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臻臻坐在石凳上, 把玩著一枝淡紫色芍藥, 看了許久的月亮。

    初夏的夜晚流動著悅耳的蟲鳴和婉約的花香, 漫天星輝灑落凡塵，和草叢里翩翩飛舞的流螢交相輝映。

    真真是好看得很。

    過了許久, 樓重徐才出來, 他滿腹心事地路過庭院, 眼梢一拐, 被花叢里那道鬼魅般的白色身影嚇了一跳。

    鬼魅朝他勾了勾小拇指：“重徐聊完了？過來坐坐嘛?！?/br>
    聲音青澀而低啞，原來是他。

    樓重徐皺眉：“沒大沒小的，我可比你大多了, 你該叫我樓大哥。”

    元臻臻眨眨眼, 一派天真：“可是蒼梧都叫我大哥，你是蒼梧的好友，按理說你也該叫我大哥呀！”

    樓重徐一噎，想起剛才那人對自己說的話，若不是眼前這少年救他、幫他、養(yǎng)他，他早就變成一堆白骨了。

    救命之恩, 自當(dāng)伏低做小。他只能深吸一口氣，認命道：“大哥好, 請問大哥有什么吩咐？”

    元臻臻笑瞇瞇地“哎”了一聲, 朝他招招手。樓重徐無奈地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說吧?！?/br>
    元臻臻神秘兮兮地道：“我剛才聽見你叫蒼梧‘陛下’？他到底是誰呀？”

    樓重徐一愣, 隨即明白過來, 敢情這傻小子還不知道自己救了誰呢！看某人那副珍而重之的樣子, 怕是以后會重用傻小子的，提前告訴他也無妨吧？

    遂哼聲道：“我朝太上皇姓秦名煥，字蒼梧?！?/br>
    太、太上皇？？！

    大梁貴公子，氣蓋蒼梧云……？1

    手里的花枝“啪嗒”掉在地上，元臻臻石化了。

    ***

    秦?zé)?，男，二十六歲，已退休。

    元臻臻腦子里嗡嗡嗡一片：他是太上皇？那么現(xiàn)在的大梁皇帝是他兒子？他這么年輕就已經(jīng)娶妻生子了？兒子已經(jīng)可以獨當(dāng)一面當(dāng)皇帝了？那該有多大年齡??？他夫人還在嗎？他們感情好嗎？

    關(guān)鍵是……那她怎么辦啊？！

    樓重徐見元臻臻臉上五顏六色，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便好心解釋道：“你不是梁人吧？咱們大梁皇上是太上皇的侄子，太上皇臨朝十年就還政給他了?！?/br>
    秦?zé)ㄊ窍鹊畚ㄒ坏牡艿?。先帝登基沒多久就突發(fā)重病，臥床不起。彌留之際，他招來十六歲的胞弟，立下遺旨：

    后宮中只有皇后懷孕，男女未知。先由秦?zé)ǖ腔碚?，若皇后產(chǎn)下男嗣，則立為儲君繼承大統(tǒng)，若產(chǎn)下女孩，則繼續(xù)由秦?zé)榈邸?/br>
    秦?zé)ê瑴I叩首，發(fā)誓一定遵旨行事。

    在場見證的還有皇后和多位肱骨大臣，大家都暗暗捏了把汗。陛下的心也太大了吧！人性最是經(jīng)不起考驗，誰坐上那個位子后還愿意下來呢？

    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恐怕皇后和孩子都命不久矣！

    然而秦?zé)ㄆ褪悄莻€不愛坐江山的異類，雖然從小和皇兄一起學(xué)習(xí)政務(wù)，可他內(nèi)心卻極其向往自由逍遙的閑王生活。

    登基之后，他勤民聽政，宵衣旰食。于內(nèi)廷精心侍奉大嫂，唯恐居心叵測之人傷害她們母子。

    陷他于不義還是小事，要把他一輩子釘死在皇位上挪不得屁股，那才要命。

    半年后，太后產(chǎn)下一個健康可愛的男孩兒，秦?zé)ǚ浅８吲d，馬上立他為皇太子。

    太子啟蒙極早，三歲習(xí)字念書，五歲御門聽政，一有空就被秦?zé)嗟缴磉?，趴在他懷里學(xué)看奏折。

    好不容易長到十歲，小太子博文約禮、長于思辨，能和朝臣們探討政務(wù)了，秦?zé)⒖绦纪宋?，把這只燙手山芋扔給了一臉懵逼的小侄子。

    而他自己樂得一身輕松，又恢復(fù)了觀花斗鳥的閑王身份。

    元臻臻聽得一愣一愣的：煥煥這波cao作簡直是世界波啊！

    不過聽說秦?zé)ㄉ形慈⑵?，現(xiàn)在還是單身鉆石狗一枚，她的心情又變得愉悅起來。傍上了這么一尊金身大佛，她還怕什么高禹呢？

    電光石火之間，元臻臻陡然想到什么，一臉凝重地問：“重徐，如今的大梁皇帝叫什么名字？”

    樓重徐見左右無人，抓過元臻臻的手，在她掌心寫下了一個字。

    玏。秦玏。

    元臻臻心里一沉，果然是他。

    “那究竟是誰，將蒼……太上皇傷成這樣呢？他怎會跑到這三不管的蠻荒之地來？”

    樓重徐說：“陛下退位后，就離開頌京，一個人四處游歷了。宮中一直派侍衛(wèi)暗中跟隨保護他，可是陛下進青夷山后沒幾日就失蹤了。我查訪良久，才得知他是被西隋人抓走了?！?/br>
    元臻臻一愣，和西隋有仇的不是北燕人嗎？西隋和南梁一直互通商貿(mào)、友好往來，如何會抓大梁的太上皇呢？

    “本以為西隋是打算用太上皇做籌碼，向我們提什么要求?？赡沁厖s始終沒有消息傳來。據(jù)我們的探子回報，西隋朝中一片風(fēng)平浪靜，隋帝似乎完全不知情?！?/br>
    元臻臻明白了：“所以綁架蒼梧，并不是西隋皇帝的意思？”

    樓重徐嘆道：“剛才我詢問陛下，才得知他是在青夷山遇到了同樣微服游歷的大隋長公主，他是被那位公主綁走的。”

    這是一個很不浪漫的故事。

    西隋長公主不知道秦?zé)ㄉ矸?，對他一見傾心，在表達了愛慕之意卻被拒絕后，強勢的她用迷香熏倒了秦?zé)?，強擄回國?/br>
    長公主在最近的府城狼州有自己的府邸，她把秦?zé)ㄇ艚渲校F盡各種手段逼他與自己歡好，都沒有得逞。

    她自恃有傾國之貌，地位又尊貴無匹，這梁人卻偏偏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讓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所以當(dāng)秦?zé)ㄔ僖淮螌λ龣M眉冷對之后，長公主氣得酒勁上腦，將秦?zé)ń壠饋砗莺荼薮蛄艘活D。

    他身上那些潰爛化膿的鞭傷，就是這么來的。

    但之后秦?zé)ㄊ窃趺刺映鰜淼?，他卻避過未說。樓重徐不問也知道，那必然是極其艱辛的過程。他逃入青夷山后還被追兵逼得滾下山崖，差點喪命，幸好遇到了元臻臻。

    少女恨得牙槽發(fā)癢，秦?zé)ū緛砟敲春每吹娜?，硬生生被那個女人打得半死。得不到便要毀了，這是什么變態(tài)心胸??！

    “那接下來怎么辦？一國太上皇，受了這么多苦，總不能就這么算了！”

    樓重徐咬牙道：“當(dāng)然不能！不過剛才陛下的意思是，要先回京和小陛下商議。”

    也是，他現(xiàn)在不是執(zhí)掌大權(quán)的人了，不管是明面打仗，還是暗中陰謀，都要經(jīng)過小皇帝的同意。

    想到古墓畫像上那張?zhí)煺嬗纸器锏男∧槪檎樾念^陰云籠罩，彌漫著說不出的不安。

    ***

    “大哥怎么不吃了？這些菜不合胃口嗎？”

    秦?zé)ê韧晁幹?，發(fā)現(xiàn)元臻臻正對著面前一盤魚rou發(fā)呆，遂笑道：“你想吃什么，叫廚子去做便是。”

    元臻臻對上他的目光，不由瑟縮了一下，不知為何，他最近看向自己的目光變得奇怪起來，黑亮的眼眸深處暗涌著什么隱秘又熾烈的情緒，仿佛一點火星落下，就能劇烈燃燒似的。

    若她現(xiàn)在是姑娘打扮，她還能甜蜜一下，想著秦?zé)ㄊ遣皇切膼傋约?。但她現(xiàn)在是男兒身??！他為什么會對一個少年產(chǎn)生興趣?。?？

    聯(lián)想到樓重徐說他尚未娶妻，當(dāng)了二十六年皇帝卻沒有后宮，這是什么意思？

    簡直細思極恐！

    眼看少年因為他的關(guān)心而越發(fā)緊張不安，秦?zé)ㄑ鄣罪w快閃過一絲陰翳，酸澀的感覺又一點一點泛上來。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對他產(chǎn)生了這樣患得患失的情緒呢？大概就是被追兵緊咬在后，大哥義無反顧地把他推入池塘，親自引開追兵的那次吧！

    他滿心震驚、無法置信，皇宮沒有親情，所有人都算計他、利用他，唯獨這個素不相識的少年，救他于水火，舍生忘死地護佑他逃生。

    他何德何能，被上天賜予這樣一份珍寶？

    只可惜大哥是個小少年，他自問從未有過龍陽之好，昨夜還特意和重徐密談半宿，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對這位手足產(chǎn)生半點旖旎之心。

    可一旦面對大哥，他的心就軟成了一灘春水，只想包攏他、呵護他。少年那雙精致眼眸里總是灑滿了燦爛的陽光，讓他如此歡喜，總也看不夠。

    一想到大哥送自己回家之后極有可能會離開，他心里便油然而生一股煩躁和陰鷙之意。

    陰鷙，連他自己都被這種情緒嚇了一跳。

    秦?zé)▏@息，他已經(jīng)很努力地說服自己，對方是男子又何妨，他寵著慣著便是了。反正他已是自由身，不必在意誰人的看法。大哥想去菀州，他便陪他去，大哥想要什么，他全部找來給他便是。

    可唯獨忘了，這少年自己的想法，是否君心似我心呢？

    秦?zé)ǚ旁谙ド系氖志従徫站o，他深吸了幾口氣，盡量不讓自己的心緒泄露出來，嚇到元臻臻。

    元臻臻其實是很糾結(jié)，接下來要怎么和秦?zé)ㄏ嗵?。她是沒有什么皇權(quán)階級思想的，何況眼前這人還是自己的愛人。

    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先攤牌：“蒼梧，昨天樓將軍告訴我你的身份了?！?/br>
    秦?zé)ǖ谋砬閯x那間凍住，送到唇邊的湯匙啪嗒一聲砸進碗里。

    元臻臻說：“這一路上多有逾矩，還請您原諒。既然您已經(jīng)遇到了樓將軍，想來此去頌京也必定無礙，這樣我也放心了。所以我想……”

    “大哥想什么？”秦?zé)樕闲θ莶蛔儯讣鈪s忍不住打起顫來，如果他想走，如果他想離開，那他該怎么辦……

    他要怎樣才能留下他、又不傷害他……？

    他是絕不能傷害大哥的，就算做不成愛人，也可以為摯友、為兄弟……只要他不離開自己就好。

    秦?zé)ㄒ活w心提到了嗓子口，呼吸都快停止了。

    元臻臻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發(fā)：“我想，如果您不嫌棄的話，能否讓我搭個便車，送我到菀州？”

    呼——高懸的心被輕輕放下，秦?zé)ㄈ玑屩刎摚麄€人重新活了過來：“我怎么會嫌棄大哥呢，我和大哥可以說是生死之交。倒是大哥不要嫌棄我才是?！?/br>
    “那就好?！痹檎樾闹邪捕?，接著又想到：“樓將軍呢？怎么一大清早沒見他人？用過早膳了嗎？”

    他什么時候和樓重徐關(guān)系那么好了？秦?zé)碱^微皺，壓下心中淡淡不悅：“這里只有他和數(shù)位將領(lǐng)，還不足以護送我們出山。大梁軍隊集結(jié)在山外，所以他一早出門去調(diào)兵進山，最快明日便能來接我們?！?/br>
    元臻臻點點頭不再多問，高高興興地扒飯。

    用完早膳，見陽光不錯，元臻臻便扶著秦?zé)ㄔ谕ピ豪锷⒉?，他左腿上那個最嚴重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了，行走也穩(wěn)當(dāng)了許多。

    元臻臻好奇地詢問他江南的景色、頌京和菀州的風(fēng)物，秦?zé)ㄖ獰o不言，耐心至極。

    見少年滿臉向往，他試探著問道：“大哥想去的話，以后我們一起去，如何？”

    元臻臻遲疑道：“不會影響你嗎？你畢竟是太上皇，在外行走多有不便吧。”

    “無妨。”

    少年唇紅齒白，看起來可愛極了。秦?zé)ㄌ鹗窒朊陌l(fā)頂，又硬生生忍住，攏到唇邊輕咳一聲：“說起來，大哥還是不愿意告訴我名字嗎？”

    “呃……”

    讓一位太上皇喊自己大哥，被下屬們聽見了，確實有傷尊嚴。這種昵稱以后留到床上喊喊還是挺有情趣的，對外就叫名字吧。

    于是她說：“元臻，我叫元臻。”

    看表情就知道是化名，秦?zé)ㄑ谙马资?，到底還是把這兩個字在唇齒間輕念數(shù)遍，印到心上。不急，來日方長，他總有辦法查清楚的。

    元臻臻反過來打探他隱私：“那蒼梧，你也快到而立之年了，怎么還未成家呢？”

    秦?zé)ㄒ汇叮腔鶗r年僅十六，尚未定親，也不急于一時。半年后大嫂誕下太子，他就更加不方便娶妻了。

    一來終究有一日會禪位，屆時福禍難料，譬如今日這般，何苦讓人家姑娘跟著擔(dān)驚受怕？二來若是成親后誕下子嗣，這孩子地位尷尬，安危亦難以保證。

    所以就索性沒有娶親。

    而現(xiàn)在，秦?zé)ㄕ媸菬o比慶幸自己當(dāng)年的決定。他定是不舍得放棄面前這少年的，那回京后又該如何面對家中妻兒？

    于是輕笑道：“我是在等有緣——小心！?。　?/br>
    他眼疾手快，猛地將元臻臻拉入懷中！一支玄黑利箭呼嘯而過，幾乎擦著少年的后頸飛過去，“砰”的一聲扎進泥土中！

    元臻臻嚇呆了，只見幾個黑衣人從墻頭迅速翻下，朝他們騰躍而來！與此同時，門外的小胡子聽到動靜，也帶著仆從們抄著家伙沖進來。

    一時刀劍錚然，光影翻飛，秦?zé)▽⒃檎樽o到身后，抬腳將躍至近前的黑衣人踢翻，左臂一擋，身形快速變換，又將側(cè)面攻上來的人一掌拍飛。

    傷未痊愈，氣血上涌，令他生生趔趄了幾步，臉色微微泛白。元臻臻心急如焚，眼梢瞥見角落里的掃帚，立馬抓過來當(dāng)武器。

    她有上一世的劍法記憶，現(xiàn)在雖然沒了靈力加持，但基本的招式還是熟練的。此刻擋在秦?zé)ㄓ覀?cè)，護著他受傷的手臂，一把掃帚揮舞得虎虎生風(fēng)，竟打得刺客們一時不能靠近。

    然而他們這邊的仆從終究不是練家子，眼看漸落敗勢，小胡子雙指叩唇，吹了聲尖利的口哨，院外陣風(fēng)刮過，一頭四蹄踏雪的棗紅駿馬昂首挺胸地出現(xiàn)。

    小胡子向秦?zé)ㄊ沽藗€眼色，后者心領(lǐng)神會，在幾個仆從的掩護下，拉著元臻臻迅速向外撤離。

    馬只有一匹，元臻臻的意思也是讓秦?zé)ㄏ忍?。但秦?zé)ㄓ沧ブ檎榈氖滞螅裆珗猿郑骸按蟾缛舨缓臀乙黄鹱?，那我也不走了！?/br>
    元臻臻知道現(xiàn)在不是和他爭辯的時候，小胡子還帶著兄弟們在艱難地拖絆黑衣人。她只好也翻身上馬，讓秦?zé)ㄗ砗蟊Ьo她的腰，然后韁繩一抖，沖了出去！

    風(fēng)聲呼嘯，山路陡折，元臻臻顛得七葷八素，早飯都快嘔出來了。其實她并不會騎馬，前兩個世界她都是用飛的，看人騎馬挺輕松，自己上的時候就想死的心都有了。

    秦?zé)闯鏊纳瑁荒芘R時授課，告訴她怎樣握韁繩、怎樣控制方向和速度、腿腳和后背要怎樣貼合馬匹才能提高速度。

    饒是元臻臻再聰明，也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成為縱馬高手。在幾次差點把馬騎到田里去之后，秦?zé)o奈道：“不然我來控制，大哥坐后面？”

    元臻臻看了眼他的右臂：“你一只手可以嗎？”

    秦?zé)寄亢Γ骸拔艺鲬?zhàn)嶺南時，雙臂都中箭，尚能全身而退?！?/br>
    那么厲害？！元臻臻立刻下馬和秦?zé)ㄕ{(diào)換了位置，她負責(zé)揚鞭，秦?zé)ㄘ撠?zé)縱繩。

    然而她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剛才一路劇烈顛簸，她的裹胸松散了。

    于是當(dāng)元臻臻從后面抱住秦?zé)ǎ脵C摸了兩把男人精壯緊致的腰身的時候，前面的司機也驚呆了——

    兩團溫潤柔軟的酥rou緊緊貼上他后背，直燙得他渾身僵硬，耳脖子都紅了起來。

    雖然獨守空殿二十六載，但該懂的還是都懂的啊！

    元臻臻正等著發(fā)車，就見秦?zé)ê鋈晦D(zhuǎn)過頭來定定地望著她，嘴角揚起一道極為絢爛的弧度。

    “還不快走？笑什么呢？”元臻臻莫名其妙。

    “沒什么。就看看大哥可還安好?！鼻?zé)◤娙绦σ廪D(zhuǎn)回去，那雙清霜黑眸被巨大的喜悅所點亮，神采之灼然，幾乎令天地失色。

    他就說嘛，他怎么可能是斷袖呢！

    ※※※※※※※※※※※※※※※※※※※※

    男主開心得放了一夜的煙花，恨不得群發(fā)紅包23333333

    1他的名字取自李白的詩句：“大梁貴公子，氣蓋蒼梧云”，所以國號也被設(shè)計為“梁”。

    感謝“玥”寶寶的地雷^_^