噩夢后，血液中藏起來的噩夢全部被激活?！?/br>
    這證實了秦拓的猜測——即便孟初的力量再強(qiáng)大，所創(chuàng)建的病毒再獨特，仍然有它需要遵守的規(guī)律。當(dāng)然，這其中還有它主人的意愿，畢竟一個國度內(nèi)的子民，如若都是尸體，那么這個國度自沒有存在的價值。

    噩夢的初衷，一直以來都是致幻致夢，深陷虛擬世界。

    “即便現(xiàn)在不會出現(xiàn)，之后第二潛伏期爆發(fā)，依然能夠檢測出病毒。”秦拓淡淡道，“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完全了解噩夢?！?/br>
    “晨安科研所的人，今天來聯(lián)系過我們，希望我們再出三管樣本，我代您回絕了?！绷种矸氯粑匆娚砗髮嶒炞郎夏鞘軜颖?，恭敬道，“沒有樣本，他們就沒有辦法研究。”

    “他們會有辦法。”秦拓微微轉(zhuǎn)身，看向海水中那抹若隱若現(xiàn)的身影，“沒有樣本，他們就只能看著我們獨吞科研成果?！?/br>
    “一天，一周，一個月?！鼻赝卮鬼?，“他們撐不過半個月，必會另尋他路。而我們要做的，就是等他們自投羅網(wǎng)。”

    水族箱內(nèi)，聽到這句話的孟初，神色微微一怔。他抱著自己的大尾巴，透過波蕩的海水，望向玻璃外的那道側(cè)臉。

    比之印象中的樣子，現(xiàn)在的秦拓面部更為硬朗。孟初在沉睡的這一千年內(nèi)，無數(shù)次幻想，二十歲、二十五歲、三十歲的秦拓會是什么模樣？是否還會面帶溫柔笑意，說著最繾綣的情話。

    原想著如果真的有這樣的機(jī)會，他大概會像真正的人類一樣，生起千般萬般情愫?？涩F(xiàn)在，當(dāng)他見到未來的愛人時，卻只覺滿口酸澀，胸腔內(nèi)膨脹開的是難以阻擋的洶涌潮水。

    那潮水一波一波襲來，最后化為一把利刃，決絕地穿過骨骼，直達(dá)心臟。

    猶如那時，他被愛人親手推入海底，在半夢半醒間，看著愛人親赴火海。

    尖銳的指甲從胸腹移至喉間，孟初握住自己的喉嚨，左瞳孔一抹紅線悄然溢出——

    秦拓聽見了歌聲。

    林助理剛剛離開科研室，門帶上的那一刻，一道低沉空靈的聲音幽幽在耳畔響起。

    他無法用言語形容歌聲，當(dāng)不知何意的歌詞隨著哼唱躍出水面的那一刻，腦海中的記憶就如被打開的八音盒，自主轉(zhuǎn)動。

    人魚很少歌唱。絕美的嗓音是上天賜予他們的天賦，每當(dāng)海中的魅影開始歌唱，必有一條生命在輕易間被奪走。

    但他們通常不屑于用這種方式獵艷。他們更擅長用尖銳的指甲劃破獵物的腹腔，指尖游離時，剝離出自己認(rèn)為最鮮嫩的部位。

    他們的歌喉，更多時候，是為伴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